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擺譜
荀彧說的完全沒有錯,鮑鴻果然是被黃巾給打敗了!再確切一點的說,更多的是敗給了糧草不濟。
鮑鴻出兵之後,由於對潁川地勢不甚熟悉,只能每日派遣小股散騎四處打探黃巾軍的下落,以便能夠做到一舉擊潰黃巾賊眾!
可惜的是,黃巾賊也不是完全的傻瓜,他們憑藉著地勢之利,隱遁於潁川的山間,河從之中,完全不與官軍做正面交鋒,只是偶爾派遣零星散股部隊襲擾官軍,令官軍無處可尋。
幾番下來,鮑鴻的部隊屢次受損,但是卻連黃巾的一根毛都沒有抓住,只把這位從京城來的大校尉每日里氣的哇哇亂叫,亂蹦亂跳,卻又無可奈何。
經過了好一段時間的搜索,鮑鴻大軍以陽翟為基點,在潁川境內地毯式的搜索出近兩百餘里,希望能夠抓住一點點黃巾軍的痕迹,但遺憾的是,黃巾軍好似憑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絲毫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迹,鮑鴻心下惱怒之餘,一邊令人往陽翟和京師催辦糧草,一邊整備驍騎,準備大肆搜索潁川境外三百餘里的地界,誓有掘地三丈,也要將黃巾軍挖出來一般的衝天豪氣!
就在鮑鴻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由京師傳來的兩個消息頓時將他從天上跌到了地下!
哪兩個消息?
其一:因天子大修西苑裸泳館,朝廷錢糧不足,鮑鴻上請下調的軍糧未於批准!
其二:朝廷限定時日,命鮑鴻十五日內,收剿潁川黃巾軍,若有延誤,軍法處置!
短短的兩個消息,瞬時間便把鮑鴻打的蔫了,沒有糧草,讓他如何去打仗?
更可氣的是,如今黃巾軍不知龜縮何處,想要找出他們已是要大費周張,朝廷居然還給他限定了時日?乾脆直接說要他的命算了!
其實不說也知道這肯定是宦黨之首的中常侍張讓在其中使壞,但他鮑鴻又能如何?別說他區區的一個屯騎校尉,就是大將軍何進,對於當朝天子的這位乾爹,也是不能當面過分得罪。
想通了這其中的一切,鮑鴻如同瘋了一半的命手下斥候繼續向潁川周邊更遠處的山地搜索,希望能夠在軍糧用盡之前,搜查出黃巾軍的下落,可惜的是,黃巾賊如同石沉大海一樣,毫無音訊。
連續幾日的尋找,搜索麵積已達近三百里之外,卻依然找不到敵軍的下落,而官軍的糧草已經使用殆盡,這下子,鮑鴻徹底呆了。
沒有糧草,他如何打仗?眼見軍心即將嘩變,鮑鴻無奈之下只得暫時撤軍回陽翟縣,請潁川太守崔棟能夠支持他一部分的糧草,堅持到他將黃巾賊找出來,不想得到的卻是崔棟無可奈何的四字回答:「糧草?沒有!」
倒不是崔棟記仇,而是陽翟城中的糧草現在卻是極缺,前次黃巾攻打城池,城中本就是糧草以盡,而鮑鴻為了獨吞戰功,又按兵不動,以至於黃巾軍有充分的時間毀壞陽翟周邊的稻田,鮑鴻當時還為此暗暗竊喜,不想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昔日為了貪功的一念之差,如今卻促成了足以要他性命的結果!
眼見鮑鴻驚慌失措的萎靡模樣,潁川太守崔棟也是心下不忍,雖說此人過錯頗大,但此時此刻卻還需一同努力,剿除黃巾賊保潁川之地的平安。
仔細的琢磨了一下,便見太守崔棟對著鮑鴻低聲言道:「鮑校尉,如今之勢大不利於我等,以崔某之意,鮑校尉何不派人去尋程立回來,以求破敵之策,程仲德深通古今,善曉兵機,當年設計守東阿,魯地之內,無人不知!只是他脾氣太過暴烈,與鮑校尉之間可能有些誤會。」
鮑鴻此刻正落寞的望著房上的屋脊之梁,聞言頓時精神一振,直視著崔棟言道:「以太守大人之意,莫不是要鮑某去請那程立問破黃巾之策?如此....如此...鮑某的顏面何存啊?」
崔棟心下暗嘆你小子眼瞅著就要性命不保了,還顧及著顏面?
但見崔棟面色頓時一沉,擺了擺手言道:「既然鮑校尉如此顧及顏面,那崔某也就不說什麼了....」
言下之意,便是打了敗仗,回京后你愛死不死,與我何干?
眼見鮑鴻的臉上汗如雨下,皺著眉頭苦思了半晌之後,猛的一個起身,只把崔棟嚇了一大跳,但見鮑鴻狠狠的一拍手,言道:「為了國家大計,鮑某豈能顧及個人恩怨榮辱?只是不知那程立先生現在何處?鮑某現在便去找他!」
還為了國家?你分明就是為了你自己!太守崔棟心中狠狠的鄙夷了一下鮑鴻,接著言道:「程大夫此刻應該就在館驛歇息,走!鮑校尉,崔某與你一同去見他,共求破敵之策!」............
