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錯綜複雜
張江和來找唐城拿主意，完全就是抱著有棗沒棗打一竿子試試是想法，如果這一次拿不到處長想要的結果，張江和已經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說不定會被處長派去上海和日本特高課正面交鋒也說不定。張江和此舉算是病急亂投醫，可唐城卻不能置之不理，畢竟張江和在軍事情報處的人脈不錯，自己一家人今後還要依仗張江和撐腰。
唐城略微沉吟一陣之後，才抬頭看向張江和，「張叔，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們那位處長找你了？」唐城這句話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問的，自然是輕鬆無比，可張江和卻不能以同樣的態度回答，只是對著唐城輕輕點頭，算是默認下來。
「張叔，這種事情急不得，這兩個月，你跟日本特務打交道的次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應該知道他們這些人是個什麼樣子。稍稍有點不對頭，他們這些人就有可能狗急跳牆，更何況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那貨究竟算不算是一個重要目標。」唐城的話並沒有說完，但張江和已經明白唐城想要表達的意思。
如果這次被他們盯上的傢伙是個重要人物，說不定就能順藤摸瓜抓獲更多的潛伏特務，可如果對方只是個小嘍啰，或者說對方只是個單獨潛伏的孤子，就可能會白白浪費軍事情報處的太多精力和資源。「我個人建議，最好還是先跟幾天看看，如果能發現這貨跟其他人接頭，那就最好了。」
「就是不知道時間上來不來得及，他們這種潛伏特務，和上下線之間的聯繫非常的有規律，可能是五天一個周期，也可能是七天一個周期。」見唐城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張江和便有些垂頭喪氣，不過他最後的那句話，卻是提醒了唐城。
「張叔，既然你說日本特務之間的聯絡是有規律和周期的，不如咱們將計就計好了。先盯緊現在這個可疑目標，然後擴大跟蹤範圍，鎖定這期間與他接觸的所有可疑人物。大海撈針雖說聽著難度很大，可如果咱們找對了方向，未必不能從中發現新的線索和目標。」唐城不想張江和失望，就給出了一個看似無望的辦法。
目前沒有更好的辦法，張江和唯有同意唐城的建議，不過他這頓早飯也不是白吃的，唐城原本還想著去警局報道點卯，卻直接被張江和強行擄走。「你那個班今天就別去了，我一會派人去給你請假，這幾天，你就先跟著我。」張江和很是霸道，唐城無奈，只能是默默跟上。
太陽西斜之時，王守義和往常一樣下班回家，他的步子邁得很大，速度也很快，但並不慌亂。王守義一邊走，還一邊暗自觀察著四周，作為一名潛伏人員，他早就養成了隨時觀察周圍狀況的習慣。
和昨天一樣，在經過十字路口的時候，王守義依然是看了一眼，那家牙科診所門口的石柱。柱子下方的塗鴉還是昨天的樣子，這讓王守義心中變得更加焦急起來，不過他的表情仍是一副平靜。。回到住處，王守義換了件半舊的西服，將一枚從桌子夾層里取出來的藥片小心翼翼的塞到西服口袋后，就急忙出去了。
「王先生，出去啊？」王守義剛走出來的時候，旁邊屋子裡走出一位年輕男子，見到王守義后，便笑吟吟的問道。
「錢巡長？是啊，要出去一趟。」王守義聽到聲音，知道是隔壁的錢波。錢波是附近警局的一名巡長，和大多數警察一樣，錢波也是個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得過且過的性子。他與王守義算不上什麼交情，兩人雖說住在隔壁，也不過是碰面打個招呼，僅此而已。只是今天王守義沒有留意到，在他走後，錢波駐足望著他的背影，沉思了一會，才從另外一個方向離開。
王守義去的是一家英式咖啡館，進咖啡館之前，王守義習慣性觀察了四周，確定沒有異常后，這才走了進去。走進咖啡館，王守義目光四下搜索，很快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裡的一個中年人。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無聲的碰了一下，王守義微微頜首，之後臉上露出一個會意的笑容，抬腿走了過去。
