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入魂
在呂老爺子身邊,有兩位大神級別的人物,梁先生和許道明,呂老爺子趁兩人不在,他將這面鏡子讓我過目,這是啥意思?
我沒琢磨明白,問他:「老爺子,您這鏡子,打哪來的?」
這面詭異鏡子的來處,我想過或許是梁先生的法器,但呂頌說朱迎也有一面,這就不大可能是梁先生的了,他沒必要分別給朱迎和呂老先生,再說朱迎要這面鏡子幹啥呢?
呂老先生聽我一問,他語氣淡淡的,說:「鏡子有兩塊,一公一母,我這塊是母的,至於它的來處,馬先生真不知道嗎?」
我一愣,心想我若是知道,用得著懵逼的問你?
呂先生說完,眼珠子就一個勁的瞪著我瞅,可給我心裡瞅的發毛,我仔細一想,連著馬老道的筆記全都細緻的回憶一遍,壓根就沒有關於「公母」鏡子的記錄,按照呂老爺子的說法,這一公一母兩面鏡子,我可以看成是陰陽兩面,呂老爺子這一塊是母的,也就是陰鏡,梁先生說呂老爺子死後,魂魄會進入這面鏡子,這一點我就更加疑惑,暗想難道這面鏡子直通地府,不要陰差引路的?
這麼一想,我覺得不大可能,我沖他搖搖頭,說:「沒聽說過這種鏡子。」
呂老先生吸了口氣,咳嗽兩聲,又嘀咕了一句:「你真不認識?」
我將鏡子放在床頭柜上,這東西捧在手裡,感覺像是燙手的山芋,我總覺得不踏實,而呂老先生反覆問我同一句話,搞的好像我自己認識這陰陽兩枚鏡子,但我就是不承認似的,我肯定的說:「真不認識,老先生能給我說道說道?」
「這鏡子是朱迎送我的,我能活這麼久,全都依這面鏡子,你仔細看看上面的字,手柄上。」
我朝床頭柜上瞄一眼,順著鏡面看向手柄,在正中的位置有一豎頭髮絲粗細的字跡,因為都是黑色,而且這行字小字裹在符咒當中,我剛才沒有看清,這會一瞅,果然有四個字:一鏡入魂。
這啥意思?
這一下我也沒開口問床榻上的老人,鼻孔忽的灌進一股子冷氣,雖然我沒見過呂老爺子這塊鏡子,但上邊刻畫的四個字,我卻在馬老道的筆記上見過類似的,不過馬老道也僅僅是一筆帶過,在馬老道的筆記上,描述的並不是兩枚黝黑的鏡子,而是一張木床。
床頭刻有四字「吸魂入夢」。
床尾也有四個字「雙生還陽」。
這張床是馬老道師傅的床,筆記上沒有詳細說,只說在這床上睡覺,如果自個的頭靠在床頭,那麼自己的魂魄就能進入夢裡,至於在夢裡能幹啥,馬老道沒睡過那張床,但他猜測魂魄進的不是夢,而是陰間,如果將自個的頭靠在床尾睡,則就跟正常人一樣在陽間。
由於馬老道沒有詳細的解釋這件事,我那時候只是給這事當成故事看,哪有這麼神奇的床,睡在上邊就能隨意的在陰陽兩界出入,不過後來,我經歷的事情多了,自然也就相信這事是真的,馬老道的師傅應該也是在地府為官,所以才能吸魂入夢,而至於雙生還陽,「雙生」是什麼意思,筆記里卻沒有解釋,我至今也尋思不明白。
我思緒回到呂老爺子這裡,鏡子上寫著「一鏡入魂」,估摸跟「吸魂入夢」的意思差不多,梁先生也說過,呂老爺子死後的魂魄會進入鏡子,至於其中原因,可能只有死過才知道,這時候我又好奇朱迎身上的那枚鏡子,上邊應該也有字,他到底啥身份?
「老爺子,能聯繫朱迎過來嗎?」我問。
「你想看他手裡的那枚鏡子?」呂先生盯著我,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跟黃鼠狼的眼神一個樣,賊精賊精的,這時候的他,哪裡像個馬上就要死的人啊!
我點頭。
呂老爺子說:「他跟梁先生出門了,暫時回不來,他那枚鏡子我見過,上邊當然有刻字。」
「什麼字?」我問,心想該不會也是啥還陽雙生的吧?
