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連環殺手
屏幕上是一個中年男人的半身照,黝黑的膚色,稜角分明的五官搭配放空的目光,給人一種不善言表的感覺。
這和金泰迪形容的有點像,我不免有些佩服他。
這張臉···我越看越覺得熟悉,我敢肯定自己絕不是第一次見過。
「等一下。」我慌張的離開椅子跑出吧台,來到網吧二樓的一個狹小儲物間,這裡放著的黑色行李箱就是我的全部家當,在凌亂的衣服下面藏著一個記事本,封皮有些破舊,翻開的時候甚至還會掉頁。
我低著頭一邊看一邊走下樓梯,陸凌雲還坐在吧台里幫我守著錢箱。
「怎麼了?」他好奇的問我。
我想我不會記錯,在兩年前的一個夢裡我見到過這張臉,手中的記事本上寫的是日記,每當我從噩夢中醒來會試著回憶一些關鍵的事情。
包括環境、兇手或是自己如何被殺害的過程。
我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頁,終於將那張臉和日記里的文字對上號了。
這是兩年前寫下的東西,6月20日凌晨2點左右,發生地點在樹林中,兇手是兩個男人,其中之一正是殺害王小雅的這個人,而另一個他現在又在哪裡?
「陸哥,這恐怕是個挺大的案子。」我的心情無法平靜,尤其是在我知道自己就曾遇到過兇手以後,如果···如果兩年前我能做點什麼的話,今天的王小雅是不是還會好好的活著,做她的主播,開心的把碗面泡好送到我的桌子前。
十九歲的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刀子只有插在自己身上才會知道疼,那一個個噩夢中的死者因為跟我毫無關係,所以選擇了迴避。
應該做些事情的,我為自己曾經的自私深深懺悔。
陸凌雲費解的望著我,他還是沒懂我話里的含義。
「我真的能幫到你,相信我,讓我見見這傢伙,不用很長時間。」
「不行,你的身份不能審問疑犯。」他一口回絕了我的要求。
「我只想問他幾句話,不會做出格的事。」
陸凌雲沉默半晌,似乎想到了辦法。
「你明天上午到警局門口等我,到了打電話晃我一下。」
「明白了。」
陸凌雲離開后我不再玩遊戲,而是仔細翻看起日記,每一段文字都是一個生命的離開,有些案子或許已經破了,但還有一部分,恐怕早已石沉大海,就像殺害王小雅的兇手,兩年了他仍然逍遙法外,那曾經被活埋在山中的女孩,為什麼沒有人去找過她。
我該背負這樣的責任嗎?
我不是英雄,但也不是狗熊,我會儘力去做,算是告慰小雅的在天之靈。
上午9點半,我將網吧交給白班的小妹妹打理,獨自來到市局,到了大院外面給陸凌雲打去電話,響了兩聲便掛了。
今天的氣溫格外寒冷,也許是因為昨晚剛剛下過的大雪,路上的行人都穿著羽絨服,而我只穿著單薄的衛衣。
站在沒有陽光照耀的地方會被凍得瑟瑟發抖。
十分鐘··二十分鐘···還是沒見陸凌雲出來接我。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你怎麼在這站著呢?」
我轉過身看見戴著眼鏡棕色捲髮的金泰迪,他穿著規整的警服,跟那天很不一樣。
「呃···我···」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在等陸凌雲。
「等陸隊?先跟我進去暖和暖和吧,他一早被叫到省廳開會,中午才能回來。」
「是嗎?他沒跟我說。」我心裡不怎麼高興,感覺自己被耍了。
金泰迪看看我的臉色,拉起胳膊快步走進大院里。
「陸隊也沒辦法,臨時下的命令,你別怪他。」
我們一起走進警局內,空調吹出的熱風令我緩和一些,金泰迪將我帶到他的桌子旁,簡單整潔的桌面上只有一部台式電腦、筆筒以及便簽。
我看向其他格子間,警員們還是忙忙碌碌,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在處理手頭上的事情。
金泰迪不知從哪接來熱水送到我面前。
「喝點水驅驅寒氣。」他笑著說道。
每當有女警路過他的桌子附近,這傢伙還會主動跟人家聊兩句,看起來他就是性格十分外向的那種人。
我喝了半杯水手腳暖和過來,和他聊起王小雅的案子。
他支支吾吾的也不敢說太多。
只告訴我兇手現在就關在市局的拘留所里隨時等候審訊。
快到中午時陸凌雲才給我回電話,我聽得出他語氣中的歉意,原諒了他。
趕上午休的時候他匆匆回到市局,叫上金泰迪和我一起去往拘留所。
一路上陸凌雲都在提醒我,時間不能太久,盡量別說刺激嫌犯的話,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我都記下了,並且答應他。
到了拘留所,陸凌雲讓金泰迪送我進去,他提前和負責看守的警員打過招呼,把我安排到殺害王小雅的兇手隔壁的監舍里。
我第一次進這種地方,對周圍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放眼過去狹窄的通道旁是堅實的鐵欄,一間挨著一間,有的空著,有的關著疑犯,我跟在金泰迪和警員後面向前走,到達通道盡頭。
金泰迪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小聲的在我耳畔低語:「陸隊說你一點之前就得出去,抓緊點時間。」
我點頭回應他。
關著我的拘留室正對面那間里坐著一個男人,他低垂著臉,始終注視地面。
我就站在鐵欄旁,兩隻手抓著欄杆,看著金泰迪和警員走遠才開口。
「小雅是我的好朋友。」
那男人聽見我的話微微仰起頭,遮臉的頭髮里隱藏著一雙放空的眼睛。
「我知道還有一個人,兩年前的樹林中,還有一個人跟你一起殺死一個女孩。」
我的這番話讓男人突然變得警覺,放空的眼神瞬間消失,換成一雙陰冷至極的目光死死盯著我。
他嘴角抽動,乾枯的嘴唇慢慢張開。
「你是什麼人?」喉嚨里發出的聲音極為難聽,但我能感覺到那種氣息,正是棲在王小雅背上兇狠無情的喘息。
「我說了我是小雅的朋友,但我還有另一個身份,送你下地獄的人。」
他可能覺得我的話很幼稚,竟然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你就笑吧,我會把你和你同夥犯下的罪都挖出來,就像兩年前樹林中的女孩。」
「放屁!!臭小子,你根本找不到他,在你找到他之前你就得死!!」男人激動的站起身衝到他監舍的鐵欄前,像是變成了一條想要咬死我的鬣狗。
我皺著眉瞪著他,沒有半步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