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古龍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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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奴場，故名詞義，就是血魔道中血奴生活修鍊的地方，而這樣的地方，在血魔道八十一峰的每一座魔峰之上，都不知道有多少。

此處是沒有真正的血魔道弟子存在的，這裡不需要管理，也不怕這些血奴逃跑，因為整個血奴場，都由一個巨大的陣法圈禁起來，沒有達到靈境的修為，想要靠**凡胎穿過陣法，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周梵所在的這個血奴場，差不多有將近三千的血奴，如他這樣新來的血奴，看上去大都生龍活虎，而那些做血奴時日較長的，已經完全看不出人樣了。

一個衣不蔽體的血奴，從周梵面前經過，眼神中儘是麻木，根本不會多看這個新來的同伴一眼，徑直走向遠處的一個亂石茅草搭就的小屋。

天色漸晚，夜幕如簾，漫天星斗熠熠發光，彷彿是在閃爍著天地間永恆的至理，可惜這一切對周梵來說，都沒有任何價值。

借著星光，還有血月峰護山大陣的毫光，周梵盤膝而坐，打開了血寒子給的血玉拳圖卷。

開篇是一番介紹，每一個血色小字，都如同刀槍劍戟，各種屠戮，殺氣逼人，刺得眼眸生疼，他許久才適應。

這個世間，只有凡塵俗世，擁有不凡實力的人，才把自稱是武者，事實上，這種說法，完全是因為眼光的局限所致。

血玉拳圖譜上記載，真正的人物，都自稱修士，脫離世俗，修鍊神通，追求長生，領悟大道。

血奴者，血之奴隸，乃血魔道中地位最低賤的東西。

血玉拳的修鍊，分為練力，淬皮，鍛骨，換髓四階，周梵一眼就知道，這種拳法，和燕國那些武者修鍊的秘籍沒有絲毫區別，只是比自己的破軍拳更加高深罷了，練到極致，也只是像金猛一般的換髓階。

圖譜最後，是一番自我吹噓，洋洋得意的文字。

「吾血寒子，十歲入血魔道，四十歲換髓，歷蛻凡天劫，破入靈境，成就通靈階位，六十歲，天縱之才，已是御物之階，晉陞血月峰核心弟子！」

文字雖然普通，但周梵從中卻看出許多信息，最重要的是，心中疑惑良久的傳說，得到印證，換髓階之上，還有通靈階，御物階，寥寥幾筆，一個廣大的世界，在他心中打開了門戶。

就在這一刻，不可阻擋的野心，從周梵心中滋生。

「我周梵自認天資聰穎，不讓與人，他們這些人，能夠成為高高在上的修士，練就神通，天下，我同樣可以！」

理想美妙，但殘酷的現實，讓他在剎那之間清醒了過來。

天色微明，道道彩霞隨大日升起，整個血月峰，變得美輪美奐，連赤紅色的雲霧，都變得沒有那麼可怕了。

「喝！喝！嘭！嘭！」

血奴場中，山間各處，一聲聲空氣震蕩的聲音，連綿不絕，密密麻麻的血奴，在生存的壓力下，早已醒來，開始錘鍊身體，吞吐元氣，增強氣血。

放眼望去，周梵感受到一股壯觀的氣勢，每一個血奴，都怒喝連連，拳腳如飛，勁氣蕩漾，即使乾瘦如柴的人，都讓他感受到濃濃的威脅之意，這些人中，大多的實力，都在他之上，有的甚至已經突破了練力，淬皮，達到了鍛骨的高深境界，筋骨如鐵，力道雄渾。

遊走一番，周梵很快就找到一處荒廢的院落，在血奴場中，這樣的房舍，不知凡幾，多少年來，血魔道抓獲的血奴數量已經無法計算，一代代下來，死去的血奴，幾乎成了一個天文數字，這些人曾經住過的房舍，自然有很多剩餘下來。

這也算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了，周梵稍微收拾出一個住宿的地方，就不再理會自己將要生活的地方，而是開始拿出血玉拳，修鍊了起來。(純文字)

