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修真之隨身老爺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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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協自然也不例外。
在他五歲那年,皇子奪嫡之戰打響,衛協的爹娘先後喪生,他則被他的母親親手交給了府內一忠僕,帶離了京城,卻不想他才跟著那忠僕一年,剛剛適應了外界的生活,那個他們一直待著的小村子里就突然爆發了瘟疫,那忠僕也在第一時間染上了瘟疫,沒辦法,他只能將衛協與全部錢財都託付給他們相處了一年的隔壁鄰居。
未曾想那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鄰居竟然在帶著衛協這個拖油瓶沒多久,就將忠僕交給他的錢財揮霍了個一乾二淨,並且還因此染上了賭博的惡習。
賭徒賭癮爆發的時候連妻子孩子都能拿來賭,更何況衛協一個無親無故的外人,所以衛協的被賣也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衛協的年紀雖然不大,卻在秦厲痛苦糾結的三年時光里不知道被人轉手過多少回了,最後才輾轉來了這碭山奴隸採石場,聽聞這裡頭的人不是他國的俘虜就是本國的罪犯,無一不是窮凶極惡之輩,衛協是三個月之前被賣進來採石的,不過八歲的年紀,人小體弱,可想而知在這個地方會遭受怎樣的痛苦與折磨。
吃不飽、穿不暖那已經是採石場大多數人的常態了,最恐怖的是同一個舍房裡的人的非打即罵,甚至是心理扭曲而對他產生的某種可怕的念頭。
到了這採石場的三個月,衛協幾乎沒有一天晚上是合過眼的,即便是困得不行了,偶爾合上眼也會立刻驚醒過來。白日採石的時候,手上布上了一道又一道的傷痕都未能阻攔住他的瞌睡,而打瞌睡的下場便是那些監工們毫不留情的一頓鞭子。他年紀小,身體弱,搶吃的又搶不過別人,所以身上僅剩的那一點肉也快速地乾癟了下去。
現在又快要到冬天了……
衛協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用盡了力氣也只在從上頭捏起了一層皮,憑著這一層皮,他覺得自己十有八九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少年看著舍房裡那高高的土牆上開出了一小塊窗戶,初冬的陽光透過粗製的窗棱灑到了他蠟黃的臉上,肚子習慣性地咕嚕嚕響個不停,好餓……
少年的嘴癟了癟,眼眶微微有些發紅,眼淚還未在眼眶裡頭聚集,他便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似是想要讓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悲觀的事情,他之所以逃了午餐不就是為了趁這個時間大家都不在,好好地睡一會嗎?畢竟吃不飽他還能忍受,可不能睡覺他覺得他很快就會死的……
他不能死,一定不能死,雖然他對以前的事情很多都已經記不清了,但還是依稀記得一個溫柔的女聲邊哭邊在他的耳邊細細叮嚀著。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這句話彷彿已經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里,每當他想要放棄,想要一死了之的時候都會冒出來。
小小的少年口中念著活下去,活下去,便攏緊了身下的稻草,沉沉地睡了過去。
破棉被是沒有他的份的,沒關係,稻草也挺好,就是有些發霉了……
這麼想著,少年便陷入了黑甜的夢境當中。
越睡越沉,越睡越冷,冷到最後他竟然怎麼也清醒不過來了,眼皮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粘住了似的,不管他怎麼努力,兩片眼皮就像是相親相愛的一對情人一樣,始終不願意分開,身上也像是被壓了塊大石頭似的,那股壓力逼迫得他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他要死了嗎?他活不了了嗎?不行……不行……他不能死……他不要死……
葉恪看著那所謂的監工們抬進來的雙頰燒紅的少年,眼皮微微掀開了些,便將這少年從頭打量到了腳,渾身上下衣不蔽體,□□出來的肌膚無一不是布滿了青淤和傷疤,因為瘦,所以顯得腦袋格外的大,頭髮枯黃一片,可能是因為很久沒有清洗了,全都結成了一團,雙眼緊閉,睫毛倒是挺長,一直不停地顫著,嘴裡一張一合,一直都在念念有詞些什麼,雙臂則無意識地在空中胡亂揮著。
「候……侯爺,在這……在這了……侯爺我們是真的不知道這小公子是忠勇侯府走失的啊……侯爺……求……」
葉恪完全將那監工涕泗橫流的求情給屏蔽了,只可惜屏蔽了他,卻屏蔽不了另一個,那糯米糰子不住地在他耳邊粑粑、粑粑,根本就沒有累的時候,關鍵還一直乾嚎個不停,本就長得丑,一嚎起來,整個糰子就只剩下了一張豁牙的大嘴了。
