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最後的機會
?帳篷做的囚室,不算暗,可再亮堂也是牢房,氣味很不好。
沈秋檀被綁住了手腳,固定在架子上動彈不得。
她心裡不停的咒罵著,又不停的祈禱著:祖宗啊,什麼時候變貓都行,千萬別趕在這個時候!
一束光線投射進來,是有人掀起帘子,蕭暘被簇擁著進來。
他步履穩健,身後的披風如同黑色的羽翼。
「世子!」
「蕭大人!」
除了沈秋檀之外的人都在行禮,叫世子的多半是國公府的僕從,叫大人的幾乎都是軍中的兵。
蕭暘擺擺手,走到沈秋檀面前,還不等開口,就聽沈秋檀質問道:「憑什麼抓我?我是偷了還是搶了,還是殺人放火了?」
蕭暘挑挑眉,沒有說話。
沈秋檀看他這一幅滿不在乎的模樣,心中有些虛還有些氣:「把我放了。要抓我也得給我個理由。」
蕭暘靠近一步,無形中帶出幾分壓迫,單刀直入:「你與沈晏灃,是何關係?」
「哪裡來的那麼多關係?沈大人是個好官,我不忍心看他死後寂寞,不過去祭拜一番,能有什麼關係?」
「哦?那你跑什麼?」聲音不疾不徐,甚至有些慢。
「我……」沈秋檀眼珠轉了轉:「這麼多人追,各個帶著刀,換你,你跑不跑?」
「哦……」
不置可否的語氣,沈秋檀一時拿不准他這個「哦」的意思。
「你和那隻小貓什麼關係?」
「什麼小貓?濟陽城還有貓么?老鼠都被吃光了,有貓也早進了人肚子了。」
蕭暘搖搖頭,問左右:「搜身了么?」
立即有一人道:「搜過了。」
「再搜。」平淡的像是敘說家常。
兩個小兵開始對沈秋檀上下其手,她已經二十歲了,自詡為成年女性,就算現在的身體也有十歲了……
「不要碰我!你們憑什麼動手動腳!」沈秋檀很想拿出權利義務那一套來,可她也知道,這群人根本不會聽。
她的夾襖就要被脫去。
「夠了!我是個女的,你們行行好,放了我吧!」一股委屈湧上心頭,沈秋檀又羞又憤,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原本強撐的氣勢,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兩個小兵停下了動作,去看蕭暘,蕭暘抬抬手,兩人回到原來的位置站好。
「就因為你是官,我是民,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么?我都十歲了,翻過年都十一了,你們這樣……我將來還怎麼嫁人?」
既然現代觀念的東西不行,那就來這個時代的,沈秋檀越哭越委屈,開始還隱忍,到了後來索性放開了嗓子,四周鴉雀無聲,沈秋檀的氣焰隨著委哭聲來越高漲,她偷偷瞥了蕭暘一樣,這回總可以了吧?
結果,蕭暘吩咐一聲:「找個僕婦或者侍女過來。」
沈秋檀:……
喵的,怎麼會有這種人!
「搜完上刑。」蕭暘臉上只是尋常,甚至有些淡漠:「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為何對沈晏灃下跪?面露凄色?沈晏灃既然是個好官,為什麼別人沒有去祭拜他?」
沈秋檀盯著蕭暘,恨不得咬掉蕭暘的一塊肉。原來他們早就等在那裡了,還將自己的神態看的一清二楚。
「怕么?」二十歲的男人面對十歲的女孩子,自然是居高臨下的。
沈秋檀收回了目光,眉眼低垂,她當然是怕的。
她既害怕被用刑,又擔心自己忽然變成了什麼,被這群人當成妖怪處理了。幸好,她的祈禱似乎起作用了,香氣已經收斂起來,只是這個蕭暘,與父親之間會不會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干係?她要承認自己的身份么?
從開始到現在,可以看得很清楚,人命在這位蕭大人眼裡,根本不值一提。
不多時,就有兩個僕婦走進了帳中。
沈秋檀一抖,她沒有選擇。
僕婦收到眼色,一左一右去搜沈秋檀的身……兩人搜的十分仔細,懷裡、腋下已經搜了個乾淨,其中一個僕婦的手開始下滑,要去摸沈秋檀的大腿……
沈秋檀抬起頭來,下唇已經咬出血來,雙眼中是帶著寒意的憤怒,以及憤怒之後的絕望:「沈晏灃是我爹,可以了么?」
「你說什麼?」蕭暘淡漠尋常的臉上終於閃過異色。
沈秋檀仰著脖子:「我說,我是沈晏灃的女兒。夠了么?」
左右立即有人給沈秋檀鬆綁,蕭暘指著一把木凳:「坐。」
沈秋檀坐下,又有人端了熱茶來。
「可有證據?」證明你身份的證據。
「沒有。」
「那把火是你放的。」聲音平靜,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沈秋檀捧著茶杯的手一滯,一個小動作就泄露了慌亂,她還不太懂得掩飾。
「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冒著風險火燒刺史府。」蕭暘滿意的道:「說說你的父親。」
沈秋檀想了想:「清貧,愛護弱小,瘦弱卻高大……」父親年輕的時候很俊,身姿挺拔,但最後留給她的不過是一道瘦弱的背影。
熱茶還溫著,有人匆匆進了帳篷:「回稟大人,沈晏灃對其女十分緊張,濟陽城中竟無人認得那位沈大姑娘。」
哦?原來是去找證據去了,這速度夠快的啊!沈秋檀挑挑眉,心情有些微妙,原本的自己不過是個傻子,母親恨不得萬事親力親為,除了親近的人,確實不知她的長相。
她看著保持著回稟姿勢的令官,臉上的憤懣消失的乾乾淨淨,諷刺的道:「論族中排行,你應該稱我為沈九。」
「唔,沈九姑娘。」這令官不知,蕭暘卻知,沈晏灃確實有個女兒在沈家族中排行第九。
沈秋檀點點頭,看著對面的蕭暘:「我其實也有一事想請教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