他這幾年，過的都是奴隸生活，條件自然好不到哪裡去，渾身乾瘦，血氣單薄，隨著不斷演練血玉拳法，身體舒張，筋骨活潑，空氣中都有一絲絲的元氣，被納入身體，填補著他的空虛。

練力階，最多也就比一些普通人強一點，以周梵現在的身體，甚至比不上強壯的農夫，只是心智堅定，年紀雖小，已經殺過不少人，對於武學拳法，也有不小的領悟，血玉拳修鍊起來，到不是很艱難。

提肩，墜肘，一拳打出，有風聲陣陣，拳頭瞬間變的血紅，一根根血管都清晰可見，渾身的血氣都被調動起來，在周身遊走，沖刷不休。

血玉拳，活血增力，雖然不見得有多少戰鬥力，但卻是增強體質的上乘拳法，這也是血魔道為了更好的壓榨血奴而創造出來的一種武學。

從這一天開始，周梵的血奴生涯，正式開始，每日里，修鍊拳法，磨礪意志，增強氣血。

值得一說的，就是血魔道，不愧是修士門派，即使作為血奴，每天都會有血月峰凡境弟子，給他們送來元氣十足的血靈粥，其中包含一些普通的靈藥，能夠大大增強血奴的氣血。

一個月時間，瞬息而過，周梵每日勤修苦練，日日不輟，再加上血靈粥的幫助，終於突破了練力階，達到了淬皮的地步。

在此期間，由於血奴們到此的時間有所相差，已經有好幾批人被拉去抽取精血，毫無例外，每一個回來的血奴，都是臉色蒼白，渾身顫抖，雙目無神，有的甚至不到片刻，就已經徹底死去。

眼看這些血奴的悲慘下場，周梵心中根本來不及憐憫，無時無刻不再計算著自己應該怎麼活下來。

這日清晨，已經到了周梵這批血奴被抽取精血的日子，沒有任何人敢於放抗，因為那不是英勇，而是找死。

來人仍然是離無命，周梵感到他身周隱隱有血氣升騰，如龍如蛇，蜿蜒神秘，看來上次血寒子賞賜他的五個血奴，很是讓他增強了實力。

此人依舊陰險狠毒，根本不把血奴當人看，動輒就是血紅色的鞭影揮下，帶起串串血花。

周梵盡量讓自己表現得無比溫順，動作麻利，眼神謙卑，好像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奴才，緊緊跟隨在離無命的身後，向血寒子所在的地方行去。

血腥撲鼻，卻又帶著陣陣異香，靈氣氤氳，濃郁成霧，這裡是一處山間石洞，粗獷中帶著精美，有一種莫名的韻味，敞開的洞門，血寒子如老僧入定般盤膝而坐。

兩束紅光，從血寒子的眼中透射而出，在一眾血奴身上，一掃而過，周梵只覺得渾身一涼，彷彿最深處的秘密，都在這一眼之中，展露無遺，沒有半點**。

微微點頭，似乎對於這些血奴一個月來的變化，很是滿意。

稍一擺手，在周梵等人面前，趾高氣昂的離無命，就像一個軟腳蝦一般，恭敬地離開，這更讓周梵感到了修士之間，等級森嚴，連師徒二人，都仿若路人。

「看來這一個月的時間，你們已經完全進入了角色，不錯，很好，也許你們這樣努力下去，可以撐過三個月，我血月峰有一個規矩，一個血奴，只要能在三個月之後不死，就可以成為血魔道的外門弟子，脫離血奴的身份，正式加入血魔道，至於以後成就如何，那就要各憑手段了。」

血寒子娓娓道來，一席話卻讓一個個血奴的眼神，都亮了起來。

「這血魔道，實在詭異，也太過無情，簡直毫無人性，難道這些修士，比起諸侯各國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還要冷酷嗎？」

