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看著寧傾雪對著百姓的感激已稍顯慌亂,趙焱司立刻不客氣的對自己的兄長使了個眼色。
太子心頭無奈一嘆,只能現身替寧傾雪解圍。
趙焱司幾個快步來到寧傾雪身旁,拉住正要跪下行禮的她,目光落在她頭上的鳳釵,清楚她將他贈的鳳釵再戴回身上的涵義,他的大手扣在她腰間,將她的身子與他緊緊的貼著。
她臉微紅的輕輕推了推他。
不顧她的掙扎,他徑自將人拉走。
「餘下之事,交給我兄長吧。」平時他兄長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但實際上卻最愛聽好聽話,如今百姓一片和樂恭維的場合正好適合他。
福寶他帶走,讚美就留給自己的兄長。
寧傾雪雖覺不妥,但心頭還是因為離開眾人關注的目光而鬆了口氣。
趙焱司牽著她在微高的山丘上停下了腳步,在夕陽餘暉下看到不遠處有不少壯漢忙著挖泥敲磚,熱火朝天的要在最短的時間重建村落。
「今天我接生了個娃兒,」她的臉上著異樣神情,「是個大胖小子。」
看著她明亮的眼神還有臉頰兩側隱隱的小酒窩,他伸出手輕觸了她頭上的鳳釵,「我們也會有孩子的。」
他彎下腰霸道卻不失溫柔的吻了吻她。
她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感覺他懷抱的溫暖傳遞到她的身上,讓她的人與心都暖了起來。曾有過的苦澀和怨恨都已經成了遙遠的過去,這輩子,他們肯定會好好的在一起。
「趁著我皇兄在,我讓他替我們作主,擇日成親。」
成親?她難掩驚訝,她不過就是提起自己接生了個娃兒,他便想到了孩子和成親,看他一臉熱切樣子,她直覺有些不好。
「雖說匆促了些,但你放心,」他柔柔的吻著她的髮際,「回了邊城,我會再大肆操辦,給你風光體面。」
她並不在意那些表面之事,只是沒她爹娘點頭同意,她可不敢在吳越就跟他成親。
「你冷靜些,」她柔聲試圖說服他,「至少得跟我爹娘說一聲。」
「將軍與夫人自然得告知,但現下你兄長在,只要他點頭便成了。別擔心,我會說服他的。」
寧傾雪才不擔心,只是覺得無奈。她壓根不認為寧齊戎能拒絕得了趙焱司,畢竟人家的算計手段擺在那,還有個當太子的哥哥為後盾。
她忍不住悶聲說道:「你別再害我哥哥了。」
趙焱司輕笑。
寧傾雪看出趙焱司壓根不在乎寧齊戎將來下場,不由輕嘆了口氣,已經可以預見若是自己的兄長真的點頭替她作主,未來被寧九墉很狠教訓的場面會有多慘烈。
太子的目光從手中的信件移開,看著狀似慵懶的坐在一旁圈椅上的趙焱司,這些日子,他們兩兄弟隨著將士住在營帳之中,帳中燒起炭火消濕氣,如今天氣尚可,只是再過些日子天一冷就要受罪了。
所以重建一事迫在眉睫,每日都忙得熱火朝天,平時難得見到趙焱司的人,今日才入夜,趙焱司便尋來,本預期他有事要談,卻萬萬沒料到竟是談親事。
「你打算在此地成親?」
「是,」趙焱司點了下頭,「在你回京前就將此事辦妥。百姓遭逢大災,正需要來點喜事振奮人心。」
滿嘴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太子已經懶得反駁,反正即使他反對,自己的弟弟也會一意孤行,所以他也就不費心多言,只道:「寧大夫首肯便好。」
娶人家閨女,卻不知會人家家人,即使他貴為太子,習慣眾人臣服,但這種不要臉皮的事他還做不來。
趙焱司不客氣的對他挑了下眉。
那個眼神令太子明白,趙焱司是打算將說服寧齊戎的事交給他,他不由皺了下眉頭,「以權勢壓人,非君子所為。」
趙焱司勾了下唇,他壓根不想當什麼謙謙君子,「我與福寶兩情相悅卻經歷重重苦難,已等了太久。」
太子露岀一臉荒謬的神情,這傢伙端著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說出口的話卻是十足十的不要臉。
趙焱司可不管自己兄長心中的糾結,在太子眼中或許他言過其實,但之他於福寶而言,他們確實是跨越了生死,經歷重重苦難,如今他是不想再等了。
他拿出懷中的一封信,跟在太子身邊的太監福子立刻上前恭敬的接過,轉呈給太子。
太子將信打開,裡頭是張賣身契,看到上頭的名字,他不由輕挑了下眉。「這是——」
「由皇兄送給寧大夫,相信有這張賣身契,寧大夫會更加樂意將福寶嫁給我。」
太子五味雜陳的看著手中的賣身契,竟是覺得有些燙手,最終嘲諷一笑,「你讓本宮親手將賣身契送出,這是要絕了本宮的念頭。」
趙焱司臉上不見愧疚,反而流露一絲理直氣壯,「皇兄貴為天子,日後登上龍位,天下女子任你挑選,又何苦奪救命恩人所愛。」
趙焱司重生以來,事事算計,皆是成竹在胸,早一步將上輩子與寧齊戎有段情的穆雲帶在身旁,上輩子穆雲對他有恩,他早已決定還她圓滿的一世情緣,卻沒算到上輩子早喪的兄長在屈申城養病期間,跟著寧齊戎也愛上了聽曲,常叫上穆雲到桂露山莊,兩個男子竟同時看上一個女子。
他很清楚自己的兄長若存心奪取,寧齊戎縱有寧九墉護著也是徒勞,所以即使此會惹兄長不快,他還是出手了。
與穆雲簽下賣身契只是一時權宜之計,有賣身契在,她就是閑王府的人,閑王府的奴才要如何左右,由他這個做主子的說了算,如今拿著她的賣身契與自己的終身大事相提並論,便是要斷了自己兄長的念頭。
反覆看著手中賣身契,太子深知即使自己已在萬人之上,也有許多身不由己,想起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曾是恩愛的少年夫妻,但最終結局……
他嘲弄的一揚嘴角,最終將此事放下,目光直視趙焱司,「本宮會將賣身契送給寧大夫。」
「皇兄英明。」
太子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這聲恭維代表的是放下他所喜愛的女子,還真是不要也罷,他的目光看向帳外衛鈞的身影,「衛鈞看來有事找你。」
趙焱司轉頭看了過去,「把人叫進來吧。」他也沒有什麼事好背著自己的兄長。
太子聞言也就開口,「叫衛鈞進來說話。」
一旁的福子立刻恭敬的下去傳話。
「太子殿下,」衛鈞有禮的雙手抱拳行禮,在太子面前難得正經了起來,接著他面對趙焱司,「閑王殿下。」
「有事?」趙焱司神色如常的問。
衛鈞點了點頭,「方才屬下發現了郡王世子身邊侍衛的身影。」
趙焱司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鬱,「鄭富?」他似乎記得郡王世子身邊的侍衛是叫這個名字。
「是!」衛鈞回答。
趙焱司輕撫著自己的下巴,郡王世子已毀,如今郡王府正亂成一團,這個鄭富身為侍衛,不在府中待命,來到吳越所圖為何?
「他雖特地喬裝打扮,但守在郡王府外的探子在他一出發來吳越時便掌握他的行蹤,他抵達后,與一位同來自屈申城的婦人接頭后便離開,屬下已將人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