第633章 簡玉寒
雲大人得知,自己兒子的得寵,居然是因為這個,心中自也是氣悶難消。可事到如今,他即便想幫,也恐無能為力,也杵在百宮中,偷觀龍顏。
令王見時機差不多,給身邊的黨羽暗遞了眼色,那人立刻冒死上奏。
「皇上,旋王與屬下私通一事,證據確鑿,倘若處理不好,不只孩子以後被人指指點點,恐怕就算旋王的儲君之位也……」
「哦?那照你看,是廢她儲君之位好呢?還是先除了她腹中的孽種好呢?」
女皇忽然心平氣和的態度,讓眾人誰都知道,她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就等她金口玉言。
那人聽著女皇語氣不對勁兒,忙跪爬兩步,又向上叩頭。
「皇上,老臣一片赤誠之心,只想為皇上分憂。皇上英明,一切請皇上定奪。」
「定奪?」女皇威嚴的目光,掃過群臣,然後閉起眼眸緩緩說道:「旋王的事,說到底是朕的家事,朕自會給天下一個交待,不用爾等操心!」
女皇說到最後,一甩袍袖,走了。
洪公公不敢多問,微微低頭跟在女皇身後,見之駐足,才抬頭向緊鎖的石門望去,才發現,女皇竟來到了多年都未曾來過的冷宮。
關押著簡玉寒的蕭條之所。
「開門。」
洪公公命終年守門的太監開了門,然後隨女皇走進。
冷宮裡幾乎沒有綠色,能投射進來的陽光,都少得可憐,根本滿足不了大多數綠植生長的條件。
而裡面伺候著的太監,也就只有兩個。到處蕭索,卻也乾淨利索。
一個身穿素衣,背對著來人的消瘦男子身影,靜靜地坐在院中的青石桌旁,像是在寫著什麼,又或是在畫著什麼。
他發冠高高束起烏髮,垂下仍能披散至窄腰之上,發隨素衫隨風飄舞。就單憑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背影,就足以能讓成千上萬的女人,為之瘋狂的著迷。
女皇並沒有因他的離去而生氣,只是在憂思中,走到那青石桌前,微微顫抖著的手,寶貝般地拿起那桌上的寫寫畫畫。
宣紙上的字畫內容,是一個嬰兒旁,一個十幾歲大的姑娘。
她知道,他所畫是那十幾年前,他只見一眼,憑記憶而畫的孩子,和展開他想象,畫得孩子十幾年後的樣子。
如果當初自己沒給他生下這個女兒,恐怕他早就會因懷恨不諒,而報復她而歸於塵埃了吧?
她凝視著,裡面響起落鎖聲的門,站了許久。直到她發酸的手,再也捏不緊手中的畫,而飄落至半片枯葉上,她才默然的轉身離去……
洪公公彎腰撿起,走近那扇緊閉的木門前。這麼多年來,洪公公就像是女皇心裡的一條蛔蟲,早已摸透了她了心思。
「寒側妃,就算您還因當年之事,懷怨在心,可畢竟皇上也給您生有一女。這不,旋王貪上事了,皇上心中鬱結……」
「你可以走了。」
男人冰冷的聲音,毫無感情色彩的從屋中傳出。
女皇身子一僵,空洞地望向前方。久違了,如此美妙的聲音,她已經久違了十幾年。
「寒側妃……」
「簡玉寒!」女皇突然轉回頭怒道。「你與她人私通,多年後卻仍不知悔改。如今,旋王私通屬下,定是隨了他的心性!」
屋內不再有人應聲。
主僕二人走在回宮的路上,各自都想著十幾年前的那個雨夜……
「我都說了,我師妹只是前來請我幫忙,要向你討要龍涎珠救其兒性命,你為什麼還要殺她?為什麼?為什麼……」
號稱天下第一美男的簡玉寒,抱著躺在血泊里的絕色少婦,那歇斯底里的喊聲,幾乎可與九天之上的雷音抗衡。
「倏」的一劍,他橫在自己的頸間,下一刻,手腕被暗物擊中,劍被迫落地,發出一聲「倉啷啷」的哀鳴。
「你要想為她殉情,也得問問朕肚子里的孩子答不答應!」
女皇的盛氣凌人,此時仍一分不減。眼眶早因之前看到的一幕而妖艷的血紅。
孩子?男人顯然被女皇的話驚愣到了。卻也只是驚愣眨眼之間,他便冷笑道:「你是說,你懷了我的骨肉?」他自嘲地又笑了一聲,「你的男人又不只我一個,為什麼說是我的?」
女皇狠心地揚起高貴的頭,一甩袖子轉身不再看他。
「你若是死了,朕也不會讓這個孩子獨活。」
「皇上,您這又是何必呢?」洪公公見兩人無人退步,心中尤為著急,轉而又面對簡玉寒。
