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瘋癲的變態
之前濮陽澤也握過她的手腕，牽過她的手，可那時候雲凌璟並沒有把二人的關係往那方面去想，當然不會有別的感覺。
可自從上次濮陽澤明明白白的跟她說了那麼多的話，表明了心跡，而自己也答應了他會考慮這件事情之後，雲凌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但凡是跟濮陽澤有一點兒肢體上的接觸，心跳就會不由自主的加快，呼吸也會出現稍微的急促。
濮陽澤的感官多敏銳啊，瞬間就感受到了雲凌璟情緒上的變化，眼中的笑意越來越盛，渾身的氣勢也柔和了不少。
「爺，邱千年帶回來了。」
邱千年的腳程終究比不上龍焦的。之前龍衛去他家中搜查的時候他還沒走出光陽城呢，等龍焦追上他的時候，他剛剛踏進小尚村的村口。
「大人。」邱千年一臉疑惑的看了眼大堂上的嚴正，等他的視線落到濮陽澤身上的時候，瞳孔微微收縮了下，不過只一瞬間便恢復了過來。
「本官問你，你可認得安存志，魏強，鄒記糧食鋪的鄒掌柜這三人？」嚴正開門見山的問道。
「草民認得。草民與安家老爺一早就相識，草民還得過他的恩惠。魏強是小尚村有名的財主，草民之前給魏家打過傢具。鄒掌柜草民也認識，鄒大公子明年要成親，找草民定好幾件新傢具。」邱千年老老實實的回到。
「前天丑時前後的一段時間，你在什麼地方，做些什麼？昨天晚上亥時到子時一刻之間，你人又在哪？」這次，嚴正沒有像剛開始那麼溫和。
「前天一整天草民都在鄒掌柜的家中。前天下午的時候草民在約定的時間到了鄒掌柜的家中，跟鄒大公子跟鄒掌柜商定了下要雕刻在傢具上的花紋，等商議完，天色已晚，城門也快要關了，鄒掌柜怕草民被攔在城門那邊，留了草民在鄒家住了一夜。」
「至於昨天晚上草民在來福客棧中住了一晚。草民昨天在之前定好的柳大伯家打造了一些傢具，在下午出城準備回家的時候又碰上了鄒掌柜，他覺得前天定下來的花樣有些地方稍有些不滿意，草民又睡著鄒掌柜回了趟鄒家。」
「這次倒沒耽擱多長時間，沒到酉時就修改完了，草民原本打算出了鄒家直接回家的，可想到今天一早還得到柳家走一趟，就在來福客棧定了個房間，暫時住一晚上，省的再來回跑，把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
「濮陽世子。」嚴正有些窘迫，剛才邱千年說的這幾處地方都需要人去查證，可現在大理寺的人手不足一起去這三個地方查探，只能再次麻煩濮陽澤，借一下他手下的人了。
「嚴大人，邱千年說的都是事實，可入夜之後的事情，他沒有交代的很清楚。」龍衛意味不明的看了眼邱千年。
就在剛才龍焦去帶邱千年來大理寺的時候，下面的人來稟報，他們帶著邱千年的畫像走訪了不少地方，剛得到的消息，昨夜在甘水河西碼頭那邊，打更的更夫見過一個貌似邱千年在那裡出現過。
只不過當時月光不是和明亮，更夫也只看了個大概齊，並不能十分確定是不是他。不過那更夫保證，只要再次見到真人，他一定會把人認出來的。
「哦？嚴大人，需不需要請鎮國公府的人搭把手？」之前龍衛查的那些消息濮陽澤並不滿意，吩咐了他繼續查，若是查不出來就直接讓他跟龍鱗去作伴。
這不，立馬就有新消息送過來了，看來這人啊，還得逼一逼，不逼怎麼能知道這人的潛能有多大呢。
「多謝濮陽世子的好意，只是小事，大理寺可以處置的了，就不麻煩鎮國公府了。」嚴正很明白濮陽澤話語中隱含的意思，不過有些事可以請求援手，有些事，不能讓被人代勞，不然原本就在風口浪尖的大理寺，往後可就沒法自處了。
「嚴大人自己心中有數就好。」濮陽澤是真的想直接把邱千年扔給龍衛他們去處置，他現在就想趕緊的把這件案子給了結了，也好早些知道雲凌璟的答案。
「邱千年，你可聽的清楚方才龍侍衛所說的話？」嚴正雖不知道龍衛說的入夜之後的事情是什麼，可他清楚，但凡是龍衛說出來了，邱千年身上的嫌疑肯定更嚴重了。
「回大人，昨夜草民就在來福客棧中，入夜之後就沒出過房門，草民不知道龍侍衛是什麼意思。」邱千年說的一臉坦蕩，不過他的眼睛一直看著嚴正，一點兒都不敢去碰觸龍衛的目光。
在一旁觀摩的雲凌璟倒是有些佩服這個邱千年，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這麼多人的眼睛都在看著他，可他的臉色自始至終都沒有變化多少。
一個人在無緣無故的情況下被帶到了大理寺中接受審訊，即便沒有犯過任何的事，可心中緊張是人本能的反應，肯定不會像邱千年這麼鎮定。
雖然邱千年一直都在表現出他跟著幾起案子沒有絲毫的關聯，還有問必答，絲毫不隱瞞他見過這些人，也跟這些人熟識，可就是因為太鎮定了，這鎮定反倒是成了他的破綻。
