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活

楊晶晶的人生從那天晚上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至於最後芳魂斷，夢窅然。

回想起這些，她心頭湧出一股哀傷，是那樣的濃烈，她被濃濃的哀傷包裹，鼻子一酸，紅了眼眶。

劉守安正想伸手扶外孫女起床，忽見那平靜無波的眼底劃過一絲痛楚，頓時心臟像被人一把攥住般，捏的生疼，喘不過氣來。

劉守安看著外孫女漂亮的小臉，那雙似極了女兒劉燕的明眸里，清楚的影印出自己蒼老滿是褶皺的面龐，他深深的嘆了口氣，強忍著情緒道：「要是不想起，就再睡一會兒，左右也不急這一時半刻的。」

楊晶晶回過神來，看著姥爺黑黝黝的臉上，因為眉頭緊皺，泛起紋路深重的皺紋，心裡不由狠狠揪疼了一下。

自從生下她之後，她媽的身體一直不好，她們母女只能依靠姥爺和兩個舅舅扶持著混口飯吃。

後來她大舅兩口子離家去城裡打工自己單過，二舅也結婚成了家。家裡的營生全靠著姥爺自己耕種掙錢，日子就變得越發艱難了。

年初那會兒她媽媽病情惡化，住院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還是她姥爺去鎮上管她大舅討要，再加上她二舅背地裡塞過兩回錢，才算是補上了醫藥費。

只是她媽的身體到底是被久病拖垮了，沒過多長時間就不治去世。而她爸楊旭總算找過來時，她媽早就已經下葬了，她爸只能在墳前黯然神傷，臨走時向她姥爺提出想要把她帶回楊家。

約定的日子就是今天。

劉守安畢竟上了年紀，年輕時隱忍的脾氣不知不覺開始有些外露，看著眼前稚嫩天真的楊晶晶，渾濁的雙眼不禁有些泛紅。自己捧在手心裡好不容易養大的孩子，過了今天就要離開了，他是真的捨不得啊。

楊晶晶看到他這副表情，心裡一酸，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她趕忙裝作揉眼睛，緩了緩情緒，這才開口叫到：「姥爺。」

劉守安問：「還要再睡一會兒么？」

楊晶晶搖了搖頭。

劉守安這才扶著她坐起來：「早上我烙的西葫蘆餅，放了三個雞蛋，還熬了你愛吃的小米粥，都在鍋里熱著呢。」

說著話，他帶著楊晶晶去洗漱。

坐在鏡子前面梳頭時，劉守安粗糙的大手嫻熟的握著梳子，沾了水把楊晶晶及腰的長發梳通順，用手攏著紮成一束，高高吊在腦後。

「我們家晶晶的頭髮長的可真好，又黑又亮。這都是因為你媽媽懷你那會兒，你二舅見天拿著山上採回來的桑粒子去前趟桿兒你劉三伯家換黑芝麻回來讓你媽媽吃。」

楊晶晶咧了咧嘴，笑了。

劉守安又說道：「你大舅和大舅媽知道你今天要走，昨個半夜特意趕了回來，現在正在外屋和你二舅二舅媽說話呢。」

楊晶晶透過鏡子望著姥爺，就見他面色有些凝重。

劉守安提起兩個兒子兒媳，心裡不禁一陣泛堵。剛才他們過來自己屋裡，提出管楊旭要錢的事，他當場就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