周梵感到一陣唏噓，雖說這對於血奴來說，是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可如此機會，太過渺茫，一個月來，他早已經清楚，血奴場中，能夠經歷三個月不死的人，不是沒有，而且正如血寒子所說，最終都成為血魔道的外門弟子，可是這樣的人，幾千個血奴中，都不見得能有一個，有等於沒有。

抽取精血，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且涉及到血魔道的一些神妙秘技，不會直接在人前進行，所以血寒子一聲令下，一個又一個血奴，都是單獨進入石洞中，被抽取精血之後，才會出來，下一個接著進去。

時間流逝，進去的血奴，生龍活虎，出來之後，都是腳步虛浮，精壯的身軀，都彷彿縮水一般，凄慘的一塌糊塗。

一步步向前走去，轟然間，身後的石門已經徹底關閉，洞中只剩下血寒子和周梵。

看似簡陋的石洞，五丈高的的洞頂上，鑲嵌著一顆顆晶瑩透亮的寶石，給陰暗的洞中，帶來微弱的光線，讓周梵可以清楚地看到血寒子陰森的臉龐。

一隻乾瘦的爪子，如同瞬移一般，抓向了周梵的頭頂，以他的眼神，根本無法捕捉血寒子這個御物階的神通人物的動作。

一股涼氣，從頂門傳來，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悶哼一聲，終於祛除了心中的恐懼。

「前輩且慢，小子有話要說。」

鼓起勇氣，艱澀的聲音，終於從周梵的口中憋了出來。

血寒子眼神一厲，手指間的勁氣吞吐，一念之下，周梵的腦門絕對會多出五個窟窿。

「哼，你一介血奴，竟然敢與我對話？心志不錯，好吧，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十個呼吸，我只給你十息的時間，如果不能讓我滿意，我不介意捏死你這個螞蟻！」

冰冷，殘忍，無情的聲波，直透周梵的心海，他的後背冒出一層層的冷汗，渾身都快虛脫了，不過這把總算是賭對了，沒有在第一時間就被滅殺。

「前輩神通，小子欽佩萬分，這是一塊我家傳的古玉，據我父親所說，有莫大神妙，小子愚鈍，不知其有何用處，現特奉送給前輩，如若真有用處，還望能夠脫去奴籍。」

周梵跪倒在地，手上高舉一枚巴掌大小，明黃色的古玉，上面重重花紋密布，古樸而神秘，彷彿內蘊乾坤。

血寒子聞言冷冷一笑，正要打殺了周梵，眼底卻突然閃過一絲紅光，接著一把抓過了眼前的古玉，仔細撫摸起來。

周梵只覺得，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生死就在一瞬間，心中的壓力，可想而知。

對於自己獻出的古玉，他其實並不知道是否有大價值，只是當初他入燕為質之時，他的父親，中山國的國君，鄭重其事地交給了他，說是中山王室的重寶，是幾百年前，一個大神通之士，為報答那一代的國君救命之恩，而留下的，傳承到現在，中山國王室，也沒有一個人能夠發現其中的秘密。

周梵也曾經為了找出其中的秘密，花費了偌大的心思，刀砍斧劈，油煎火燒，種種手段，加諸其上，都不能毀壞絲毫，最後不了了之，還以為家族的傳言是一個笑話。

直到他被抓入血魔道，成為血奴，真正見識了這些人的神通，才有了一個推測，也許這塊古玉，不是凡俗之物，可能和這些神秘的修士有關。

「古龍玉，這是古龍玉，蘊含古龍精華，煉化之後，可以擁有古龍血脈，更重要的是，此物代表著古龍傳承，這小子到底是何身份，為何會有古龍玉在身上，而且自己還不知道？難道真的只是碰巧讓他撿到？」