此時正值正午,烈日當頭,天氣悶熱,太守崔棟與校尉鮑鴻迎著日頭,駕車匆匆忙忙的趕到驛館去尋程立,不想給驛館看門的老頭竟然告訴二人,程立先生早在幾日前便收拾行囊離開此處,不知音訊所蹤了。
乍然一聽到這個消息,鮑鴻的腦袋不由的恍如被炸雷猛然一擊,獃獃向著地上的石頭台階一坐,喃喃言道:「天亡我也,真是天亡我也!!」
崔棟也沒有想到程立居然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走了,心下也極度的不是滋味,看了那看門的老頭一眼,方見崔棟出口問道:「程先生既是不告而別,可曾留下什麼話與本太守?」
那老頭聞言慌忙點頭,憨聲憨氣的言道:「程先生走時曾說:『若是太守大人前來尋求軍情之事,可找潁川書院的郭嘉,郭奉孝,此人才學不在老夫之下,當可為潁川解憂!」
看門老頭的話音方落,便見一旁鮑鴻如同斗敗的公雞乍然間又見到了一隻母雞,猛的站起身來,瞪著一雙大眼睛重複的言道:「潁川書院...郭嘉...好!鮑某現在就卓官軍前去找他!」
如此,便有了潁川書院門口有官軍士卒尋郭嘉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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潁川書院之內,郭嘉聽完了荀彧的話后,心中大概也琢磨出了個**不離十,定是那鮑鴻打了敗仗,尋程立老頭不著,依照指示到郭某這尋計策來了!
荀彧見郭嘉坐在那裡轉著眼珠子沉思,不知道這浪子又在琢磨什麼壞事,隨即咳嗽一聲,低聲道:「奉孝賢弟,既是官軍奉命來找,你不如且往太守府去瞧瞧,幫著他們出出主意,畢竟事關我潁川之地的安寧,切切不可大意。」
「啊?」
郭嘉聞言猛然抬頭,那眼神彷彿是不認識荀彧一般:「文若兄,郭某沒聽錯吧?這可是他們來求我啊,隨便派個官兵就把我找過去?我這『潁川小太公』的名頭是不是也太不值錢了!」
荀彧聞言心中暗笑:還潁川小太公呢,你就是個潁川小浪子!
按照郭嘉的想法,此事他既然已經是答應程立了,那必須就要幫忙,但那個鮑鴻為了一己私慾而禍害自家官軍,讓程立老頭的計劃功虧一簣,委實太過卑鄙了!如今有了大難才來買後悔葯,郭某若是這麼便宜的就賣給他,一則對不住程立老頭子,二則也太貶低自己的身價了。劉備請諸葛亮害三顧茅廬呢,你一個破校尉腦袋都要掉了,還敢派人來找我?跟誰擺譜呢?不去!
想通這些之後,卻見郭嘉笑著對荀彧拱了拱手道:「文若兄,麻煩您跟門口的官兵傳個話,就說郭某病了,見不得生人,沒工夫搭理他!」
「哦?」荀彧聞言先是臉色一滯,接著瞬息明白了郭嘉的用意,畢竟荀彧本人也是日後的一代名士,自然明白自身的價值的重量,郭嘉此舉在他看來,並無不妥!
但見荀彧輕輕的沖著郭嘉眨了眨眼,接著轉身走出書堂,來到院外,對那官軍士卒言道:「我奉孝賢弟身體羸弱,今日偶感風寒,無法見生,煩勞你回去向太守大人傳達一聲。就說我賢弟身體痊癒之後,改日定當登門拜訪。」
那士卒聞言一愣,雖然想再說些什麼,但抬頭看了看潁川書院那巍峨的門匾,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對著荀彧抱了一拳,轉身急急忙忙的趕回太守府去了.....
回到太守府內,那士卒方要進去彙報,便見鮑鴻本人如同一陣旋風般的從廳內衝出,速度之快,著實是令人膛目結舌。
向著那士卒的身後望了一望,鮑鴻皺眉言道:「人呢?不是讓你把潁川書院的郭嘉請來嗎,怎麼就你自己一人!」
那士卒急忙沖著鮑鴻行了一軍揖,然後抱拳言道:「啟稟校尉,小人奉命前往潁川書院相請郭嘉,怎奈聽得書院人言,郭嘉偶感風寒,無法見人,故而只能空手而返。」
「胡言!」但見鮑鴻臉色頓時一沉,咬牙言道:「他若真有病,如何還能去書院上學?偶感風寒,見不得本校尉,那便能見得書院那些學子么!如此狂士,當真無禮之極!」
話音落時,卻見崔棟也是大步走了出來,聞言搖頭道:「鮑校尉,潁川書院何等名塾,想必你也是略有所聞,此間多學士,非為虛言!那郭奉孝若是真能被一士卒請來,便也不是什麼大賢,用之無益,相反的,正因為請不來他,方證明他是一多學博才之士,不負程仲德先生所推舉!」
聽了崔棟的話語,鮑鴻長長的舒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境,是啊,自古大才皆有大傲之氣,一個士卒請不來,也屬正常....不過,難道還當真讓本校尉親自去請?
左思右想之下,鮑鴻還是拉不下這張臉,畢竟是京城裡的屯騎校尉,要我屈尊去請一個白身之寒士,傳出去卻是太不好聽了。
想到這裡,但見鮑鴻隨即命令身邊的一百人將言道:「你速速去準備一些禮品,外帶一輛寬敞的馬車,去潁川書院將郭先生請來,記住,好言相勸,休得失了禮數!」
「諾!」
看著鮑鴻自己沒動,又派了一名百人將帶著禮物和馬車去請郭嘉,太守崔棟在心裡暗暗的嘆了口氣,看來啊,這次再去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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