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事實
最後一句話讓張念曦的心猛然一顫:江寒現在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她抬起頭,想要看清江寒的表情,但是自始至終江寒都是背對著她,無論她怎麼努力,也只能看到一個挺拔的背影。張念曦有些緊張地攥緊了裙子,心裡的不安像下雨時候的漣漪,一圈圈地放大。
江寒波瀾不驚,問完問題以後就不再發言,等著周景言給出一個完美的解釋。周景言不悅地皺了皺眉頭:他知道江寒經歷了許多事情,臨危不亂也是正常的——但是他未免也太冷靜過頭,這種從容不迫的態度,彷彿他知道所有的事情。
不,怎麼會?懷疑的念頭一閃而過,周景言根本沒有在意,他臉上依舊掛著和煦的笑容,沉吟了片刻后開口道:「江先生倒是有諸多的問題,只是在下不知道這些問題,是否是江先生私交混亂的主要原因。」
周景言環顧了在座的一圈人以後,繼續道;「我從來不喜粉飾太平,正如江先生所說,我和念曦自從訂婚後沒有同床——因為對愛人的珍惜,所以我一直都沒有碰過她。她和江寒也的確有一個孩子,但是是在我們訂婚之前。每個人都會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我有過深愛的人,念曦當然也應該有,我完全不在意。我的話說完了,江先生還想問什麼?」
這一段話說得簡直是漂亮,周景言的好脾氣名聲在外,經過今天這件事,只怕以後會被許多人稱讚,說他誠懇又理性,哪怕是自己的未婚妻出軌,還一心幫著對方,不讓對方受到半分傷害。
但是這些場面話,打發得了沒有腦子只管看熱鬧的觀眾,卻沒有可能敷衍得了江寒。他勾唇冷冷一笑,一步步上前,緊緊地盯著周景言,又問:「那麼張念曦現在身體里有什麼,你清楚嗎?」
周景言原本有些輕鬆的表情瞬間有些僵硬,江寒卻沒有給他機會,高大的身軀站在周景言前面,猶如產生在雕刻刀下的面容滿是厭惡:「張念曦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曾經在身體里注射過一種秘葯。這種秘葯藥效十分神奇,主要是為了激發女性的荷爾蒙,平時的日子裡完全看不出來有任何不同,但是會一直潛伏在人體。一旦藥效發作,就必須和人同床。儘管注射藥劑的時間已經很長,但是藥效根本沒有完全褪去。周先生,你和念曦訂婚的時間不算太短,如果真的愛她,怎麼會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
底下一片嘩然:原本以為江寒一定是翻不了身,誰知道這麼快劇情就有了翻轉,滿嘴謊言的竟然是衣冠楚楚的周景言?這些豪門恩怨,真是太複雜了。
周景言還想說什麼,江寒又道:「你以為所有的事情滴水不漏?張念曦的報告現在就在我的手上。另外你的秘書已經把你交代她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周先生想不想聽錄音?免得讓在座的人覺得是我在刻意抹黑你?」
周景言臉色緊繃,一言不發,正在默默尋找對策,但是江寒已經不耐煩地把錄音筆扔給了工作人員。當錄音在偌大的會場播放的時候,周景言的雙手終於剋制不住顫抖了起來。
他籌謀許久,以為自己一擊必勝,和他之前的很多次一樣,不會出現任何意外。但是結果竟然是一敗塗地,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為什麼會這樣?
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一場鬧劇,紛紛擾擾都在長達七分鐘的坦白錄音中劃上了句號。那段錄音里詳細地說明,周景言是如何安排人跟蹤抓拍,甚至在車上放微型攝像頭的事情,周景言就算是有一千張嘴都說不清了。
「周先生,事到如今,還想要解釋什麼?」在江寒的追問之下,周景言罕見地有些發怒,什麼都沒有說,乾脆離開了會場,江寒看著他慍怒的表情,明明是勝利者,但是江寒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愉快的感覺。
競標結果很快出來,結果出乎人的意料:競標成功的不是江氏和周氏,而是被人們一直說成「走了狗屎運」的張氏。
聽到結果的時候,掌聲如雷聲一般響起,張念曦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但是很快在雷鳴般的掌聲中起身,幾乎是一個極其冷漠的姿態接受了眾人的誇獎。她因為這個好結果付出了比旁人一百倍一千倍的艱辛和努力,每一個清晨,每一個深夜,她都不曾懈怠,也不曾覺得疲倦。這樣的好消息,張念曦原本是應該和江寒一起慶祝的,但是從始至終,張念曦都沒有再看江寒一眼。而且,她覺得好累,半點精神都打不起來,好像半輩子的精力,都被這場噩夢一般的競標吞噬了。
當競標的結果公布以後,江寒沒有再多停留,很快離開了會場。陳明和溫迪早已經等候在會場外,見他上了車,陳明掃了一眼他的臉色,問道:「都好了?沒有出什麼意外吧?對了,念曦怎麼還沒出來,她不是應該和你在一起嗎?要不我們等一等她?」
江寒的臉冰冷至極,他直接道:「開車。」陳明不知死活,又問道:「你和念曦,你們兩個還好吧?」話剛說一半,江寒的目光便化為長箭,直直地朝著陳明射過來,陳明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由得抖了抖,終於謹慎地閉住了嘴巴。溫迪擔心地看了江寒一眼:就算江寒什麼都不說,她也能猜到剛剛在會場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算張念曦當著所有人的面什麼都沒說,但是想要她真的不動氣,那是基本不可能的。
江寒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雖然讓周景言成了手下敗將,但是代價是利用了張念曦的一顆真心。「做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車子啟動的那一剎那,江寒的腦海忽然浮現了一段疑問。但是還來不及找到答案,電話便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