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撞邪

第一一五章 撞邪

勾魂的陰差來了!

賈先生擱我邊上,小聲說:「國強,陰差來了,你是要阻止陰差勾魂嗎?」

我搖頭,沒吭氣,一直盯著景騰的屋子。

很快,兩個黑影從卧室走出來,杵在房間門口,仰著腦袋朝我這邊看,我眯著眼一瞅,這兩個陰差,其實是小鬼,身材矮小,穿著灰舊的短褂,手持哭喪棒和黝黑的鎖鏈,他倆明顯是沒發現景騰的魂魄,看向我,估摸是覺得我將景騰的魂魄藏起來了。

「大膽,還不將吳景騰的魂魄交出來,讓我倆兄弟帶回去交差。」其中一個陰差朝我說。

這倆小鬼我是不懼的,我也盯著他倆的方向,說:「景騰的魂魄不在我這,而你倆過來走一遭,不過是過個場子,形式而已,城隍爺還能不知道景騰的魂魄在哪?」

我這話說的一點情面沒留,絲毫沒他們台階下,點明兩鬼差就是裝裝樣子,而且連城隍的心思我都擺明說,這也是我深思熟慮后才敢說的,因為上次我聽李涼生說過,馬清洋也是城隍,既然馬老道是城隍,而我跟馬老道的關係,自然沒必要懼怕其他的城隍老爺,除非是陰司殿主能讓我有些懼怕。

兩位鬼差臉色掛不住,但他倆也不敢對我動粗,我擺的這法壇在普通人看來很簡單,但對於勾魂的小鬼來說,可就是能讓他們魂飛魄散的法壇,而且坐在屋裡全是陽氣十足的精壯男人,哪怕是城隍老爺親自來,我也有底氣跟他聊一聊,不過我這法壇並不是對付陰差的。

「好,這事我定會上報城隍老爺。」

說完,兩鬼差就走向大門,我一看他們是要溜,頓時喊住:「且慢,十來年間,小白橋馬坡林無辜冤死十來名孩童,魂魄尚且都在陽世,你們這的城隍爺竟然坐視不理,誰給的膽子,就不怕本省判官徹查嗎?」

「與你無關!」

他這話一說,我心底一激靈,貌似城隍爺知道這件事背後的隱情,但一直沒有作為,並且一點都不懼怕判官查這件事,我暗想難道本省判官也清楚的知道馬坡林發生的事,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件事可就有意思了。

我也不想為難這兩小鬼,但他們對我說話的語氣,實在太狂,我一拍法壇上的張天師印,一字一句的說道:「我遇上了,就得管!」

張天師印發出啪的一聲炸響,兩鬼差瞄眼一看,頓時打了個冷顫,一下子神色緊張起來,他倆拱拱手,對法壇這邊鞠躬作揖,語氣也客氣起來,說:「我兄弟倆只是勾魂的小差,哪知城隍爺的心思,我等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那麼,馬坡林發生的事呢?你們身為陰間鬼差,陽間死後人的魂魄,都歸你們管,難道你也不知情?」我語氣很重,一副質問的態度,有張天師印在手,兩個鬼差高傲的姿態瞬間沒了底氣。

「這……」

他倆一猶豫,我又重重一拍張天師印,同時舉起七星劍,說道:「如實說。」

「關於這件事,我倆兄弟無話可說,如若仙道想一探究竟,得請仙道自個去陰司殿走一遭。」

我一聽陰司殿,心裡已經有數,我想聽的,也正是這句話,有兩鬼差正式我之前的猜測,這件事就很明朗,我一擺手,說:「兩位請回吧,多謝。」

他倆拱拱手,說了聲告辭。

賈先生站我邊上,臉色有些興奮,說:「英雄出少年,沒想到小友竟然能鎮住勾魂鬼差,實在是讓老夫打開眼界。」

我沒吭氣,而坐在堂屋兩旁的男人,全都仰頭看向我,但我之前說過,讓他們不能發出聲音,估計他們心裡此刻挺震撼的,普通人一輩子有幾個真的見過鬼,多半都是人云亦云,而今夜他們親眼見到我跟鬼差聊天,並且有威脅鬼差的意思,儘管他們看不見勾魂鬼差,但我一番話,他們是聽見的,有德高望重的賈先生證實,他們自然是信服的。

「小友,你這法壇,是對付誰的?」賈一言問。

「陰司殿的使者。」我說。

「嘶!」賈一言抽口涼氣,小聲說:「一市一陰司,小友,你這……豈不是惹火燒身?」

我咧嘴一笑,說:「就算我不惹,這事也得燒到我身上。」

賈一言聽不懂我這話,愣了一會,他說:「需要老夫幫啥忙嗎?」

賈先生是有真本事的道士,但他道術有多高,我並不清楚,為了不給他帶來麻煩,我說:「我會將景騰的魂魄帶回來,你若是能幫我護住景騰的屍身嗎?」

「可以。」賈一言當即點頭。

我一想,心裡有了個計劃,給陳憶華說:「你與賈先生一起,我估摸時間也快到了。」

陳憶華點頭,他們兩個就走向景騰停屍的屋子,在床邊點上引魂燈,守著屍身,我這時候就得給景騰的魂喊回來,不過從陰司殿主使者手裡喊魂,這事我第一次做,心裡把握不大,如果喊不回來,那就只能動手了。

