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滿目瘡痍
也璃回「山月」后沒有出門,而是坐在窗邊看庭院里的簌簌落葉。
秋去冬來,她到這裡不知不覺已有半月了。
日子雖不長,但發生了很多事。
這些事是自白青與秋藏到落無村張貼習魔閣招生布告開始的。
他們帶自己離開落無村,帶她去了桃源巷,後來遇了些事,她便獨自一路通往習魔閣。
期間遇到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在習魔閣學著有關魔法的一切,一直到現在。
有很多事她到現在也沒想明白。
經常有人說她聰明,可她卻時常覺得自己不過是眾生中極為普通的那一個。
想的多,卻看不透徹。
就如下棋,下一步卻要看兩步想三步,最終目的不過是為了贏。
可她連自己要贏什麼都不知,想三步又如何?
也璃取出上回秋藏過來時送她的藥瓶,緩緩塗抹在了那道瘡傷上。
稍有刺痛感,卻又帶著一股清涼。
她挽下袖口,小心取下發間的花眠,細細去看。
花眠幾乎再無動靜。
不說話,也不再有類似於伸懶腰之類的舉動。
興許是她適應了花眠的存在,因而它動了自己未有察覺。
又或許是因為花眠靈氣太盛,恐引人注意,這才不再有任何異動。
也璃吹了吹花瓣上的灰塵,重新又帶回頭上。
向晚回來的時候也璃已經歪在床上小憩,聽見門開的聲音才坐了起來。
「回來了?」也璃揉了揉眼睛,下意識問了句,卻突然想起來兩人本不該有這些寒暄問候的,一時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向晚卻並不顧及這些。
她只點了點頭,走到她的儲物櫃里翻了翻,不知翻了個什麼東西出來塞進了袖口裡,轉身便打算出門。
見也璃一直看著她,她向外走的腳步便慢了。
「怎麼,有事找我?」向晚微微偏頭問道。
她看起來有什麼急事,因而並未止步。
「我……」也璃按了按手臂,不知該怎麼開口。
「說吧,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向晚見狀回身坐在了圓桌旁,示意她會等也璃說出口。
也璃深知向晚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因而索性直問道:「上次我發高燒……你是否用了魔氣救治我?」
「魔氣?」向晚皺了皺眉,似覺得也璃的提問有些不太符合情理,「我只是用手帕沾了熱水貼在你額上罷了。何況我一個新生,怎麼會用魔氣?」
也璃見她神情篤定,又想起那天醒來時床頭邊的確是有一盆溫水在,不免又陷入了矛盾之中。
那自己身上的魔氣究竟從何而來?
還是說那道瘡傷只是一個意外?
「發生了什麼?」向晚見也璃神色有異,便問道。
「噢,沒什麼。只是那次發燒之後便覺得身上多了些力量,還以為是魔氣呢。」也璃笑著搖了搖頭,解釋道。
向晚聞言端詳著也璃,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半晌才站起身來要走。
「沒別的事我就走了,你接著歇息吧。」
她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也璃聽見她逐漸遠離「山月」的腳步聲,心也愈發沉了下去。
如此擔驚受怕的過了兩三天,身上的這道瘡傷她雖然極為在意,卻又找不到任何有關魔氣的蛛絲馬跡,便只好先放置不理,暫看後續。
隨著靜心拳法的愈發深入,也璃也愈加能夠控制自身的注意力,清心釋氣。
本以為身上的瘡傷也能過有所好轉,可沒想到這瘡卻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先是布滿了手臂。左手,右手,一道接著一道,一道比一道深,邊緣甚至生出淡白色膿液,令人心驚。
再是長滿了大腿,腰間……
慢慢遍及全身。
除了這張臉外,無一完好之膚。
這些瘡傷令她越來越難以忍受,每日花在塗抹身上的時間也越來越多。
向晚很多次回來時聞到藥味,問過一次也璃怎麼回事。
她也只是回答路過川穹堂時被冬蟲給咬了。
川穹堂內種植了不少藥草,深得冬蟲喜愛,因而大量冬蟲在川穹堂落居,稍不注意就會被其咬傷。
被冬蟲咬了一口便會又疼又癢,但不會危及到性命。
而冬蟲又是川穹堂研製藥品的重要藥材,晒乾了便能入葯,因而並未大肆趕殺。
也璃如此說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可向晚自然知道不會那麼簡單。
這瀰漫在房內的藥味她一聞便知是什麼,被區區冬蟲咬了,根本就不必小題大做用這種葯塗抹。
但既然也璃不說,她也就不再問下去。
又不知熬過了幾日,也璃頂著渾身瘡傷繼續去練靜心拳法,卻見慈隱師者早早的等在了南吾場內。
眾人看出他心情不錯,因而有人嬉笑著問了:「師者可是有什麼喜事?」
慈隱笑著看向他:「喜事倒是有一樁。不知你們可願意聽否?」
「師者口中的喜事定是大事,我們自然是願意聽了。」提問者回應。
「只不過這喜憂相依,我喜並不代表你們聽了也喜,我此刻喜也不代表我日後會喜……」
眾人翹首以盼,耐心地等著慈隱說出他們聽得懂的話。
「也璃,你說說,這慈隱師者能說出什麼喜事?」銀鈴湊到也璃的旁邊,悄悄問道。
也璃捏著拳頭忍受著身上宛如刀割的疼痛感,勉強抬了抬頭,看了慈隱師者一眼,輕聲說道:「慈隱師者向來不會喜形於色,若是可見其喜,則必不會與自身相關……」
也璃咬牙咽了口口水,又接著說道:「師者與石深師者交好,上次特地過來便是通知石深師者前來授課的消息,這次怕是也不會例外……」
銀鈴視線一直放在慈隱的身上,因而沒有注意到也璃額角邊豆粒大的汗珠墜落而下。
她盯著慈隱嘟嘟囔囔著:「這石深師者的課上了對我們止安院究竟有何好處?還不如練靜心拳法自在舒心呢。」
「……上次於止安院授課,石深師者頗為滿意,並聲稱要破例一回,暫時做我們這止安院的任教師者。」
此話一出,底下人立即大驚失色,戰戰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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