「簡公子,您之前遲遲不肯讓皇上冊封男妃也就罷了,可怎麼能不承認這個孩子呢?難道您是真被這個女人蒙了心嗎?」
「師妹已死,真相都已經不再重要了。我欲有心求死,誰也攔不了!」
簡玉寒單掌運力,女皇憤然轉過身來,厲聲道:「龍涎珠!」
龍涎珠?簡玉寒微微猶豫間,女皇才強作鎮定又道:「若你活著,朕定會讓她的兒子有命存活於世。更會保她夫家……」
「好……」
一個「好」字,似從簡玉寒牙縫中擠出。他一忍,便是十幾年。
主僕都憶起塵年往事,洪公公忍不住勸道:「皇上,這麼多年過去了,何必還和寒側妃扭著勁兒?而且,現在旋王與雲家那位公子,已結為百年之好……」
「好個百年之好!」女皇倏然停住腳步,「那你可知,旋王與侍衛私通,並懷上孩子的事一傳出,他還稀罕旋王的虛情假意嗎?要是普通一個男人也就罷了,可他的命格,是五行之一!五行之一你懂嗎!?」
洪公公見女皇大發雷霆,雖不是對他,但他也不敢再挑戰女皇的底線,只得為雲家公子祈福。
而雲男妃,此時正滄桑著一張如玉的容顏,立於金玉旋面前,句句把一向伶牙俐齒的旋王,問得啞口無言。
「孩子不是我的?」
「你一直在利用我對不對?」
「我每當為之歡喜之時,你是否都在偷笑我的愚不可及?」
「……」
他的目光好冷冽,那彷彿考問她靈魂的話語,字字句句凌遲著她的心。
「雲妃,我承認,為了保南宮和孩子擊全,我確實是耍了一些小心機,可我對你……」
雲男妃向後退了數步,恰似一柄無形的劍,把他刺痛得毫無招架之力,更不要說什麼還勢之功了。
他眸中晶瑩,咬牙道:「那你可知,這足以要了我的命?」
命?有這麼嚴重嗎?不過的確是有人要喪命,卻不是他。
金玉旋心亂如麻。
「雲妃,以後我再和你慢慢解釋好不好?現在當務之急,是該如何救出南宮才是。」
「嘖嘖嘖……七皇妹還真是有情有意啊!」
還未等雲男妃答話,門外便響起了令王略帶諷刺之聲。
金玉旋見著她就是一肚子的氣。據她讓人所查,這件事之所以敗露,又之所以,事態嚴重,定和她這個五皇姐脫不了關係。
「令王不會又是在母皇面前搬弄完是非,才來的吧?」
令王笑吟吟的,找一處坐下。
「看皇妹說的,本王可是來慰問雲男妃的,怕他被人捧得太高,又重重摔下后吃不消。嘖嘖,看他那小臉兒,恐怕讓屏王會心疼的……」
「倉啷」一聲寶劍出鞘聲后,一把微顫的劍,指在了令王的要害。
令王冷笑,玉指輕輕在上面彈了彈,轉臉對著旋王道:「怎麼?難道你會放任你失寵的夫侍,殺了我這個姐姐?」
「雲妃,不得無理,還把劍放下!」
「不放!」
金玉旋第一次見雲男妃如此動怒,且如此任性。
「呦呦呦,看來,有人要恃寵而驕了。不過,你知不知道,在旋王的眼中,對你的一眼萬年,都是假的。哈哈哈……」
刺耳的話,叫囂的語氣,放在往日,雲男妃根本不會理會。可今日不同,那字字都像是在剜他的心。
「那就同歸於盡!」
雲男妃手腕一轉,頓時驚愣了令王,但反應過來也並沒有躲的意思。
金玉旋見他突然不聽話,迅速上前一跟步,奪下劍的同時,不小心划傷了他的左臂。
「雲妃……」
血,透過他無塵的白衣,迅速蔓延了他垂下來的半臂,金玉旋強裝無恙。
「來人,帶雲妃下去看御醫。」
雲男妃像是被痛弄得清醒了許多。
「不必!王爺,如今一切大白於天下,你還與我這般做戲,究竟要將我至於何地?」
「雲公子,雲公子,你,你怎麼受傷了?」
屋內本以風雨滿樓,可偏偏有人還來雪上加霜。
「喲,我就說嘛,雲妃落難之時,怎麼可能少得了屏王?你們先聊,本王先走一步,改日再來看七皇妹。」
令王話罷,在無人理睬之下,笑迎春風般地帶下人走了。
剩下屏王一臉關切地看著雲男妃,忍無可忍地為他打抱不平。
「七皇妹,是不是你傷了雲公子?」
金玉旋氣不得消,見屏王為雲男妃出頭,更是酸意橫生。
「是!不知皇姐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沒有。不過,你若不珍惜,大可以休了他,讓他另擇佳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