「想知道?你舉著那枚鏡子,再看一看。」
呂老頭沒給我直接說,而是微微扭了下皮包骨的脖子,眼眸子看著床頭柜上的黑鏡,我咧咧嘴,沒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我剛才照過鏡子,心裡有些慌,再讓我照一次,倒不是我害怕,而是一夥這老頭搞啥鬼名堂?
「你照一下,我就告訴你。」
呂老頭聳聳鼻子,似乎很在意我照鏡子,就連表情都是一副期盼的樣子。
我一想,就給鏡子抓在手裡,幾乎是瞬間,我就有給鏡子丟在床頭,說:「老東西,你他娘的是想我給你續命吧!」
我腦子裡突然冒出這個念頭,呂大爺臉色一怔,原本略有拱起的鼻子,這一刻又像是被針扎破的皮球,一點點的漏氣,呂老爺子臉色烏黑烏黑的,眼神也暗淡了很多,他像是透支了體力一樣,忽的一下就癱軟的靠在床上。
同時,床頭髮出嘟嘟的警報聲,幾乎是同一時間,卧室的房門被推開,呂頌匆匆的跑進來,在他身後還有兩個三四十歲的男人,全都穿一身系紐扣的黑色短褂。
我一看跟在呂頌身後的人,瞬間就明白了呂老爺子為啥請我單獨的進他卧室。
穿黑色短褂的人,渾身瀰漫著一層淡淡的黑霧,而在他們腰間都插這一把黑傘和一把香,哪個正常人會將香插在腰帶上,可不就是勾魂的陰差嗎!
勾魂陰差一直在呂家等著的嗎?
可我自從進屋,一點都沒察覺出來,而我看那兩個鬼差,他們似乎也沒有勾呂老爺魂魄的意思,只是靠在床邊,趴在呂老爺子面門上看了看,跟著眼神就轉向我,我自然也盯著他們,心裡挺緊張的,自從他們進屋,我的手就一直握住兜里的張天師印,以防萬一。
「爸?」
呂頌喊了一句,呂老爺子眼皮微微著的,胸口突突的起伏,我坐在床邊沒動,看老爺子這樣子,估計是喘的氣多,吸的氣少,沒一會就得提前交代小命,而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呂頌看見我摔在床頭的鏡子,一把就握住,二話不說,直接對著自己面門照。
我剛想阻止他,可我看著乾淨的鏡面,裡邊竟然沒反射出呂頌的臉,而是逐漸湧起一股子黑霧,像灶台燒火從煙囪里吹出來一樣,緊跟著,漆黑的鏡面里才隱隱的露出一張人臉,我懸著心,仔細一瞅,心底一驚,差點給我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鏡面黑霧裡突然出現的人臉,五官非常的僵硬,就好像是在一尊石像上用毛筆畫上去的一樣,沒有半點生氣,呂頌臉對著鏡子里的面孔,他身體好像被壓了一座山似的,原本挺直的腰桿,這會逐漸彎曲,最後乾脆雙腳一軟,直接跪在地上,而他手一抖,鏡子微微一斜,沒有鏡面的反光,我才徹底看清鏡子里出現的人臉,竟然是筱松。
我說怎麼那麼眼熟呢,而且五官很生硬,可不就是在廢井底,李七兩給那尊無頭神像畫的五官么,那模樣跟筱松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咯噔一下,心臟就狂跳起來,怔怔的看著杵在鏡面里的筱松,暗想這他娘的又是怎麼一回事?
呂頌臉色慘白,臉上大滴的汗珠往下掉,就連頭髮都濕透了,他顫抖著站起來,有氣無力的將鏡子重新放回床頭柜上,而此刻我再看呂老爺子,他呼吸平緩了很多,沒剛才那麼吃力,呂頌擦了臉上的汗水,說:「爸,你好些了嗎?」
呂老爺子閉著眼,默默的晃了下腦袋,跟著呂頌就踉蹌著往卧室外走,他從進門到出去,對我完全是一種視而不見的態度,而跟在他身後一起進門的兩個鬼差,這會也默默的跟在呂頌身後離開,我瞅一眼呂老爺子,心想剛才是呂頌救了他的命。
兒子的命,續老子的命。
我緩出一口,這屋我也不想繼續待下去,給呂老爺子說一聲,我就出門了。
來到大廳,很多人都圍在門邊上,嘰里咕嚕的議論,我懶得琢磨他們聊什麼,匆匆跑到樓下找陳憶華。
陳憶華坐在院子里樹蔭下逗狗,她見我出來,問我怎麼去了那麼長時間?
我心有餘悸,想想剛才鏡子的事,我居然有些害怕,給她說:「我明白了這事的來龍去脈,咱儘快找到許道明,他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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