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惡人詭計(中)
?忽然,在周侗腦海里想起了某個人的身影,緩緩地睜開雙眸,輕輕地說道。橫傑面『色』一震,急忙問道:「這禍根是什物!?還請先生直言。」
周侗眼睛剎地一亮,宛如兩道燈火般晃『射』著橫傑的雙瞳。橫傑驀地身形一震,然後猝然站了起來,一臉的驚駭、忿愕之『色』。周侗也緩緩起身,慢慢地說道:「這事實擺在眼前,非憑人之念想可以改變。你可以不接受,但事實就是事實。我苦苦支撐了一輩子,卻萬無想到直到暮年之時,才從一個少年郎身上發現,我錯了一輩子。時間不早,我也倦了。早些歇息罷。」
周侗邁起了步伐,走得很慢,還有幾分蹣跚。橫傑閉起了雙眼,竟有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次『日』,橫傑一天都在準備去大行山的事,直到晚上才歸來。至於周義則領周侗之命,先前往大行山說明如今的狀況。另一邊,李斌得知周義離開,本想立即派人半路截殺,可吳耀祖卻甚為謹慎,恐會打草驚蛇,一心只在今夜復仇。
到了夜裡初更,周侗只覺心緒不靈,坐立不安,忽然臉『色』一變,雙耳微微張動,頓時眼中顯出幾分怒『色』,向一個家奴問話后,立馬轉往府中書房去尋橫傑。待周侗趕到,見橫傑換了官服,一身輕裝,正在審閱書籍。橫傑看書看得入神,全然不知周侗已來到。
驀然,一陣輕微動響,隨即左邊窗『門』晃眼間看到幾道寒星。周侗早有準備,口喝小心,身形一縱,袖子揮舞間,迸發出幾道勁風,功力之深,竟把那幾道寒星盡數打了回去。
突兀,一道慘叫聲響起,然後便聽到外邊有東西墜落在地。橫傑立起了身子,卻無絲毫驚『色』,反而慨然厲喝道:「誰敢刺殺朝廷命官!!來人吶~!!!」
就在橫傑喊叫的同時,周侗面『色』一變,身形飛躍,連忙把橫傑一把拉開。與此同時,屋頂上響起一陣破裂聲,兩道身影赫然墜落。再又忽聽外屋奪奪幾響,好似有什麼東西釘向榻上。緊跟著一條人影帶著一股疾風由面前閃過。周侗、橫傑知有變故,不敢大意,耳聽院中錚錚連聲,隨即一陣陣慘叫聲起。想必家中從人、護衛已與賊子『交』戰,卻又不知來了多少人。
周侗眼睛一眯,立在橫傑身旁,前面有一尋常身材的老頭,後面有一高一矮的漢子,高的壯碩,矮的『肥』胖,甚為古怪。
這三人正是吳耀祖師徒。且說他們適才剛是潛入,正準備刺殺。卻見周侗急急望書房趕去,他們那伙人中有一人貪功,又恐周侗來后,難以成事,便自作主張,搶先襲擊。
哪知周侗早有準備,不但出手救了橫傑,更把那襲擊者擊殺。吳耀祖看得眼切,心知如果此番就此退去,橫傑自此有了防備,『日』后再想行刺,便難上加難,而且一旦徹查追究起來,更會麻煩不斷,雖是心裡把那擅自行動的人咒罵了一頓,最終還是一不做二不休地發起了襲擊。
「哼,老賊你還沒死?早知當年就不該手下留情,讓你繼續在這世間作惡!」周侗眼神冷酷,面『色』隱隱有幾分凝重。
吳耀祖嘿嘿一笑,卻是答道:「老東西你莫說大話,你當年雖贏了我們師徒七人,但卻身負重傷,至今還未恢復元氣。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原來吳耀祖本有六個徒弟,當初以七敵一,卻還是敗下陣來,其中兩個尤為『奸』惡之輩,被周侗當場打死,另外兩個又被周侗擒了。也難怪吳耀祖對周侗這般恨之入骨。