我點上一盞蓮花燈,讓景騰的小叔捧在手裡,隨後招呼屋裡其他男人,說:「有勞諸位幫幫忙,景騰能否挺過這一關,還得靠你們相助。」

他們都是看著景騰長大的,在一個村裡喝同一口井裡的水,自然不會拒絕,但也有害怕的,問我說:「咱該不會得罪閻王,在生死簿上的將咱的壽命勾一筆吧?」

我笑了笑,說:「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吧,閻王哪有時間管你這事啊!」

聽我這一說,他們心底的擔憂鬆懈了些,但都很緊張,這時候景騰的母親從裡屋走出來,噗通一下給他們跪下,哭啼啼的磕頭,這一下子大傢伙也沒啥話說了,給大嬸扶起來,說:「我們儘力,有馬道長在,我們也不怕,能救活景騰也是我們想見到的結果。」

大嬸一邊哭,一邊陳懇的感謝,我拿上張天師印,捧著景騰的生辰八字,口袋裡放了些糯米、黃豆和茶葉,跟著就讓景騰小叔捧著蓮花燈出門,一直朝馬坡林的方向走,站在院子里,我說:「這一路,我不清楚具體要走多遠,你們都精神點。」

他們連連點頭,一盞蓮花燈散著微弱的光,一行人走在羊腸小道上,我一邊走,一邊喊著景騰的名字,茶葉伴著糯米灑在路邊,這是給他魂魄指引回家的路。

整路都很平靜,可我就難受了,膝蓋隱隱作疼,這才走了辦理路不到,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我咬著牙堅持,又了兩百兩米,出現了一個丁字路口,景騰小叔說:「馬師傅,這路口都能通向馬坡林,咱走哪邊?」

既然都能通到馬坡林,不管走哪邊都行,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站在丁字路口正中央,揚手拋了一把糯米粉,夜間的涼風吹,糯米粉幽幽的飄向左手邊的小道,我順著道路往前一看,這條路很窄,成年人想走過,估摸得側著身子,兩邊都是鬱鬱蔥蔥的灌木,搞不好就會被荊棘掛破衣服划傷身體。

我愣著沒動,問道:「這條路,怎麼這麼窄?路兩邊的灌木明顯比另兩條道枝繁葉茂的多,你們村的人都不走這條路嗎?」

景騰小叔說:「以前走過,但順著這條路走,除了能到馬坡林,也沒別的用處,另外兩條道都是通向莊稼田地的,這條路只能上山,我們村的山林都有封禁,平日里除了上山偷樹的,這條路就沒人走,自然就荒廢了。」

糯米粉吹向這條道,意味著走這條道最妥當,聽他這一說,我也就放下心,當即就讓手捧蓮花燈的吳健走在前頭,摸索著走了十來米吧,吳健突然停住腳,蹭的下又往後退了一大步,驚慌的說:「馬師傅,我看見了個鬼影。」

我抬眼一看,哪有什麼鬼影,不過前邊草叢稀里嘩啦的響,確實有個東西在裡邊鬧騰,我估計是驚動了灌木里的野兔啥的,就說沒事,繼續走,吳健提心弔膽的,越往前走,灌木越濃密,直到後來,根本就沒法子前進半寸,被一片粗枝大葉擋的結結實實,茅草比人還高。

「咋辦?」吳健問。

景騰的魂魄沒任何動靜,我尋思不能啊,難道被黑袍鎖住了?

這可能是有的,如果被鎖住,那就得直接去馬坡林找了,在這是喊不回來的,就在我一愣神的時候,茅草灌木的深處隱隱傳來呼喚的聲音,吳健打了個冷顫,臉上全是冷汗,給我說:「馬師傅,我聽見小騰喊我了,就在前邊。」

我點點頭,仔細一聽確實有個孩子的聲音,我朝前邊炮了些茶葉和糯米,念著吳景騰的生辰八字,喊他跟我回去,但一連三聲過後,吳景騰的依舊躲在茅草里不出來,我心底頓時疑惑了,我又喊了幾句,語氣一聲比一聲中,但聲音不大,同時我掏出張天師印,說道:「吳景騰,別再外邊玩了,隨本天師回家,快來。」

我話音剛落,吳健身子一抖,瞬間鐺鐺兩聲,他手裡的蓮花燈落在地上,摔成好幾塊,而燈芯全都淹沒在香油里,一下子就滅了,周圍忽的就烏漆嘛黑,我連擱在邊上的人臉都看不清。

這時候,站在前邊的吳健,突然吆喝一嗓子,他一邊大聲的嚎叫,一邊發瘋似的朝前邊灌木茅草衝過去……

突然而來的情況,搞的我戳手不及,擱我邊上的大傢伙也全都愣住了,驚駭的問我說:「馬師傅,他……撞邪了么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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