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報平安
鍾桂香指著霍穗，半晌才說：「你這丫頭，真是太無法無天了。」
替她家大人默哀一分鐘，攤上這麼個會鬧騰的娃，也是醉了。
「慶山那臭小子真是的，居然敢帶你跑這麼遠。幸好你們路上沒出什麼事，不然叫我怎麼和你父母交代。」
「等他回來，我非抽他！」
陳慶山這時拎著食盒推門進來，不解地問：「我哪裡得罪您了？為什麼要抽我？」
「你說呢。你馬上去二樓打電話回去，給小丫頭的父母報平安。她是偷跑出來的，你事先不知道嗎？」
「什麼？！偷跑！」陳慶山手裡的飯盒突然直線下墜：「小禍水你要害死我！」
霍穗飛快接住飯盒，「慶山兄弟你言重了。我離家出走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沒關係。你放心，我媽他們不會怪罪你。」
「死丫頭，回頭再找你算賬。」陳慶山風一般衝出去，借醫院的電話通知董麗英霍穗的消息。
他心裡很沒底，雖然他是被霍穗坑了，可董麗英他們不知道啊，就是知道，也不會相信。
誰能想到那個又嬌又作的丫頭片子能獨自乘車到省城？
她這膽子肥的，陳慶山佩服得五體投地。
陳慶山撥通鎮上郵電局的電話，讓接線員幫忙喊董麗英接電話。
董麗英剛好在鎮上車站等車，聽到廣播，以為是霍穗打回來的，狂奔到郵電局，抓著電話一邊哭，一邊問：「是歲歲嗎？你跑哪兒去了？媽要被你嚇死了……」
「董大姐，是我，陳慶山。我回京市探親，在火車上碰上小禍水，她說要到京市尋親。我勸了她很久，讓她回家，可是她不聽……」
「陳小兄弟，你現在和歲歲在一起嗎？你們在哪兒呢？讓她接電話。」董麗英心急火燎地打斷陳慶山。
「我們現在在京市醫院看望我母親。您等等，我去喊她。」
陳慶山硬拽著霍穗去接電話。
「媽……」
「死丫頭！你走了這麼多天，為什麼不給家裡打個電話？你外公都叫你嚇得住醫院了。你跑去京市尋什麼親？我們家在那邊可沒有親戚。」
「有的。我奶的娘家人以前就住在京市。」
「那算哪門子的親戚？你奶找了幾十年沒找著，你以為你能找到？你跟媽說實話，你跑那麼遠想幹什麼？咱們縣城還不夠你活躍的？你也不怕被拐子拐去賣了。」
「不怕。我出來散散心。媽，電話費挺貴的，不說了哈。等我玩夠自己就回來了。」
「對了，您替我向外公問好，讓他老人家別擔心我。過陣子我給他帶京市土特產回來孝敬他。我掛了。」
霍穗不想聽董麗英罵她，也不想聽她哭，直接放下電話。
董麗英好不容易聯繫上她，話還沒說兩句，霍穗一掛，她馬上讓接線員撥回來。
霍穗心虛不敢接，把電話給陳慶山，自己跑回鍾桂香的病房吃飯。
陳慶山被迫接過這個燙手山芋，叫董麗英盤問了十幾分鐘，最後答應她儘快帶霍穗回家，這才逃過一劫。
「小禍水，你還有心情吃飯！你媽差點沒順著電話線殺過來捶死我們。你自己離家出走，我好心帶你一路，差點成了拐賣犯。說吧，你準備怎麼補償我？」
「慶山兄弟，咱們誰跟誰啊？談補償可就傷感情了。」
「我們可沒有任何感情。直接談錢吧。」
「我知道，欠你的車票錢回頭我還你，再加百分之五的利息做補償，這總行了吧？你把飯還我，我還沒吃飽呢。」
「我打了三碗飯，才多久？你就吃了兩碗！這碗是我的，我一口都沒吃過呢。沒吃飽自己去食堂打。」
陳慶山看到三盤菜各剩下一半，心說小禍水還是挺有分寸的，知道給他留一半。
就是她胃口太大了，飯量跟他差不多大。也不知道吃的東西都消耗到什麼地方去了？
她的胃不會是無底洞吧。
「小氣鬼。自己買就自己買。麻煩你借我二兩全國糧票，再要一張肉票。」
「你還想吃肉？肉票我們早在火車上就用完了。沒了。喏，糧票給你。二兩夠不夠？給你一斤吧。」
「謝了。」霍穗沖鍾桂香甜甜地笑：「阿姨，您肯定有肉票，能不能借我一張？」
「我的票都在慶山那兒。他說沒有，就是沒有了。」
「真可惜。慶山兄弟，你手裡有沒有煙酒供應票？借我一張，我去找醫生換肉票。咱們在火車上漂泊了那麼久，受了那麼多罪，必須多吃點肉補補。」
「說的也是。給你。早點把肉打回來啊。」
「知道了。」
……
霍穗去把肉打回來，跟陳慶山分吃完了，又陪鍾桂香敘了差不多一小時的家常，那個照顧鍾桂香的女護工仍不見蹤影。
「阿姨，那護工怎麼還沒回來？她這飯吃了少說也有兩個半小時，太不負責了。您想如廁嗎？我扶您出去。」
「你還小，扶不動我。好孩子，勞煩你去外面喊個女醫生或者護士進來幫我吧。」
「媽，您別看她小，這丫頭的力氣比我還大。別說扶著您走，她抱您走都沒問題。」
鍾桂香不信：「少和我吹牛。」
「真的。」霍穗和陳慶山同時道。
霍穗笑說：「乾脆我直接抱您去方便，省得走路扯到傷口疼。」
「別！你還是替我喊人吧。」鍾桂香對霍穗完全沒信心。
別說她壓根不信他們的話。
就是信了，也不可能讓個剛到她胸口高的小姑娘抱著走啊。
叫人見了，像什麼話。
最後霍穗穩穩扶著鍾桂香去的廁所。
她們去如廁時，照顧鍾桂香的護工終於回來了。她是磕著瓜子，慢悠悠哼著歌回去的。
一進門便叫陳慶山喊住，問明她的身份后，陳慶山劈頭蓋臉把護工一頓訓責：「我母親花錢請你，不是讓你來度假玩耍的。你明知她現在行動不方便，需要人照顧和陪伴，還撇下她一走就是幾個小時。大姐你那午飯是去米國吃的嗎？」
「小兄弟你這話可難聽了。我又不是賣給你們的長工，中午我稍微休息一小會兒，鍾大姐也是允許的。」
「再說，給我開工資的，也不是你。」言外之意是你就不要瞎嗶嗶了。
陳慶山氣笑：「您這工作態度真好啊。我倒是想問問，是誰給您付的工資？」
「鋼廠領導。說了你也不認識。鍾大姐人呢？」
「上茅廁去了。」
「你讓她一個人去的？！小子你可真行，也不怕她叫人衝撞到傷口。我去瞧瞧。」護工說話間，人已經走出病房了。
陳慶山見狀，對她略為改觀，但還是不喜她，準備給鍾桂香換個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