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大的後果
陸凌雲聽出我的執著,囑咐我道:「那行,你先去看看,注意安全,穿上我的外套別凍到,山裡氣溫比較低。」
我低頭看了一眼身旁椅子上搭著的棉質警服,心裡暖暖的。
「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我披上陸凌雲的衣服,然而並不合身,他比我高10多公分,身型更加健碩,我雖然比一般女孩多些肌肉但總體來看還是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
我暗嘲自己的裝扮,卻依然這般走出市局大門。
打了一輛計程車直接趕往奉天市以東的山林中,這片山脈屬於吉林長白山山脈的分支盡頭,山體都不是很高,一座挨著一座,臨近市內的地方有景區,現在的季節沒什麼遊客,再往遠去荒山較多。
我讓開車的師傅直接到達沈孟超所說的下崗村附近,村後身有條小路能開到山腳下,司機把我送到那便離開了。
午後的氣溫沒有我想象中的冷,不過前兩天的大雪還未融化,山路不太好走。
我沿著附近村裡人常使用的上山路一直往半山腰走去,腳下『吱嘎吱嘎』的踩雪聲格外好聽。
嚴冬時節的樹與六月底的樣子完全不同,時隔兩年我竟也分辨不清那時夢魘中的記憶。
女孩被沈孟超用鐵鍬擊打頭部的時候沒有反抗,我似乎感受到了身體上的束縛,應該是有東西綁著她,當第一次鐵鍬襲擊過來的時候,女孩的目光不經意的看向過身邊,雖然光線昏暗,但一抹紅色曾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我努力的繼續回想,紅色的緞帶漸漸清晰的浮現出來。
一棵綁著紅繩的大樹,女孩被埋在附近。
心中有了線索我快步朝著山中尋找,目光不停的在每一棵樹上掠過。
我從下午一直找到傍晚,天都已經黑下來還是沒看見那棵樹,整天沒吃過東西再加上高強度的運動,體力有些透支,陸凌雲借給我穿的外套都浸了汗水。
我這是到哪了?
抬眼望去看不見頭的參天大樹,轉回頭再看,連來時的路也變得模糊不清。
心裡有點打退堂鼓,剛來時的那股子衝勁沒了,山裡的氣候變化很快,太陽一落下去,溫度明顯降低。
我跟自己說:還是回去吧,再晚要是還走不出去,別凍死在這裡。
掏出手機準備照亮的時候才發現,手機的電量已經因為寒冷跑沒了。
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白痴,如果聽了陸凌雲的話現在就不會這般凄慘。
腳下踩雪的聲音一點也不美妙,腳趾被凍得又疼又癢,光線越來越暗,加上心焦急躁,突然被埋在雪中的樹根絆住,我身子一栽滾了好幾米出去。
腦袋撞在一棵樹上,頓時起了個大包,眼前全是星星,頭也疼的厲害。
我趴在雪地上好半天沒起來,這種時候腦子裡想到的全是壞事。
沒想到我做了這麼多年被人害死的噩夢,最後竟然死在自己手裡,太他媽諷刺了。
小時候總聽老姑奶跟我講,人這輩子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千萬別妄想改變。現在一看果然中了她老人家的話,我可能就不該多管閑事。《無間道》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正在我自怨自艾的胡思亂想時,忽然聽見一陣飛奔而至的聲響。
還沒等我回過頭察看,就聽見我腦袋後面傳來「嗷嗷嗷!···」巨大的犬叫聲。
「我靠!」我慌忙從地上爬起來儘可能的遠離兇猛的野狗。
不是野狗?一隻穿著警犬背心的德國黑背正焦急的圍著我轉圈,不時的朝遠方連叫兩聲。
山林里出現了數道強光,陸凌雲帶著警犬隊的同事趕過來營救我了。
「小彥!!————彥成!——————」
「我在這兒呢!!」這種時候看見有人出現真的會讓人心情激動,我知道自己不會被凍死,放鬆下來的身體頓時失去力量,一屁股坐在雪地上,虛弱的靠在一棵大樹旁。
陸凌雲拿著強光手電筒快步跑向我,蹲在我身邊仔細檢查一番。
「有事沒?受傷了嗎?」
「沒··沒事··頭磕了一下。」
「我看看。」陸凌雲扒開我額頭的碎發仔細查看,皺著眉頭略帶緊張的說道:「還好沒破,那也得回去拍個片子。」
他正說著我面前又出現一個人影,金泰迪也趕了過來。
「小彥受傷了嗎?」
「嗯,金子你先開車帶他去醫院,我跟警犬隊的再附近找找,看能不能發現什麼。」陸凌雲條理清晰的安排工作,這次我沒反駁,乖乖聽話了。
他和金子一人扶著我一條胳膊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低著頭生怕被那些后趕來的警員看見臉,眼神不經意的一瞥,猛然發現剛才我頭撞的那棵大樹的樹榦上正綁著一條黑漆漆的繩子。
「等一下!!」我高聲喊道。
陸凌雲和金泰迪都被我嚇了一跳,掙脫他們的攙扶,我繞道綁繩子的大樹旁邊,按照記憶里的角度尋過去,發現那裡是一片相對平坦的地面,我蹲在地上將覆蓋在表層的雪撲開。
「怎麼了?」陸凌雲走到我身後詢問道。
「就是這裡,就在下面。」
陸凌雲喊來同事拿著工具按照我說的位置開挖,很快便有了發現。
堅固的泥土層下埋著一個緊緊蜷縮的屍體,破損的布料還能看出是女性所穿的衣物,先露出來的手指已成白骨,警員們不敢再繼續挖下去,他們要等法醫到現場看情況。
金泰迪拽了拽我的衣袖,一臉羨慕的說道:「小彥可以啊~~以後警犬隊的活都該被你搶了。」
「去去去···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生氣的回懟他。
「行了!你們倆別鬧了,狗咬狗一嘴毛,金子你開車送小彥先去醫院檢查,我等法醫過來稍後回去。」
「是,陸隊。」金子嚴肅的回答道,我也聽從陸凌雲的命令下了山。
坐進警車裡我的心情鬆弛下來,不管怎麼說今天也沒白忙活,要是尋屍這件事我一點忙都沒幫上,那我以後哪還有臉在陸凌雲面前出現了。
金子邊開車邊詢問我的狀態。
「感到噁心沒?我看你撞的這一下不輕,多少有點腦震蕩了吧。」
我把頭頂的遮光板打開上面有個小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又青又腫的一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