王守義自認沒有發現尾巴，可他並不知道，從他離開住處的那一刻起，身後就已經遠遠墜著幾個尾巴，一路跟著他來到這家咖啡館。唐城此刻就蹲坐在距離咖啡館不遠的巷子里，手裡的一塊棗糕還沒有吃完，就見黑子頂著一頭汗水快步走進巷子里來。「五哥，我貼著那咖啡館的櫥窗走了一趟，發現那人並沒有和其他人坐在一起，不過咖啡館里有一個中年人倒是和他背對背坐著。」
「就是那個中年人，去跟老虎哥他們說，不用理會王守義了，要緊緊跟著那個中年人。」唐城的心裡快要樂開花來，果然還是費時費力的跟蹤加蹲守有成效，雖說動用的人力多了些，可效果也是極佳的。想到這裡，唐城回頭看向張江和，後者看著唐城沖自己伸出的兩根手指，暗自皺了皺眉頭，只得從口袋裡拿出兩張鈔票甩給了唐城。
「張叔，你看你，又急眼了吧。我早就跟你說過，千萬不要跟我打賭，你說說，你啥時候跟我打賭贏過。」唐城得意洋洋的撿起地上的鈔票裝進口袋裡，雖說這種爭搶的方式看著有些不講究，可這畢竟也是20塊錢，足夠家裡半個月的伙食費了。
王守義和那中年人的見面時間不長，兩人只是背對背低聲交談了一陣，那中年人便起身離開，王守義又閑坐了一會，這才起身走出咖啡館。張江和手下的人大多跟著那中年人離開，跟蹤王守義的事情，自然也就交給唐城他們來做。離開咖啡館的王守義似乎並沒有馬上回家的意思，一開始只是順著街邊漫無目的的走著，在經過一個街口之後，王守義才突然加快速度，朝著住處的方向快步走了。
遠遠跟著王守義溜達了一個下午，唐城他們並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出現在咖啡館里的那個中年人，便是最大的收穫。夜色降臨，返回監視點的張江和終於帶來一個好消息，那個出現在咖啡館里的中年人居然是一所中學的老師，而且在那家中學里任教已經超過2個年頭。
「任遠，2年前來南京，之前在北平的一家中學任數學老師。現在這所中學的校董和任遠沾點親，所以就推薦他擔任數學老師。根據我們搜集到的情況顯示，這個任遠在學校里還算勤勉，學生們也反應任遠的課上的很好，只是這個人不愛交際，下班之後，也只是窩在住所里讀書練字，唯一的愛好就是喜歡家訪和喝茶。「
張江和說道喝茶兩個字的時候，突然被唐城打斷他的敘述，「張叔，馬上秘密調查任遠經常去的茶店，一個喜歡喝茶的人應該有經常去的茶店，而這個茶店也許就是此人唯一的外接點。」說著話，唐城伸手要過張江和手中的匯總資料，隨意翻動幾頁，唐城隨即伸手指著其中的一行字對張江和言道。
「張叔，你看，他所在的這所學校可不尋常。我知道這所學校，學校里的學生大多家中非富即貴，一個喜歡家訪的老師，絕對可以通過學生的家長了解到很多咱們都沒有辦法了解到的消息。」唐城這話出口，張江和立馬打了個激靈，隨即明白過來唐城想要表達的意思來。
「行啊，小五，有你的。如果這個人有問題，就絕對會是一條大魚，哈哈，你這次絕對是救了你張叔了。」張江和這番話說的有些含糊其辭，但實際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繼續想下去了，如果這個任遠是個日本特務，那麼他通過家訪的機會，未必就不會利用這個機會來發展自己的下線。
一想到那些學生家長非富即貴的身份，張江和就只覺著頭皮發麻，他此刻唯一想的，便是馬上回去，把情況彙報給處長定奪。張江和做出如此的選擇，唐城表示自己能夠理解，「張叔，這一次的目標，的確不是你一個人能夠拿得住的。你們那個破地方本就勾心鬥角，既然你也沒有完全的把握，不如就把事情直接交上去，不管最後成不成功，你們處長決計不會忘記你的功勞。」
見唐城也如此說了，原本還有些猶豫不決的張江和隨即馬上返回軍事情報處，果然，在聽取了張江和的彙報之後，處長馬上召集幾個科長來自己的辦公室。一番商議之後，按照處長的意思，情報科和行動科這次會聯合行動，這個新出現的任遠便是這次聯合行動的目標人物。
不過張江和卻被處長另作安排，張江和對此倒是沒有什麼異議，只是請求處長給警察廳打一個電話。「沒問題，既然那小子是咱們軍統的子侄，我這個當長輩的就該為他謀一個出身，只是一個警長，也算不得什麼。」處長並沒有拒絕張江和的請求，反倒是馬上給警察廳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