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氏淡聲道：「安素的事不必再說，等二爺回來吧。」

李悠揚點點頭：「那就有勞二嫂了。」隨即帶著駱言離去。

上了馬車，駱言便道：「做了一番無用功。」

李悠揚笑倚車廂，笑道：「誰說無用？二嫂也是個聰明人，她說的是原諒我了，但是安素的事她還得等二哥回來再議。」

駱言板著臉道：「等李二爺回來，安素說不定已經被沈氏許給別人了。」

「二嫂不是那種人。」李悠揚又問道：「最近的一個節日是什麽？」

「端午。」

「好，記得提前準備好東西，過去和他們一塊過端午。」

駱言僵了僵嘴角：「何解？」

「已得原諒，自然就是穩固一下感情了。」

駱言直想扶額，完全不知這樣「痞」來的感情是否真有作用。

李悠揚說道：「但凡有腦子的人都不會想多一個敵人，如今我不和他們為敵，他們便要偷笑了，何況是多了個朋友，何樂不為？」

駱言頓了頓，這才點點頭：「我明白了。」

前堂里，李悠揚他們前腳一走，趴在那偷聽的安平就跑回去跟安素說了整個過程，說到底，她的心還是跟姊姊親近些。

安素聽了後，向她道了謝，情緒複雜的看看窗外，不知明日可還會有人扔進些東西來，或在紙條兒上喚她的名字。

周姨娘的錢全回來了，也沒那個閑暇去氣李悠揚，當晚去了沈氏房裡，眉飛色舞的道：「姊姊，我們有錢了，趕緊去買大宅子、購置好東西、給少爺姑娘添下人吧。」

沈氏淡笑：「這些是你的錢，你收好。」

周姨娘停了片刻，才道：「當初我初嫁李家，那時還是寧姊姊當家，我處處要比過她，穿戴吃喝全都用自己的。後來得了娘親的教誨，妾便是妾，逾越不得，我才斂了鋒芒，可如今……阿蕊是真心為了這個家，並無逾越之心，而且如今郡主有了身孕，只有一個嬤嬤伺候是不夠好。」

沈氏握了她的手，笑道：「妹妹的心思我懂，只是如今我們是被貶謫濱州，如果這事傳到朝廷那，還以為我們是來享福的，只會招惹禍害呀。」

周姨娘當即明白，又輕聲道：「那姊姊每日買些肉吧，柏樹那孩子身體差，想給她補補身子，瞧著姊姊要做祖母了，我也想早點抱孫。」

沈氏笑了笑，這點倒應允了她，李家多添些孩子也是好的。

第十五日當晚，李心容便離開了濱州，她這牽線搭橋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的事她也幫不了忙，再留，就是給家裡招惹麻煩。