「就算如此,對付你這些宵小鼠輩,也是搓搓有餘。廢話休說,你竟然沖著我來,大可約定一個地方,這裡朝廷命官的府宅,你這麼做也太過無法無天了吧!」周侗眼神凌厲,聲音隱隱帶著幾分威迫。吳耀祖那矮胖弟子,人稱『白面**』,名叫付強。那高壯漢子,人稱『紅『花』惡盜』,因長穿一身紅『花』大袍得名,名叫閔明亮。
卻說那付強聽了,先是發出一陣怪笑,冷冷地盯著橫傑,然後說道:「老不死,我們這番大費苦功,自不是只會了殺你一人!這姓橫的才是我們找的主!你識相的,速速退下,且能多活幾『日』。否則,哼哼。」
「師弟!說這麼多幹嘛!一起將這兩人殺了便是!」閔明手提一雙銀鉤,厲聲叫喊著。驀然,吳耀祖一聲喊起,師徒三人齊齊躍起,如狼似虎地向周侗飛撲而來。周侗眼迸『精』光,雙手驀地飛甩出兩道鐵蓮子,分別襲向付強、閔明兩賊,付、閔兩賊急揮舞兵器,各做抵擋,哪知周侗功力極強,打得兩賊身影暴退。與此同時,吳耀祖飛撲過來,雙爪竄飛,瞬即變成一大片爪影,周侗雙手亦動,卻是簡潔至極,撥動間竟巧妙無比地化解了吳耀祖所有攻勢,驀地一掌飛起,打在吳耀祖的『胸』脯上,吳耀祖痛喝一聲,竟忍著劇痛,一爪抓向了周侗的右肩,生生把衣裳連著皮『肉』扯了下來。電光火石之間,付、閔兩賊又竄動起來,吳耀祖大喝叫著先把橫傑殺了。付、閔兩賊領命,一左一右急望橫傑撲去。周侗不由分神,一掌『逼』退吳耀祖的同時,飛身趕去,迎面一掌把付強打落,隨即又『射』出一道鐵蓮子,正中閔明的右『腿』。閔明慘喝一聲,猛地跪落。說時遲那時快,吳耀祖滿臉猙獰的趕上一爪抓向周侗的後背。周侗只覺一股氣血上涌,身『盪』開之時,猝地回身一腳橫掃,啪的一聲正中吳耀祖的頭顱。吳耀祖當即被周侗一腳掃飛,撞到几子上,發出一陣砰砰暴響。
「橫大人快走!」周侗大喝一聲,橫傑見這師徒三人都是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哪敢怠慢,連忙衝出,口中直喊來人。周侗緊隨其後,剛到院子,四處燈台卻早被人打滅。周圍一片黑乎乎。就在此時,驟然幾道刺耳聲響。周侗雖是當世豪傑,但此下輕傷舊傷一起複發,更兼賊子有備而來。周侗一時間也反應不及,疾呼小心暗算。橫傑連忙撲倒,滾了幾圈后,猝然發出一聲慘叫。周侗擋落幾根飛鏢,急回眼望時,竟見橫傑後腦勺發著一陣寒光,微弱的月光照耀下,隱隱可見一動不動的橫傑後腦勺上『插』著一柄飛鏢,血液正不斷噴『射』而出。
周侗眼睛一瞪,渾身氣得抖顫起來,彷彿蘊育著無窮無盡的滔滔怒火。與此同時,四周驀地發出陣陣怪叫,不一時府宅外響起一陣陣兵戈震動聲響,卻是有官兵趕了過來。周侗心裡一顫,怒火更勝,這些官兵早不來遲不來,一聽那怪叫便到,肯定是與這些惡賊蛇鼠一窩。
「嘿嘿,老東西這回你是砧板魚『肉』,我看你往哪裡逃!」就在此時,吳耀祖那『陰』森的笑聲突兀又起。
這夜,月『色』很冷,而且時不時彷彿晃著令人不寒而慄的血光。大行山上,四處一片幽靜,各處義棧內的百姓已紛紛入睡。經過這幾『日』,不少百姓從山上義匪那裡拿了口糧還有一些盤川,大多都去投了親戚,也有人聽聞江南土地『肥』沃,打算去那裡落根。而亦有許多百姓,就在山上落腳,鄧雲讓他們在後山腰居住,也派手下弟兄幫他們建造房屋,又把山田範圍擴大開荒,待到了『春』季,這些百姓便有地耕種。而現在還在山上義棧的,都是些不知何去何從的人。
卻說鄧雲cāo勞了一天,簡單洗漱一番后,就在『床』榻上昏昏睡去。不知過了多久,鄧雲只覺渾身冰寒,腦袋如被重鎚撞擊,大叫一聲,驚醒過來,雙眼瞪大,儘是驚愕茫然之『色』,心跳加速,久久未緩,汗水淋漓,頭髮、額頭、後背都是**的。
