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下第一俗人

?更新時間：2009-11-27

「你是誰？」孫本男瞪大了眼睛，眼前在這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山谷中，居然出現了一個同樣是懶洋洋表情的老頭兒，這老頭兒似乎同樣是剛從好夢中醒來，兩隻睡眼惺忪的眼睛之下，嘴角邊居然還掛著一絲亮晶晶的口水，佔在花白不齊的鬍子上。

「我是誰？嘿嘿，這話問得好！」老頭兒咧嘴一笑，伸手擦了擦嘴邊的口水，笑嘻嘻的說道：「從混沌初開到如今，已經有多少年沒人問過我是誰了？」

看了看孫本男，老頭兒忽然面容一肅，正色道：「你可以叫我蘇濁，昔日人稱天下第一俗人的傢伙，就是我！」

孫本男盯著這自稱名叫蘇濁的老頭兒看了半天，忽然蹦出一句：「你剛才罵我掌門師祖是小混蛋，還罵他是龜兒子王八蛋？」

「你先罵的！」蘇濁同樣地盯著孫本男看了半天，慢吞吞地道。

「我沒罵！」孫本男道。

「你罵了！剛罵完就不認賬了？」蘇濁道。

「錯錯錯！不是不認賬，是壓根兒沒罵！」孫本男一本正經地道。

「好吧，你沒罵，我罵了！」蘇濁幽幽地嘆了口氣，忽然小手指彷彿不經意地動了動，孫本男立刻感覺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包圍，四肢上下登時動彈不得。

「你們上清派乃是中土修真第一大派，派中高手雲集……」蘇濁晃了晃那有著邋裡邋遢髮型的腦袋，慢悠悠地說道：「既然是我罵了上清派掌門，又恰好讓你聽見了，那說不得老夫就只好殺了你滅口了？」

「我也罵了掌門了，而且是我比你先罵的！」孫本男看清楚力量對比之後，立刻改口。

「你剛才不是說你沒罵嗎？」蘇濁笑嘻嘻地看著孫本男。

「我哪有說？我曾經說過嗎？您老人家一定是聽錯了。」孫本男用非常誠懇的語氣對蘇濁說道，臉上的表情要多誠懇有多誠懇。

蘇濁眯這眼睛看了孫本男半天，眼睛里彷彿越來越亮，就好像在垃圾堆里忽然發現了一個大寶貝一樣。

「你無恥的樣子很有老夫年少時候的風範！」蘇濁忽然仰天一笑，一臉笑容地道：「我掐指算了數遍，都是今日在這山谷之中該了卻這段機緣，終不成便是應在你這小子身上？嗯？看你的服色入這上清派也有些年月了，居然連最基礎的肉身修鍊都還沒有完成？哈哈！有道基而無道骨，無道心而有道念，合適！合適！」

孫本男卻在一邊看得渾身發毛，心說這老頭兒看我的眼光怎麼如此*?難道……不行不行，堅決要保住自己的清白，身死事小，失節事大……

這廂里孫本男還在胡思亂想，那邊蘇濁忽然怪眼一翻，問道：「我說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劉大強，蘇爺有啥指示？」孫本男眼珠兒一轉，並沒有報上自己的名字，剛剛踢了自己屁股一腳那劉師兄的名字被他說了出來。

也不見蘇濁有什麼動作，只是淡淡地掃了孫本男一眼，孫本男忽然感覺自己好像被電到了一般，所有自己的一切，彷彿就這樣赤裸裸地擺在了蘇濁的面前，再也沒有絲毫可以隱瞞的地方。

「不誠實啊不誠實……」蘇濁冷笑道：「我說孫本男啊，你總是這麼藏頭露尾的嗎？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連名字都不敢對別人說，你不覺得這麼活著好像他媽的慘了點兒？」

「你……怎麼知道的？」被人叫破身份，孫本男一驚，一句話脫口而出。

雖然早就聽說有修行深厚之人，能通過讀心術一類的手法窺知他人的思想，上清宗中也有類似的法門，可是真叫別人用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孫本男還是受驚不小。

