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此用人,焉能不敗?
潁川陽翟,太守府、
「報~~!」
坐於正堂之上的崔棟聞言猛然精神一振,看來看前來彙報的士卒,崔棟急忙起身問道:「可是鮑校尉出兵攻打黃巾後方了!」
那士卒聞言一愣,接著搖了搖頭,道:「啟稟太守,鮑校尉兵馬依舊是屯於潁川西境五十里處屯紮,絲毫未動。」
崔棟聞言頓時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悻悻然的跌落回座,接著唉聲嘆氣的言道:「鮑校尉軍馬既然沒動,那裡到這報個甚來?」
一句話頓時將那士卒噎了個夠嗆,卻見太守崔棟下方的程立沖著他點了點頭,那士卒方才鼓起一絲勇氣道:「啟稟太守...城中軍糧已盡。」
這句話說出來,更是將崔棟本就接近死難的心更向著懸崖深處推了一步,半晌之後,方聽他喃喃言道:「軍糧沒了,你找我作甚?難道本太守還能給你們變出來不成!!」
一句話頓時將那傳令的士卒打蔫了,一地太守,怎能如此說話?
旁邊的程立也是心中嘆息,心中不由的想起了月前與郭嘉的對話,那時郭嘉曾說,「官軍一個不好指揮失誤,讓黃巾鑽了空子呢?」這句話在當時聽來,程立簡直趕到可笑,可直到現在,他才霍然發現,郭奉孝的話,確實有理!
他們還真讓黃巾鑽了空子!
朝廷派下的屯騎校尉鮑鴻不顧大局,不欲使本地太守得功而不進,而本地太守崔棟又偏偏是個懦弱迂腐之人,成不得大事,兩相拖延,已是延誤了一舉剿滅黃巾的最佳時機!如今的黃巾賊見鮑鴻率領的朝廷兵馬不動,早已是分派兵馬,盡收潁川周邊谷糧,能拿走的就拿走,拿不走的便一併焚燒,如今的他們已是完全的掌控了全局。
朝廷如此用人,焉能不衰?不敗?
程立心下苦楚,本來在他設計下的一場非常容易的戰事,偏偏因為將帥的私心而被弄成這樣,如今城外谷田顆粒未有,城內糧草也盡.......而太守崔棟又是什麼主意也沒有。
想到這裡,但見程立摸了摸下巴,對著那名士卒低聲言道:「城內糧草既然盡了,你便領人去百姓家中收糧,以度此劫。」
那士卒聞言頓時一愣,言道:「程先生,百姓家中稻穀皆乃是明年春耕之用,此時收了,豈不是斷了他們來年的生計?小人料他們必不能給....」
程立聞言,面色頓時暗了下來,過了一會,方聽他果斷言道:「不能給,那便搶!!難道爾等軍旅之人,尚還鬥不過普通黎民之眾!?」
「這....」那士卒聞言,疑惑的望了望太守崔棟,卻見崔棟不耐煩的擺著手道:「你看我幹什麼啊?還不快按照程先生的話去辦!」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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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逢亂世之時,最苦的便是黎民百姓,如今的情況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站在家中的小院門口,看著城中官軍各家各戶的征糧,征不動的就搶,郭嘉不由長長的感慨了一聲,搖頭道:「真是亂世性命不如狗....人如草芥。」
長長的嘆了口氣,郭嘉轉頭對著身後的芣苢低聲問道:「芣苢,咱家的糧食都藏好了沒有?」
芣苢聞言,笑著點頭言道:「先生放心吧,早就挖了深坑藏好了,別說是官軍,就是先生你,未必都能找得到。」
郭嘉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乖孩子,孺子可教。」
卻見芣苢輕輕的撓了撓腦袋,轉首問道:「可是先生,你怎麼會在兩日前就知道官軍會來征糧,而讓我提前做好準備?」