「雲哥哥!!!大事不好了!!」驀然,房外院子響起了紅纓的叫喊,而且還有不少急促的腳步聲。鄧雲臉『色』一變,不知為何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急忙從『床』榻上翻起,也顧不得穿鞋子,就**著腳趕去。『啪』的一聲,房『門』打開。在昏暗之中,鄧雲分明看見紅纓滿臉的慌張無措,她轉首望來,眼中終於才『露』出幾分希夷的光芒,急說道:「雲哥哥,你老師他老人家在平陽府,遭到暗殺,現在還是生死不明。想必此時,我們在平陽府的弟兄正在與老人家並肩作戰,若是無礙,很快就會傳來消息!」
鄧雲聞言,如晴天霹靂,腳步一頓,就覺天旋地轉,慘叫一聲,幾乎跌倒下去。紅纓驚呼一聲,連忙趕去扶住。這時楊再興、李進、鄭明也都趕了進來。楊再興面『色』一凝,此時倒顯出幾分穩重,疾言厲『色』說道:「形勢緊急,世伯雖是武藝高強,未逢敵手,但畢竟年至暮年,而且還有舊傷。其他狀況我們在路上再說,師弟你快快準備,我們這就趕去平陽府!」
「恩師他有舊傷!?」鄧雲一聽又是一驚,心中更是著急。楊再興眉頭緊皺,這事周侗原本不想張揚,楊再興也是聽他父親提起才知,連忙又道:「師弟!別說了。先快快起程!」
鄧雲面『色』一震,強打『精』神,正想吩咐紅纓留下,哪知眼神一對,紅纓卻爭先說道:「雲哥哥,我定要與你同去!」
鄧雲知紅纓『性』子倔強,也費不了時間與她爭執,立刻向素來穩重的李進說道:「李哥,你留在寨子。其餘人速速跟我出發!」
「是!當家的放心,我已令忠義社大半頭領共十八人在寨前備馬集合。山上事情『交』給我便是!」
「我也吩咐了寨里的頭領,共十二人,都去準備了。」李進話音剛落,鄭明立即接話道。這時,鄧雲已整理完畢,帶上兵器,向眾人說道:「多謝兄弟們了。這份情,鄧雲沒齒難忘!」
「當家的說什麼話,你待我們如親兄弟,又把山上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我們正愁難報當家的大恩!」李進頷首一點,真摯而道。鄧雲重重點頭,也不廢話,急領著眾人出去。
少時,鄧雲、楊再興、紅纓、鄭明等四人,還有三十個武藝頗『精』的好手,都紛紛騎上馬匹。眾人與李進告別後,在鄧雲一聲令下,馬鳴嘯起,紛紛策馬出發。
在路上,紅纓把大概的情況再說了一遍。原來在平陽府里,早就有忠義社的據點,忠義社的弟兄一直在那裡打探官府的情報。早前,鄧雲唯恐恩師行事不利,便留了心教忠義社的弟兄多多探查。而就在今夜,忠義社的弟兄發覺橫府驚變,連忙飛鴿傳書報知。
鄧雲聽罷,神情一緊,又聽紅纓說那些賊人與官府勾結,莫約已猜到與李斌有關,再想到李斌背後的童貫素來與自家恩師勢如水火,這番明目張胆地設計,定絕無留活口之理。想到此,鄧雲心裡更急,策馬加鞭不斷,風馳電掣地望平陽府趕去。
到了三更時候,說也是巧,竟遇上了就在荒野『露』宿的周義。周義見鄧雲等人神『色』匆匆,各個面『色』緊張忐忑,這一問才知自己爹爹就在橫府內遭到刺殺,頓時嚇得面『色』慘白,連忙上馬,與鄧雲等人一同趕路。漸漸地到了五更時候,天剛發白,『露』出魚肚皮的顏『色』。鄧雲等人不休不止,趕了一夜路程。忽然,聽得前方河岸邊傳來一陣喊殺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