「讀心術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本事，連你這個小子想什麼都看不穿，老夫我也未免枉稱為天下第一俗人了！」蘇濁嘆了口氣，慢慢地道。

「那個……您老人家功力高絕……天下第一俗人名至實歸……」孫本男厚著臉皮拍了兩句馬屁，聲音卻越來越小，自己想什麼人家都能知道，這種口不對心的話語，說來又有什麼意義？

「想通了？」蘇濁看了看孫本男，忽然微微一笑道：「你這小子悟性倒好，塵世之間，無論俗世凡人也好，修真門派也罷，又有幾個人一輩子沒說過一句假話？究其原因，無外乎外部有更強的因素，讓人不敢於表達自己的真實思想，所以總是喜歡把自己的本心包裹在一個厚厚的殼子里，久而久之，便成了習慣。可是說倒底，又有誰真的願意如此？」

這幾句話，便如一柄大鎚一般重重地打在了孫本男的心口，從小到大，作為孤兒的孫本男流浪在上清山腳下，世間冷暖品嘗得不在少數，也正是這樣，養成了孫本男小小年紀，便圓滑無比的性格。

只有……只有回到那個小村子的時候，回到那個自己出生的小村子，村裡人淳樸的笑臉，真摯的話語，對自己熱心腸的照顧，孫本男才不再是那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狡猾者，而是一個真正頑皮可愛的普通小孩兒而已。

沒有人知道，孫本男之所以要從小到四處流浪，甚至投入上清宗來學道法修真，實際上是他一直在尋找一個機會，讓他可以通過自己的力量，報答那個上清山下小村子里村民的機會。

「無論哪個人，好人壞人，聰明人笨人，強者還是弱者……心裏面總有一個自己想要守護的凈土是嗎？」蘇濁慢悠悠地話語打斷了孫本男的思緒。

孫本男從記憶中回過神來，看了看望著自己的蘇濁，忽然用力點了點頭。

自己的心思瞞不過這老頭兒，反而讓孫本男放輕鬆了下來，想到什麼就直說唄，這自稱蘇濁的老頭兒說得不錯，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報出來的人生，太他媽慘了點兒。

「我說小孫啊……」蘇濁忽然嘿嘿的笑，問道：「除了想報答那個養育過你的小村子之外，你還有啥想做的事兒沒有？」

放開來的孫本男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光棍之氣，一下子洒脫了起來，同樣沖著蘇濁笑道：「我說老蘇啊……我孫本男想做的事情多啊！我想有花不完的錢，想有無數的漂亮女人，想擁有無上的實力可以要扁誰就扁誰……我還想……」

孫本男忽然把手向遠處的上清山主峰上一指，大聲道：「我還想像清蔚子師叔祖那樣白日飛升，肉體成仙，永生不老！」

蘇濁笑道：「你這些想法，還真是夠俗！」

「再俗能有老蘇你這個天下第一俗人俗？別告訴我你這個外號是白叫的！」孫本男瞪著蘇濁道：「我俗又如何？這些修真之人，像我投入的這個什麼上清派，他們就真的不俗？若是沒有永生不老肉體成仙這些好處，又有誰來參這狗屁的大道？若不是修真之後能有凌駕於世俗之上的強橫能力，天下又哪裡來得這如此之多修真之人？」

「好！」蘇濁一拍大腿，大聲道：「什麼仙家禮法，參悟大道，全他娘的是狗屁，若是沒有好處，誰來辛辛苦苦的修真？這天下之大，原本就沒有人能逃得過一個俗字。」

「等等等等，我怎麼聽著你那麼像來誘惑我做啥事情的？孫本男忽然撓了撓頭，狐疑地對蘇濁道：「你不是什麼修妖修魔的主兒吧，前來誘惑我的靈魂？」

「我呸！修妖修魔的那些微末本領怎麼能和我比？」蘇濁大大地呸了一聲道：「你家蘇爺我身為天下第一俗人，那是修行一個俗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