「那我們先不說你昨夜有沒有出過來福客棧，那我們就先說說你炕洞里的那些銀票吧。」雲凌璟慢悠悠的開了口，同時還揮了揮手中那一疊不薄的銀票。
「你只是一個小小的木匠，就算是手藝出眾，也不過才單獨敢了兩年的時間，兩年的時間就攢了這麼多錢，還真是讓人羨慕的緊吶。」
看到雲凌璟手中的銀票，邱千年一直沉穩的臉上突然一怔，垂下的手握成了半拳狀，腳尖也轉向了雲凌璟的方向。
邱千年的這些小動作都被雲凌璟一一看在眼中，看來，她找到了突破邱千年的辦法了。
「哦，對了，嚴大人，咱們上次在土地公泥像中找到的銀票跟玉件都放哪了？那可是正要的證據啊。」
嚴正被雲凌璟問的一愣，這些東西不都是交給冷天明保存起來了嗎？怎麼在這個時候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
「雲大人放心，那些證物都很好的保存起來了。」雖不知道雲凌璟的用意，可嚴正還是很配合的給出了答案。
在跟嚴正對話的時候，雲凌璟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邱千年，方才還只是半握的拳，現在整個握在了一起，一直平靜的眼底甚至有隱晦的光線閃過。
「是嗎。接下來，咱們來談談這些銀票的問題？」雲凌璟看著邱千年，再次搖了搖手上的銀票。
這下不僅是嚴正，就是小五子也被雲凌璟給弄糊塗了，眼巴巴的等著雲凌璟的下一步動作。
「回大人，那是草民之前，」
「你可不要說這是在某個地方撿到的，這下面可是有私印呢。」雲凌璟指著其中一張銀票的右下角，「可真巧啊，還是安家老爺的私印。」
沒等邱千年給出答案，雲凌璟突然開口說話打斷了他。
「那是安老爺借給草民的。」邱千年一字一頓的說到，很明顯的能聽到他咬后壓槽的聲音。
「之前草民曾經跟安老爺提過，想要在光陽城開一間木匠鋪子，安老爺知道草民手頭上沒那麼多銀子，就借了幾千兩給草民，等以後草民掙到了前再還給安老爺。」
「是嗎？有借據嗎？這麼大的事情，安老爺應該會跟安夫人或是安公子說的，需要本官派人把安夫人或是安公子請來問上一問嗎？若是拿不出借據，那這銀票，本官可就還給安家了。」雲凌璟作勢要把那些銀票收回。
邱千年的眼睛都直了，一直盯著雲凌璟的手，生怕她真的把手中的銀票真的還給安家。
見此，雲凌璟眼中的很輕越來越輕鬆，看來邱千年的心理防線應該快要潰敗了。
「呵呵，草民確實拿不出借據，安老爺借給草民銀票的時候身邊並沒有紙筆，等草民再想跟安老爺寫借條的時候，安老爺已經不在了。可即便如此，草民也沒想著要把這些銀票用到暗影里去，等草民的木匠鋪子開起來，有了盈利，草民定會連本帶息的把銀票還給安夫人給安公子的。」
突然間邱千年放開了一直握著的手，眼睛帶笑的看著雲凌璟，眼底深處帶著濃濃的挑釁。
雲凌璟興緻也被提了上來，感情之前邱千年表現的種種都是在迷惑她，想讓她認為自己已經掌握了他的情緒，在最得意的時候再給她一記翻轉，耍著她玩兒呢。
「是嗎？原來如此，看來是本官跟嚴大人有些誤解你了。需要本官給你道歉嗎？」雲凌璟的心緒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邱千年會裝模作樣，難道她就不會了嗎？雖說她之前是世界聞名的醫學天才，可她的心理學博士也不是白修的，想跟她玩，那她就奉陪唄。
「草民身份低微，不敢承大人的歉意。」邱千年也沒想到雲凌璟不僅一點兒生氣的跡象都沒有，還笑眯眯的跟自己開起了玩笑。
「邱千年，你口口聲聲的說安老爺給了你這些幫助，那些幫助的，你就不怕夜深人靜，午夜夢回的時候安老爺來找你要東西嗎？」雲凌璟的聲音突然嚴厲了起來，說話的同時還用手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
「還有魏強，跟你是一個村的吧，你們二人在同一個村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說他要想找你，是不是更加的便捷？」這下，雲凌璟的手按在了脾臟的位置上。
「泡在水中的鄒掌柜也不知道會不會冷，現在已經是秋季了，二更天的夜，天氣已經涼下來了，缺少了腎臟的鄒掌柜應該會更冷吧。」
「火，土，水，這些都有了，木，金，這些，你又想從誰的身上去摘取呢？要給他們安排一個怎樣的喪生地點呢？」
「讓我來猜一猜，小鏡湖後面的榕樹林中嗎？不對，依你的性子，應該在犯案之後讓人很快的就能找到死者的屍體，也可能大理寺的護衛在勘察現場的時候，你就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心中嘲笑著他們的無能，只能在人被殺死後才趕到。」