「嗚嗚,粑粑,這個世界的主角好可憐啊……嗚嗚,他好可憐啊……粑粑你快救救他吧……」
「雖然粑粑你現在是個反派,但對這個主角來說卻是個一開始走溫情路子後來才露出自己獠牙的反派,趕緊將主角抱進自己的懷中,給他溫暖吧,他太可憐了,無父無母,年紀這麼小還遭遇這麼坎坷,粑粑,你快把他帶回去溫暖他吧……」
「閉嘴。」
葉恪難得地開了口,額前的青筋都要被騷擾地爆出來了,底下還在求饒的監工以為葉恪是在說自己,立馬就瑟瑟發抖地閉了嘴,然後站在葉恪身後的刀疤青年就奇異地看見葉恪抓住自己身旁的空氣,隨手便扔了出去,然後還衝著那扔出去的方向露出一個威脅冷冽的眼神。
這才緩緩起身走到了那燒得都快神志不清的少年的身旁,居高臨下地看了他許久,眉頭忽然皺起,隨後他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伸手就去扒那少年的眼皮,再看到了裡頭那熟悉的藍之後,葉恪渾身一震,雙目瞪大,臉上一瞬間閃過痛苦、驚喜、彷徨、嗤笑、珍惜等各種情緒之後,手便留在了少年的眼皮上,半響沒有回過神來。
刀疤青年秦一向來穩重寡言,這也是秦厲這回誰也沒帶就帶了他出來的原因,不管心裡有多疑惑,他都不會多言,更不會詢問。
而那跪在地上的監工則因為之前侯爺的斥責,現在正縮在一旁想著自己接下來的凄慘下場,根本就沒心情注意葉恪的表情。
倒是那糯米糰子越挫越勇地直接就飛到了葉恪的身旁,看著他如此精湛的表演,長大了嘴巴,半響都沒能閉上。
「粑粑你好厲害……」
葉恪沒有理他。
卻不想,那燒得昏昏沉沉的衛協感覺到自己的眼皮上一涼,只以為是那對他有著不軌心思的舍友趁他生病就要對他動手,心中一寒,當下就睜開了自己的雙眼,張嘴猛地一口就咬到了那搭在自己眼皮上的手指上。
越咬越狠,越咬越用力,他雖然看不清面前之人的長相,但他的口中卻已經能嘗到血的腥味了……
咬死你,咬死你……
衛協的血紅的眼中閃過了一股小狼崽子的狠戾,表情發狠,似是只有將來人的手指頭就勢咬下來才暢快一頁。
葉恪只感覺手上一疼,卻連眉頭都沒皺起,抬手便擋住了想要過來阻攔衛協的秦一,無視了身旁糯米糰子的吸氣與擔憂的聲音。
伸出未被咬的另一隻手,便狠狠掐住了少年乾癟的兩頰,越掐越用勁,叫那少年嗚咽一聲,不受控制地便放鬆了自己的牙關,葉恪就勢將自己的手指抽了出來,低頭看了半響,隨即毫不介意他身上的臟污,便湊上前認真地看著少年的蔚藍的雙眸。
多麼漂亮的顏色……
葉恪的眼中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痴迷,最後竟直接欺身上前在少年的眼睛上印下了虔誠的一吻。
秦厲的精神狀態早在衛協的母親死後便已然不正常了,做出這樣痴狂的舉動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秦一算是跟秦厲跟的比較早的人了,對於他的痴迷和感情也略微有所了解,可在看到葉恪這樣的表現的時候還是不免心中一訝,隨即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那皮包骨的少年一眼,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少年以後絕對會給侯爺帶來災難與悲劇。
這一點秦一併沒有猜錯,以後正是衛協親自手刃了秦厲,不僅僅是因為父母之仇,更是與秦厲對他變態的喜歡與佔有慾,甚至與兩人不為人知的旖旎□□有關。
以秦厲對衛協母親的痴迷,因為那相同的一雙眼,直接就將對方當成他母親的替身,接下來會對對方做出什麼事情都是正常的。
這也是衛協即便後來君臨天下,也始終都過不去的一個坎兒。
想到這兒,已經回到了馬車裡的葉恪低頭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旁已經昏迷不醒的衛協一眼,在對方喊冷的時候,伸手就給他搭上了自己的白狐披風。
「恭喜粑粑,作為反派將這個世界的劇情任務成功推動10%,請粑粑再接再厲,爭取讓團團早日升級,變得越來越漂亮。」
「團團?」
「粑粑,那是我剛剛給自己取的名字,好聽吧?」
「嗤。」
「粑粑你不要這樣對團團,團團會傷心的。」
「與我何干。」
葉恪說完這句話就發現那糯米糰子頓時就露出一個你好渣的表情,譴責地看著他,「粑粑,你把團團生的這麼丑,難道就不該讓團團升級變得好看起來嗎?不用多,一個世界只要將劇情推動到85%以上,團團就會獲得升級的能量,到時候不僅團團會變得更漂亮,粑粑你也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從什麼地方來的!」
一聽這小東西一下說中了自己最關心的事情,葉恪瞥它,卻發現它正努力睜著自己的豆豆眼,一副真誠的不得了的樣子。
葉恪收回眼神,在心裡嘆了聲,「85%嗎?」
這糯米糰子是怎麼出現的,他到現在都沒搞清楚。以前他只是敬業地扮演自己的反派,從未在意過什麼劇情進度,原來還有這種東西嗎?原來只要85就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