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歪打正著

外婆說，穆然的媽媽是生穆然的時候難產死的，把穆然生下來，連看一眼都沒有，就去了。

穆然問，穆成勝和她媽媽之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有了她，穆成勝和她媽媽沒有結婚？為什麼她馬上十八歲了，穆成勝都不告訴她她有外婆？為什麼，穆成勝不願意讓她知道她的媽媽不是顧雲？

究竟是什麼事情，能夠讓穆成勝，乃至顧雲，辛辛苦苦的演近十八年的戲？

「然然，等你長大了，上大學了，外婆就告訴你，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外婆的意思很明確，穆然還在讀高中，高三，正是人生的一大轉折點，不管什麼事情，都不能在這樣重要的時候說，決不能耽誤穆然的學習。要等到穆然高中畢業了，考上大學了，她才會說。

外婆越是這樣，穆然越是心癢難耐，從前不知道事情有隱情，她覺得十七年都是彈指一揮間，眼睛一眨就過去了。

如今，分明知道那個秘密在那兒，分明知道他們都知道那個秘密卻不願意告訴她，她覺得度過的分分秒秒都是折磨。

她是真的想，真的想知道點兒什麼，她是真的想要知道真相。

可是她面前，這個蒼老的老太太，這個說著一口鄉話，緊抓著她手不願意鬆開的老太太，她的外婆，用無比堅定的語氣告訴她，現在不會說，她沒有辦法，只能妥協。

她高三了，距離畢業，一年時間不到了，她可以等，等到真相大白，只要外婆好好的，只要在意她的人和她在意的人都好好的，她什麼都願意。

哪知，外婆下一句話就是，「然然，讀書是大事，你要好好讀書，考上一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自己養活自己，誰也不靠才是硬道理。外婆不是管你，外婆看那小夥子生得好看，對人也禮貌，對你也好，你看，可不可以跟他說說，讓他等你書讀完了再結婚。」

穆然被噎得無話可說。這都談婚論嫁了，是不是太快了，剛要說她和顏慕不是那種關係，就聽到屋外一聲輕笑。

顏慕抱著一大推東西進來了，說，「外婆，您放心，只要然然願意嫁給我，給我吃顆定心丸，我之前的十幾年都等了，不怕再多等這幾年。保准一心一意的守著她，其它人，誰也不放在眼裡。」

外婆一聽這話就樂了，看顏慕越發順眼，忙起身把顏慕抱著的一堆東西接過去。

看見院子里站著密密麻麻的人，外婆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轉身去放東西，都沒和其他人打個招呼。

那些人都是村裡的人，顏慕去拿東西，因為東西多，他們主動要幫著送過來，顏慕想著東西確實拿不來，大家都是一個村兒的，就沒拒絕，這會兒看，卻不是這麼回事。

顏慕看看穆然，穆然也眼神示意，便把拿來的吃的東西打開幾盒，分給眾人吃了。

眾人說說笑笑的，沒把外婆的反應放在眼裡，吃了東西，各自走了。

等到人走完了，外婆才說，「你們不要多想，我是看不慣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之前對我們愛搭不理，有些可惡的，背後說三道四，指指點點，巴不得我們娘倆兒死在外面，永遠都不要回來。這會兒看到你們來了，曉得你們有錢，就上趕著來巴結討好了。」

穆然抱住外婆的胳膊，吸了一口氣，「沒關係的外婆，過去的事咱們不放在心裡，不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外婆點點頭，似乎這才想起顏慕帶來的東西，那麼多盒子袋子，不知道裝的什麼，但單是看包裝，就知道不是便宜貨。

顏慕笑著說，「外婆，來得匆忙，沒給您買什麼，我就帶了些吃的，今兒晚上我們烤肉。等到過幾天，房子的事情弄好了，我和然然接你去寧城住。」

穆然看向顏慕。

顏慕沒有和她說一聲就去準備房子了？

還說和她一塊兒接外婆過去，這樣的說法，怨不得外婆會誤會。

「顏慕。」穆然喊。

顏慕拍拍穆然的頭，卻是看向外婆，問，「外婆，廚房在哪兒？我先去把菜洗好，等太陽落山了，我們就可以準備烤肉了。」

外婆帶顏慕去廚房，穆然也跟著去了，等到外婆去堂屋拿東西，穆然跟顏慕說，「顏慕，今天的事情謝謝你，至於房子的事，我能辦好的。」

「穆然！」顏慕把手裡拿著的菜放下，「你不用非要表現得這麼明顯，我和你，十幾年的感情，就算沒有以後，沒有將來，我為你安排這些，我願意，你受得起，外婆也受得起。」

「不一樣。」穆然垂眸，「顏慕，已經不一樣了，你明白的。」

「我明白！我是明白。」顏慕的聲音突然大了，一貫溫潤的聲音裡帶了不耐，他看著穆然，「我明白你說一不二，說放手就絕對不會回頭，我也明白，只要你願意，有得是人願意為你肝腦塗地。可是穆然，穆然，我只是想試一試，我只是想讓你給個挽留的機會，你何必非要用刀子來戳我的心！」

「該斷不斷，必受其亂。我只是想我們乾脆一點，以後，彼此都可以輕鬆一點。」穆然突然笑了起來，她盯著顏慕的眼睛，「顏慕，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根本沒有想過回來，也許，不管我是生是死，是嫁給張三還是李四，你都不打算回來。回來，也許只是巧合，只是順便。」

穆然說這話時，自己都覺得荒誕。是她重生了，又不是顏慕重生了，顏慕只知道自己回來了，又不知道前世沒有回來過。她的一番話，在顏慕聽來，就是她瘋了。

可意外的是，她竟然看到了顏慕眼裡一閃而逝的驚愕和沉痛。

她的胡言亂語，竟然歪打正著，把顏慕試了出來。

原來，是真的，顏慕回來，不是放不下她，不是為了她，只是順便，只是剛好，只是試一試，看能不能撿起曾經的那一段人人羨慕，人人唏噓的感情。

顏慕眼睛裡面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快的顏慕自己都以為，穆然沒有看見。

顏慕只是很沉重的問穆然，「你在說什麼？」

穆然笑了一下，笑意順著眼角，一路往下溢。

「沒什麼，剛才腦子抽抽，自己都沒弄明白自己想要表達什麼，你聽不懂也是正常的。」

顏慕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依舊那麼傻。」

穆然只是傻笑。

她沒有忽略，顏慕聽到她說自己都不懂時，那一剎那的輕鬆。

算了吧，就讓顏慕以為，她還是曾經那個被保護得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在意的穆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