「你應該尋一處人多的地方下手，比如說光陽城最出名的姻緣樹，若是人們在他們一直祈求美好姻緣的樹上看到一具屍體，那場景，會不會十分的『美好』？會不會讓你特別的有成就感？」
雲凌璟的語氣充滿了誘惑，她好像是在描繪一幅十分美麗的場景，而不是血腥的殺人現場。
「姻緣樹？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突然，邱千年滿臉的興奮的像個得了好東西的小孩子，腳步一動，迫不及待的走到雲凌璟的跟前，好像遇到了知己一般，就差兩杯酒，一個豬頭，一條活魚，一隻公雞，他肯定立馬拉著雲凌璟跪下就結拜。
「還有呢，還有呢？最後一個要怎麼處置呢？」邱千年興奮的一直搓著手，樣子有些癲狂，「本來我打算用鐵皮打一口箱子把人放進去的，可是那不是金，不是金，不完美不完美。可是現在好了，現在好了，有你在，你肯定會幫我想到好法子的是不是，是不是？」
大堂中的人都有些懵，怎麼就演變成現在這種情況了？之前邱千年還不是一副我是良民，好好配合你們調查，儘快抓到兇手的態度嗎？
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成了要跟雲凌璟「合謀」去做「大事」的樣子了？難道是他們這幾天太累了，一下子睡了過去，錯過了裡面不少的情節？
「鐵皮？不，不，不。」雲凌璟蠱惑的嗓音繼續響起，「燒往冥間的元寶紙可不就是最好的選擇嗎？正好，也省得他家中的人再準備了，一舉兩得啊。」
「元寶紙？可不是嘛！太好了，太好了，就用元寶紙，我們給他準備一堆的元寶紙，也算是給他提前送金銀下去了。」邱千年激動的來回走了幾步，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可是啊，這人要怎麼吊到樹上而不被別人發現自己的腳印呢？不能讓別人找到線索，還得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的，這可有些傷腦筋了。」雲凌璟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來到邱千年的身邊為難的皺起了眉頭，好像真的是跟他一夥的一般。
大堂中的人一齊抽了抽嘴角，看著站在一起的二人，他們都沒眼看了，要不是知道雲凌璟是他們大理寺的首席仵作司使，他們還真想直接把他們倆一起關進大理寺的大牢中，當著他們這些人的面兒商討怎麼殺人，怎麼處理屍體，難道他們是把這一圈兒的人都當成了「共犯」了？
「有辦法，有辦法的。」邱千年猛然打斷了雲凌璟，「之前，就是土地廟那會兒，我離開的時候，發現廟後面有幾節圓木，你猜我把那圓木做成了什麼？」
「高蹺，是高蹺啊，你猜到了沒有？我踩著高蹺，從廟的後面來到了牆邊，然後輕輕一跳就用手抓住了牆頭，等爬到牆頭上，把高蹺解下來，跳到牆外去，不會留下腳印，也不用墊東西爬牆，讓人發現我是從哪走掉的。」
「原來是高蹺。」雲凌璟瞭然的點了點頭。
之前小五子在土地廟的後面找到了一些被埋在土中的木片，他們研究了好長時間都沒想明白這些木片是用來做什麼的，原來是邱千年為了做高蹺，從圓木上削下來的。
還有地上那些圓形的痕迹，就是當時邱千年利用高蹺離開的時候留下的痕迹了。
這邱千年的腦子還真是好，竟然想到了這麼個法子消除自己的腳印，若不是今天他自己說出來了，這個答案估計還得困惑他們一陣子。
「咱們把人掛在姻緣樹上的時候也可以用高蹺，我保證絕對不會留下腳印的。」
「我只有兩天的時間了，得趕緊的做好這些事情，現在什麼時辰了？什麼時辰了？可別耽擱了時辰。不對，不對，已經過時辰了，過時辰了啊，不能先弄木，得先弄金。對，對，得先弄金。」
邱千年焦躁的來回走動著，嘴中還一邊嘀咕著旁人聽不懂的話語。
「我還沒準備元寶紙呢，怎麼辦，怎麼辦啊，要來不及了，要來不及了。」說著，邱千年竟然像個小孩子一般，蹲在地上哭了起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這五個人，日子也算的好好的，要是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可就一點兒效果都沒有了啊。」
「還有時間，還有時間呢，你說你已經找了五個人，對應金的是誰？我去找人，你去買元寶紙，咱們倆一起行動，時間肯定來得及。還有對應木的那個人，咱們得及早準備起來，以免到時候那人不知道去了哪，咱們找不到他，把整件事情都毀掉。」
雲凌璟也跟著蹲了下來，輕言安撫著邱千年。
邱千年的情緒也慢慢的被安撫，「對，對，不能這麼快就放棄了，還有時間的。我去買元寶紙，你去普順大街找藥材鋪的劉掌柜，在申時之前把他約出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