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可小姐一個姑娘家,從小養在深閨,養尊處優的,無法自立,要不,她一定鼓動小姐離開任家,獨立經營商鋪,再找個上門婿,結局就完美了。
可惜啊……
煩人啊……
見她說著說著就嘆氣了,那兩片唇抿了又開,可見說出口的話連自己也無法信服,實在好笑。
「你為何認為我討厭你家小姐?」任韜騏鬆開箝制她下頷的手。
因為你殺了她呀。
江沁耘望著他,不曉得該怎麼說。
「就是……就是……」
「別說謊。」
她瞠目。
她才講了兩個字,他就知道她要說謊?
莫非是她的神色泄漏了心底的情緒?
「其實……其實是因為……」
「就警告你別說謊了。」
「誰說……誰說我要說謊了?」
「你現在就是在說謊。」
江沁耘一雙圓目瞠得更大。
難不成大少爺會讀心術,聽得見她心底的聲音,知道她要說謊?
見她錯愕的傻笨模樣,任韜騏更覺好笑了。
不過他當然不會坦然告知,為何會發現她說謊的原因,這樣他才能輕易的就看穿這小娘子是否跟他說了真話。
「你現在開始,都給我說真話,否則,我就讓你這輩子都看不到你家小姐。」任韜騏威脅道。
「你……」震驚的江沁耘連敬語都不說了,「果然就是你!」
「我怎麼?」
「就是你殺了我家小姐的!」
【第四章】
「你家小姐死了?什麼時候的事?」表小姐過身是大事,他怎麼可能沒聽說?
察覺自己的衝動,江沁耘連忙改口,「不是……就是……就是奴婢曾聽說大少爺企圖殺……」
任韜騏猛地一敲扶手,「說實話!」
江沁耘心一橫,昂起下巴,一鼓作氣地說了,「我不知道你到底對我家小姐心懷什麼樣的怨恨,還是什麼樣的利益糾葛要殺害我家小姐,但我告訴你,我一定會阻止你的,不會讓我家小姐慘遭你的毒手!」
只要她有重生機會的話!
最後一句她是擱在心底說的。
挺得直直的頸子,是有心理準備會在此時此地沒了性命。
她沒在怕了。
都死了幾次了,還有啥好怕的。
但如果能在死前,逼他說出真心話,明白到底小姐是因何而死,那就死得值得了!
任韜騏死死瞪著她,而江沁耘也一臉毫無畏懼地與他迎視。
她沒有說謊。
她這段話說得行雲流水,連個小結巴,甚至換氣都沒有。
可她指控他殺了彭暄元。
這實在太可笑了。
他與彭暄元無冤無仇,何必殺她?
他更不是那種對方不喜歡自己,就惱羞的人。
他沒這麼小家子氣。
若是為了錢財,殺了她對自己更沒好處,彭家的家產再怎麼輪,也輪不到他頭上。
可她說得斬釘截鐵。
莫非她真是聽說了什麼不利他的謠言,才會做出如此指控?
「你不懂得為什麼。」
江沁耘點頭,「所以我想問你為什麼要對我家小姐起殺意。」
「我完全沒有那個意思。」
江沁耘只是死盯著他不說話。
她可是親眼看見他的鞋。
任家人鞋面綉了鷹的,只有他一人。
「我倒是想知道,我意圖殺表妹的謠言從何處來。」
江沁耘抿起了嘴,露出為難的表情。
說她是死過四次,也重生了四次,誰會信啊!
肯定當她胡言亂語,大少爺更有理由把她當瘋子,說不定剛好趁這個機會將她攆出去,讓她再也沒辦法蒐集證據,亦無法保護小姐。
「說實話。」任韜騏厲聲道。
「大少爺,你何必這樣為難奴婢……」
「說!」
事關他的名譽,怎可容她空口造謠。
江沁耘被他逼得緊了,不得不鬆口,但她將前提先講在前,「那大少爺可否保證,我說了,你不笑我,不罵我無稽,不說我胡言亂語,不把我當瘋子?」
「我保證。」
「那我說了。」她再次強調,「你要信我,我才說。」
「我信。」
「我已經死好幾次了。」
「……」胡扯!
人怎可能死好幾次,還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與他說話?
「你該不會接下來要說你是鬼了吧?」任韜騏嘲道。
「你答應過會信我的。」言而無信,還說她是鬼!
「這太無稽了。」任韜騏突然扣住她的脈門,「你脈搏還在跳動,皮膚也是溫熱的,怎可能死過。」
「因為我重生了。」
「啊?」
「重生。」江沁耘思考著怎麼解釋,「我每一次死之後醒來,都會醒在三個月前,這種重生我已經經歷過三次,這是第四次了。」
「你瘋了!」
「我不是!」
「你若是再胡說八道,我就——」
「明天。」江沁耘打斷了他,「明日是五月十九,我記得,之前不是夫人丟了一樣翡翠首飾?明天就會抓到犯人,是那個名叫華君……華如……華謹!」她終於想到正確名字。「華謹的丫鬟偷的。」
任韜騏仍是投以不信,嘴角彎曲著一抹譏諷。
「如果你不信的話,還有明天中午,廚娘燒壞了一隻鍋子,還把一個廚工給燙傷了,另外還有——」
「住口!」任韜騏甩袖起身,指著外頭,「滾!以後再敢胡言亂語,管你是不是表妹帶來的人,照樣把你趕出任宅!」
江沁耘咬著牙,拖著受傷的身體,一瘸一瘸的走出西廂房。
我一定會找到你殺害小姐的證據,這次一定不讓你如願!
江沁耘回頭看著身後那座典雅大氣的建築,在心中立誓。
翌日晚上,任韜騏回到寢居,雪雁勤快的服侍他更衣。
他不知怎地,忽然想起昨日江沁耘的胡言亂語。
「你有聽說,偷夫人首飾的賊抓到了嗎?」
雪雁點頭,「抓到了,是華謹偷的。」
任韜騏心一驚。
「真的是華謹偷的?」還真被她說對了?
「對。」
是江沁耘瞎蒙到的,還是……她也是共犯?
「有共犯嗎?」
這太荒謬了,他難以置信真有什麼「重生」這種事情。
人死了就死了,怎可能重生。
「沒有,都是華謹一人所為,據說她不是第一次偷竊了,在她的枕頭底下,找到了好幾樣失物。」
「那今天……是不是有廚工燙傷了?」
「少爺,你怎麼連這事也知道?」雪雁好生訝異,「就陳嬸不小心燒壞了一隻鍋子,她一時心急,鍋子沒拿好甩了出去,砸到了小陳,燙掉了他一塊皮。」
雪雁光想像就覺得疼。
話說完,雪雁發現任韜騏不知為何陷入沉思。
「少爺?」
「你先下去……去幫我把江沁耘叫來。」他要把人叫來問清楚。
「你是指表小姐之前的貼身侍女?」
「對。」
「少爺找她是有什麼事呢?」雪雁好奇的問。
「去叫人。」啰嗦什麼。
「是。」雪雁訕訕退了出去。
過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江沁耘來了。
她的狀況比昨日好多了,雖然行走還有些不俐索,倒是臉上被揍的瘀青有些嚇人。
「請問少爺找奴婢有什麼事?」江沁耘誠惶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