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萬劍會1
奇襲慈菇洲,雙方的死亡人數都達千餘人。我們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這次,我們吸取前次的教訓,首先不是顧及城裡老百姓的安置問題,而是高築牆,修城防。我們一定要保住這個勝利果實,以居安為第一要務。駐紮在慈菇洲,這是我們紅字軍向「澧、沅」二水推進,以及直下洞庭湖諸洲的第一步。
戰爭結束后,我們的將士把守著慈菇城的險要關隘。老百姓正在修築被破壞了的城牆。
黃龍道人親自提審了「銅錢疤」。審訊是絕密進行的。五花大綁的「銅錢疤」並沒有屈服,他仍然高昂著頭顱。黃龍道人問,你叫什麼名字?「銅錢疤」說,你看看我的臉,就知道我叫什麼?黃龍道人問,你的學名叫什麼?「銅錢疤」答,小的時候就這個樣,父母就沒有取名了。黃龍道人沒有再問他什麼?而是讓人給他鬆了綁,賜坐。他惶惶然,不坐。黃龍道人讓人把他的妻子和一雙兒女送在了他的面前。
此時,「銅錢疤」顯然是沒有思想準備的。惶惶然,臉上的肌肉疙瘩一跳一跳地緊和張。他想,他手上沾滿了無數紅字軍的血,紅字軍早就該處死他的家眷了。可是……「銅錢疤」揉揉眼睛,一把渾濁的淚水就揉出來了。
審訊室里長久的沉默。主帥在,我是不能隨便發話的。在無數次的作戰中,我已逐漸習慣這種戰爭中的最高原則了。
突然,「銅錢疤」在我和黃龍道人面前跪下了。這種舉動多少讓我感到了意外。
「銅錢疤」不說話,伸出了他的雙手。他向我要骨血劍。我驚疑。黃龍道人示意我給他。我心有堤防地給他遞過骨血劍。我看都沒有來得及看清他想幹什麼,他就咔嚓一聲斷了他的左手掌。一股濃血狂飆而出。我傻眼了。
「銅錢疤」卻仍然眼不眨心不跳地跪在我們面前,顫抖地說,二位恩公在上,我願此生追隨二位,如果二位不同意,我就去了。他再次舉起了骨血劍。
黃龍道人起身,風一般快捷地從他手上奪過骨血劍遞給我,並迅速從地上撿起那斷掉了的左手掌,給他接上了,縛上了百葯園的神葯,血流止住了。
等我反應過來。「銅錢疤」一家人跪在我們的面前,已是抱頭痛哭起來。面對此情此景,我和黃龍道人就走了。後面的工作,黃龍道人交給了北一俠。北一俠進來后,給「銅錢疤」遞過來一把斷魂劍和一截伏虎繩,說這是他的隨身之物。北一俠說,一個戰士沒有了自己的武器,那是多麼的難受。「銅錢疤」眨眨鬆懈的眼皮,渾濁的淚水再次滾落出來。
奇襲慈菇洲的一個月後,我來到慈菇洲的一個山灣里,這裡正在修一個公墓。我看了幾十個斷舌縴夫的編號,沒有名字,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名字,誰也無法復原他們完好的屍骨。正是這群斷舌縴夫,作為我們的內應,幫助我們炸掉了朱虎的彈藥庫,才沒讓朱虎他們發揮土炮、炸彈的作用,我們才得以取得最終勝利。
我走過城外炸掉的那半座山。我們正是從那半座山裡的碎石中,撿回來了這些斷舌縴夫的碎屍骨。現在,我們正在這山灣里,給這些英雄們修一個靈魂的避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