當晚滿空星辰，她趕著馬車，揚著馬鞭輕揮，下次再見他們，不知回的是京城，還是濱州。

到了端午前夕，沈氏忽然想起了安然，端午恐怕是沒餘暇回來，思量一番，她給安然去了信。

等第二日收到信，晚上吃過飯，一家人在前堂歇息嘮嗑時，說道：「安然不日要回京了，只是不得空過來，你們誰要去看她的，明日就收拾東西，後日早早過去，玩幾日。」

安平第一個說道：「我要去。」

清妍也說道：「我也去。」

沈氏輕輕搖頭，笑道：「你有身孕，就別奔波了。」

清妍立刻向李瑾軒求救，李瑾軒笑笑：「聽娘的話吧。」

宋嬤嬤笑道：「郡主金枝玉葉，孩子也寶貝著，這來迴路程可是不短，你還是別太勞累的好。」

沈氏笑道：「你有什麽話要對她說的，寫了信，讓安平帶去吧。」

清妍不好執拗，只好答應。

商議一番，只有安素和安平得空能去。翌日，沈氏買了許多輕便的東西又添了些銀兩，讓她們帶給安然，有了錢，回到宋家也體面。

因端午在那邊過，安平想到何采，等收拾好行囊，下午就跑去了張府。

張府的下人瞧見她，笑道：「可巧了，剛才太太還說待會讓小的去李府來著。」

安平一邊邁步一邊笑：「姨娘讓你來干麽？」

「這不是再過幾天就端午了嘛，當然是給小姐送粽子去啊。太太這會兒正在廚房裡忙著呢，要不小姐先去後院坐坐？」

安平心下歡喜，可以吃姨娘親手做的粽子了，笑道：「我去廚房，快幫我領路。」

到了廚房，就見門口有幾個婢女，見了她要問好，安平示意她們噤聲，溜進裡頭便見何采挽起袖子在掀蓋子，蓋子剛掀開就聞到糯米香氣。

她悄悄走到後面，猛地抱住何采：「姨娘。」

何采驚了一下，轉身看她：「可嚇了我一跳。」

安平往鍋里看了看，白茫茫的，眼都熏疼了，將姨娘拉遠了些。她想要姨娘什麽都給她親手做，可是見她親力親為，蒸得額上都出汗了，心裡又不舒服，當真是個矛盾的人呀。

何采提袖給她抹了臉上的汗珠，笑道：「下回別跑那麽急，還有，姑娘家的出門要帶傘，白凈些好看。」

安平點點頭：「四姊夫和四姊要回京了，娘讓我和五姊姊去看他們，所以端午不會在這過。」

何采笑道：「東西可準備好了吧？那姨娘給你準備些銀兩可好，去那裡見著什麽想買的就買吧。」

安平笑笑：「娘已經給了些，不用，我又不缺什麽。」

何采聽言，也不好勉強，畢竟安平是李家的孩子，沈氏寬和才讓她時常過來玩耍，若是自己直接給她銀兩，反而讓沈氏難堪。

粽子是來不及做了，何采舀了一碗軟綿的糯米，炒了些肉末，混在一起，吃起來也香。她和安平一塊在廚房裡吃了個飽，就算是陪她過端午節了。

安平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還得回去梳洗，明天一大早就出去。剛出門就看見張侃進來，她頓了頓，喚了一聲「張叔叔」後就跑了。

聲音雖輕，可張侃也聽清了。瞧著她跑開的身影，心道果然是母女，跟以前的何采一個樣，他不禁覺得她就像是自己和何採的女兒……如果當初沒分開，也確實有個這麽大的孩子了。

【第五十五章難為高門媳】

之後安素還是每天能在後院收到小包袱，吃的玩的應有盡有。出發當天，她早早扔了紙條兒，說自己要出門了，這幾天不在，要是他丟了東西一定會被人發現的，然後才放心的上了馬車，和安平一塊過去。

安然收到沈氏的信後，早就收拾好了房間，等著妹妹們過來。

宋祁這幾日都不在家裡吃，晚上回來梳洗後就睡，於妹妹而言也沒太大不便，總沒道理讓她們兩個姑娘去住客棧。

安然琢磨著快的話午時她們就到了，因此凌晨就起來了，她掀開被子小心翻身出去。

還沒離床就被宋祁抱住：「這麽早起來。」

「嗯，午後素素和安平應該就到了。」

天色朦朧，宋祁看著她，寧靜美好，溫柔地笑了笑：「這裡宅子小，若是來了，有些許動靜也聽得見。」

安然不假思索地點點頭，過了片刻就見他起身，伸手抱來，溫熱的氣息襲向她耳邊：「那得好幾日不能折騰了。」

安然身子微綳，這幾天他忙，也累得沾枕即睡，這話一說她便明白過來，也不抗拒，面頰微紅：「記住了，不許碰脖子以上呀，否則不出門也得被人羞了。」

話剛說完，就被封了唇，壓來的力道頗重，安然被他攬住腰身，重新倒在軟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