血寒子臉色陰晴不定，看著周梵的眼神，又是殺氣，又是忌憚，他很想一不做二不休滅殺了這個血奴，可是想想古龍玉的傳說，就是一陣心悸。

周梵深深地低著頭顱，自然不知道，自己正在經歷一場生死大劫，只能不斷祈禱，這塊神秘的古玉，真的能夠改變自己現在的處境。

晦暗的石洞中，時間靜止，一跪一坐的兩人，每一個剎那，心中都閃爍過無數的想法念頭，布局成了一片詭異的靜謐。

良久……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年紀不大，心思卻不小，而且膽量足夠，能夠拿自己的生死，來做賭注，看來你天生就是魔道中人，也罷，我血寒子何許人物，也不會在乎你這一個小小血奴，這塊玉，雖然沒什麼作用，但我還是決定給你一個機會，出了這個洞穴，此中發生的一切，你要給我死死地爛在肚子里，從今之後，你就是血月峰的外門弟子！」

飄忽如鬼的聲音，徐徐響起，周梵瞬間有一種虛脫的感覺，隨之而來的是無邊的興奮。

「小子周梵，多謝前輩栽培之恩，日後前輩若有差遣，必定萬死不辭！」

心愿得償，周梵很適時地大表忠心，一派大義凌然的樣子，至於心中作何想法，外人自然不會清楚，起碼以血寒子現在御物階的修為，還沒有達到洞察人心的地步。

看著周梵誠惶誠恐，感激涕零的樣子，血寒子心中冷笑。「到底還是一個少年，一點小小恩惠就讓你對我忠誠拜服，你一個低賤的奴隸，又怎麼知道，古龍玉對於一個修士的寶貴，不過在我把古龍玉徹底煉化，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時候，就是你小子的死期！」

心中得意，血寒子臉上卻一片陰森冷酷，容色不改，好似非常不耐煩周梵的噁心表現，血褐色的長袖一擺。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離無命會帶你到外門弟子所在的地方，看你身上的精血，也只是修鍊過血玉拳，絲毫沒有給我驚喜，好自為之吧！」

晶亮妖異的紅光，從周梵身上一寸寸掃過，心頭彷彿壓迫了一座神山，原本跪伏的身子，整個癱倒了地上，動都難以動彈一下。

「呼……好可怕，這些修士，到底擁有著怎樣的神通，還好我沒有修鍊大金剛拳法，否則絕對逃不出這老魔的眼睛，那個時候，結局如何還真是無法預料！」

此刻，周梵萬分慶幸，自己當初多留一個心眼，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沒有貿然修鍊從金猛身上得到的大金剛拳法，不然渾身氣血精元的異常，很難逃過眼前之人的眼眸。

血寒子這一番動作，自然不是無的放矢，從周梵拿出古龍玉的一刻起，他就對眼前的血奴，起了十二分的警覺之心，生怕他的身上，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秘密，現在周梵只修鍊過血月峰的血玉拳，自然讓他放下了心中的一絲顧忌。

石門洞開，天外柔和的光線，跨越億萬星河寰宇，照耀在周梵單薄的身影上，讓他整個人彷彿融入了未來之中，眼下的窘境，一下子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離無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矗立在眾血奴身後不遠處，一雙血色的眼神，很奇怪，也很陰厲地看著周梵，好似要把他的身體都給看穿，把靈魂都要解剖成絲絲碎片。

他完好無損地出現，著實讓一個個血奴大吃一驚，宛若看到最為不可思議之事。

刷！一道紅影閃爍，一個血奴已經消失在幽暗的石洞中，顯然血寒子已經繼續殘酷地抽取這些可憐之人的精血元氣。

周梵跟隨離無命，疾行如飛，很快就來到了血月峰外門弟子所在的地方。

翠峰如玉，古樹參天，密密麻麻的青藤，彷彿虯龍，蒼勁有力，古樸玄妙，一條條赤練般的神泉，從千萬丈高空掛下，疑似銀河落九天，濺起的水珠，在陽光下，綻放出燦爛的光輝，儼然流露出道韻。

血雲團團，如龍如畫，在虛空勾勒出無盡圖案，仙境，魔域，種種表相，重重幻滅。請記住的網址，如果您喜歡大荒散人寫的《萬世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