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夜之歌篇章

路海遙還真沒有水晶球，可能這玩意對魔法學院的學生來說比較普遍，像是職業的魔法師都不會隨身帶著它，因為占卜實際意義不大，出門遊歷的時候更需要的是修習一些簡單的搏鬥技巧或者是地理學。如果真碰到個在野外抱著水晶球占卜的傢伙，多半是個剛出來歷練的新手。

海曼看到她目不轉睛。他開口：「你需要就買。」說著，便站在店門口，似乎真的打算給路海遙挑一個。她立刻訕笑的起身。扯了扯海曼的袍子。低聲說：「不用了，我們又不是來上學的，真的不用。」

「沒關係，你儘管沒有系統的學過魔法，不過有我教你，你比其他人都要更強。」他覺得毋庸置疑，自己絕對是埃拉西亞最負責任的魔法導師：「如果你想學魔藥劑，占卜，這些都很簡單。」

那個馬甲小哥左手托著個水晶球，無意聽到這話，心裡已經樂開了花，看在對方是顧客的份上，只稍稍帶了兩分不屑：「喲，你這話可不要在學院門口說。這裡可是魔法學院，您知道有多少聲名顯赫的魔法師和優秀的學生嗎？」言下之意，你丫的竟然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路海遙心裡同聲翻譯。她隨手抓了個水晶球塞進海曼手裡，怕他發火，轉移話題問道。「怎麼占卜，你能示範給我看嗎？」

海曼瞥了那個店老闆一眼，自然的托起水晶球，那枚水晶球只比他的手掌大了一小圈。他的手指透過玻璃的折射，就像自然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倒影。他將水晶球放在固定架子上。然後雙手緊緊的貼在球的外表面。

路海遙看到他的掌心似乎有幽蘭色的光暈浮現。

方才還在不屑的店老闆也忍不住看過來一眼，他還不認為海曼真的會占卜。這魔法學徒第二年會學到的課程，比起那些甩個魔杖嘰里呱啦念個咒語來說，占卜課就像是地獄模式，這是個主觀意識超過客觀的課程。很少有學生能夠學會這門課，它很難用古魔紋或者是定理規律去解釋。相反，有些各方面都不突出的學生反而很善於占卜。

這就說不明白了。

路海遙私以為，這應該就是某些特殊的天賦吧。

海曼的占卜內容很快就浮現在水晶球的內部，那是像飄絮一般，絲繭似的凝結著一團藍色，紅色，淺月牙白色。他將架子下面的一份摺疊式表格攤開，食指順著上面的古魔紋一點點的往下對照。

「先要看整體的結構，是散狀的，或者是像星雲分佈的結構。」他不緊不慢的解釋。然後翻開後面那一頁。目光在某一處短暫的停留下來。接著就將對照好的解謎指給路海遙看。「然後你可以對照上面的單詞進行翻譯。」她結結巴巴的用魔文的單詞念出來：「光明...與希望的火焰。」

海曼依舊維持的那個姿勢，他兩隻手指捏著卡片，鼓勵般的讓她繼續念下去。店裡的那位小哥已經探頭探腦的想過來看看，海曼這個架勢一看就是老手，那人心裡不免忐忑剛才的言語是否不當。又後悔自己快言快語，唯恐得罪了個厲害的魔法師。

而他本人，卻好像並沒有在意這些。兩人盯著那個水晶球。路海遙只能硬著頭皮念下去：「火焰？...不是，是那縷光，那縷光芒照亮了...無盡的黑暗。」她盯著那個彷彿在跳舞的文字，密密麻麻的古魔紋在她眼前打轉。海曼絕對是個嚴厲的老師。她開始後悔自己學的基礎不夠紮實，練一段解謎都念不全。

這似乎是中古時期最混亂的時候流傳下來的詩歌，作者是很有名的吟遊詩人夏佐的《夜之歌篇章》。講的是某位年輕的姑娘愛上了身負重任神聖騎士。但是又不得不任由騎士離開自己完成使命的故事。詩歌用吟遊詩人憂傷而淳樸的音樂吟唱出來，在那種殘酷的顯示中，騎士就是姑娘心中唯一的光明。就像是太陽的光芒，只可惜那種光芒並不偏愛任何一個人類，也就註定了他們愛情的悲劇結尾。

在路上，她的背包里裝了一堆類似的詩歌故事。被海曼當做無聊時候打發時間的讀物來講。他可能對一些幾百年前的講述風土人情的文獻很感興趣。

「繼續。」

「我...」路海遙抬頭，看他依舊沒有變化的神情，心中更加忐忑：「這是夏佐的詩歌嗎？」看起來很像是，她對自己的記憶力沒什麼自信，能夠信手拈來這些詩歌的任何一句內容。她垂著頭，像是被班主任點起來背課文的小學生。

店家搓著手，臉上一片和藹可親，對她說道：「您看，水晶球的占卜可以反映人內最真實的投影，對照解謎卡就能翻譯出來，然後進行解讀。當然了，這是最淺顯的一種占卜類型。還有其他許多的占卜技巧，您一看就是非常有這方面天賦呀.....」

他看出這兩人大概是導師跟學生，而且必定是深受導師寵愛的學生，不然哪個導師有這種閑心來陪學生來挑選水晶球，這類細枝末節的瑣事。

路海遙聽到這句話，臉上就一囧：「這是讀心術啊....」她剛有點興趣，忽然餘光瞥見手上那兩張解謎卡，腦子裡又浮現出那本《夜之歌篇章》里通篇纏綿悱惻的少女告白，這莫非是海曼的內心？他有這麼風花雪月的內心嗎？

她偷偷又去看了一眼水晶球，那片迷霧般的飄絮變成了更深邃的灰藍色，像是天空鐘匯聚凝結成的大片烏雲。與方才那片夢幻嫵媚的色彩產生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她嘴角忍不住的上揚，故意裝作認真的模樣去對照解密卡：「現在是凝聚在一起了，然後這個顏色的意思是.....」

「...你不用再繼續占卜了。」

「唰。」她手裡的卡片被猛地抽走。對照著海曼面沉如水的表情。路海遙終於一陣解氣。她覺得自己大概是有點神棍天賦，不然海曼的反應也不會這麼大，她必然是猜對了。

此時那張紙卡片被塞進了她的口袋裡。路海遙看到海曼已經掏出了賬單。他將那個水晶球買下來了。而店裡老闆還在朝他推薦更昂貴的套裝。比如帶上固定的架子是用什麼材質做出來的。以及配套清潔的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