郭嘉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其實也簡單,朝廷下派的軍馬至今按兵不動,顯然是想與本地官軍征功,而本地官軍一直困守城內,城外稻穀皆為黃巾收走,外援又遲遲不至,沒糧那是早晚的事,而程仲德那老東西,你別看他平時大義泠然的,其實老傢伙心黑著呢!賊不是玩意!郭某目前做的,只是未雨綢繆而已。」
芣苢聞言恍然的「哦」了一聲,接著又言道:「那先生以為,鮑鴻的兵馬什麼時候才會動呢?」
郭嘉聞言摸著下巴,道:「估計是快了,你想,如今城中的兵馬已經無糧,此番對百姓征糧之舉,也必然會大失民心,自守都來不及了,那裡還有餘力去討伐黃巾賊?如此一來,便沒有人能和鮑鴻搶功了。」
芣苢聞言「哦」了一聲,又道:「那先生以為,鮑鴻校尉的兵馬和黃巾賊對戰,誰輸誰贏?」
郭嘉笑著回道:「按正常道理來講,鮑鴻領來的兵馬那肯定是比黃巾要強,正面打,黃巾肯定是贏不了,除非.....」
芣苢頓時來了興趣,忙道:「除非什麼?」
「天機不可泄露,臭小子哪來的那麼多話,快進去做飯,先生我餓了!」
芣苢聞言,小臉頓時一拉,言道:「分明是沒想出來,還玄弄什麼天機...就知道吹牛!」
郭嘉聞言眉毛一挑,言道:「臭小子,給我做飯那可是你的福氣,等將來你家先生我成了大器,娶他正妻平妻偏妾的一大堆,你小子想給我做飯,先生我還用不著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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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還真如郭嘉所說,兩日後,眼看著陽翟縣民心漸失,軍心低落,屯騎校尉鮑鴻果然是出兵攻打黃巾,黃巾眾正面抵擋不住鮑鴻的攻勢,只得蜂擁而退,鮑鴻本來可以一舉出擊,擊垮黃巾部,但為人確定一下潁川太守崔棟和紳豪程立二人的確不能跟自己搶功,故而還是先將兵馬領到了陽翟縣。
雙方見了面,崔棟和程立的臉色都不是很好,鮑鴻倒是臉皮厚,見過禮后,挽著崔棟的手道:「太守受驚了,此番陽翟之變讓黃巾軍猖獗,實乃是鮑鴻來的晚了,太守放心,您只管在城中好生歇息,明日我自領兵去剿滅這一夥賊眾!太守只管在城中安民即可!」
「哼!」眼看著鮑鴻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程立心下不滿,隨即重重的哼了一聲,鮑鴻不是聾子,額頭下的那倆窟窿眼也不是喘氣用的,自然能看出程立的不滿,但他此時興緻不錯,再加上確實理虧在先,所以還是先衝程立拱拱手道:「閣下便是昔日守東阿,破王度的程立,程先生吧?哈哈,久仰久仰~!」
程立冷冷的看著鮑鴻一副小人嘴臉,一字一頓的冷然言道:「黃巾賊子此番起勢,有備許久,鮑校尉可別一時大意,讓人家得了手,即時回去,只怕是連大將軍也不願意保您吧。」
如今朝中,最強的勢力分為兩黨,一是大將軍何進一派,乃是當朝皇帝劉宏的小舅子,一位是中常侍張讓,被劉宏呼為尚父。
而鮑鴻隸屬西園八校尉之下的軍校尉,乃是何進一派黨人,此番征討黃巾若是失手,以張讓的為人,必然會藉機讒言攻擊何進一黨。
而何進為了大局,同時也是照顧劉宏的面子,也自然不會過分得罪張讓,最後的結局無非還是他鮑鴻人頭落地!說不得還會株連親族。
程立這一語可謂深深的扎在了鮑鴻心中,但見他臉色鐵青,指著程立想說些什麼,卻又無從反駁,想一刀殺了他,但他畢竟是潁川太守崔棟的人,論起職別,他雖屬京中下派,但卻高不過一地太守。
眼見鮑鴻的憋屈樣,程立的心中也算是撒了一口,但見這老頭大袖一揮,傲然言道:「豎子不足與謀,崔太守,老夫告辭了!」說罷大步流星的走出太守府,只把鮑鴻活生生的晾在院中,臉色嚇人。
哼,與其跟爾等鼠輩之人為伍,老夫倒不如回去罵罵郭奉孝來的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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