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神棍
「什麼？你是說你們已經把之前抓來的目標拿下了？什麼？都交代了？這怎麼可能!」張江和在電話那頭連連驚呼，完全沒有絲毫往日的冷靜，尤其是在他得知拿下小倉一男完全是唐城出手忽悠的緣故之後，張江和終於忍不住在電話那頭低聲罵了一句活見鬼。
能被派遣進敵方管制區內做潛伏特工的，不管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都不會是輕易就能反水的，尤其南京還是國府的首都，能被派來潛伏進南京城的日本特務，那更應該是心堅如鐵之徒。可張江和卻偏偏在電話里，聽到自己留在安全屋的手下說，唐城已經從那個格子西裝嘴裡，問出了不少他們想要的情報。
掛上電話的張江和下意識的低頭去看自己的手錶，距離自己離開安全屋才不過半個多小時，回過神來的張江和不由得低聲罵出了第二次活見鬼。實際上，並不是只有張江和覺著是活見鬼了，被他留在安全屋的那幾個手下，此刻心中同樣是這個想法，他們恨不能現在就掀開唐城的天靈蓋，看看這個小子的腦袋究竟是怎麼長的。
「其實這些事情說開了，其中的道理很簡單，無非就是觀察和揣摩罷了。」被眾人圍問的唐城眉毛一挑，口中笑道。「就比如我剛開始向他問的那一連串問題，實際上一點用都沒有，我的本意只是為了緩和當時的氣氛，為了讓他放鬆下來，最好能誤以為我們拿他沒有辦法。」
「那你是怎麼猜出他名字的？」有人問出大家最為關心的一件事，那就是唐城是如何猜出對方名字的。
「都跟你們說了是我瞎猜的了，如果我有這本事，早就跟張叔說去刑訊科當大拿去了，哪裡還會跟哥哥們干這些粗重活。」唐城自然不能把自己的底牌叫出來，隨即按照自己的腹稿繼續忽悠在場眾人。「我當時是不是說了三次機會猜中對方的名字？而且我隨後還說了日本人的名字很長，我只猜他的姓氏？」
「我認識一位大學里的老教授，我的日語也是跟他學來的，據他說，日本人最先是沒有姓氏的。後來日本人從中原學習知識之後，也只是他們的皇族和貴族才有姓氏，平民照舊只有名字而沒有姓氏。後來隨著日本的戰國時代結束，很多的武士階層也都獲得家主的賜姓，再後來，日本的普通民眾也開始有了姓氏。」
「和咱們中國博大精深的姓氏相比，日本人的姓氏就顯得有些單調，實際翻來覆去也就是那些姓氏。我當時來來回回的問對方的那些問題，雖說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但你們當時應該留意我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這就好比，如果我近距離留意你們當眾某個人的表情，同時連續詢問一些私密問題，即便你不想回答，但表情上卻會出現變化，這就是破綻了。」
「小五，你的意思是說，你只是根據他表情的變化，然後用排除法才會猜出他姓氏的？難道你就不怕他是故意誤導你嗎？我聽說有些人可能能控制自己表情的。」終於有人反應過來，而且給出的答案已經接近唐城早就大好的腹稿。
心中暗喜的唐城強忍住笑意，隨即沖剛才說話那人點頭言道。「三哥，你說的沒錯，就是這麼個道理。你沒見我剛才不但靠他很近，而且雙手一直貼著他的頸動脈和手腕脈門嘛，就算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但是隨著心跳變化的脈搏卻是騙不了人的。如果不信，你們可以相互試試看，人的心跳是絕對可以隨著情緒發生變化的。」
唐城這番話才剛剛停止，在場幾人便一臉狐疑的相互搭伴，開始試驗唐城的這個說法。稍頃之後，眾人臉上的狐疑表情盡數消散，親身試驗的結果和唐城剛才雖說幾乎沒有差別。「我說的這些，其實並不神秘，不過這裡面還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所選擇的對象很重要。如果我今天面對的是咱們之前抓捕的那些日本特務，或許就未必能起作用，這個小倉一男一看就是個不想早死的。」
唐城最後這句話提醒了眾人，大家馬上想起小倉一男那張白皙的面孔，一個看著像是小白臉的傢伙果然很容易突破。「那後來，這個傢伙怎麼就突然答應跟咱們合作了呢？咱們之前抓來的那些日本特務，可都硬氣的很。」新的問題出現，這次發問的還是剛才詢問之人。
「三哥的這個問題問的好，實際如果你不問，我也是要說起這個事情的。」唐城繼續沖發問之人點頭道。「在我一連串的問題中，我根據他說日語的口音，判斷他是大阪人，可你們知不知道大阪是個什麼地方？」大阪在日本，在場眾人幾乎連南京都沒有出去過，又怎麼會知道大阪的情況，所以在唐城發問之後，便連連搖頭。
「大阪在日本的位置不算重要，但卻被稱之外商業之都，因為這個地方的商業活動很是繁榮，而且那裡的人不關心任何事，他們甚至在日常生活中有依照商業規則行事，可以說大阪的商業氣氛很是濃厚。日本陸軍中有了第四師團，這個師團里幾乎所有官兵都來自大阪，而這個師團也是日本陸軍中裝備最為精良的幾支。但他們的戰鬥力卻一直是墊底的，原因就是這個第四師團從上到下都忙著做生意，而根本無心作戰和訓練。」
「你們想一想，一支號稱日本常設師團的陸軍部隊，都可以因為忙著做生意，而疏忽訓練和作戰。裡面這位同樣是來自大阪的，他難道就願意為了所謂的天皇陛下捨棄自己的性命嗎？所以只要對症下藥，許諾事後會釋放他，再用咱們現有的籌碼去刺激他逼迫他，就不難迫使他做出正確的選擇。」
唐城說的痛快，便有些剎不住車的意思，後面便根本不用大家發問，唐城便又嘟嘟啦啦的說了一大通。「那個鞋店，既然是他們的一個聯絡點和情報外送據點，那個鞋店掌柜就一定知道這個小倉的一些事情，說不定他們之間就是上下級的關係。既然我們已經確定這個鞋店，在這個小倉不知情的時候，咱們就可以用鞋店掌柜來刺激他，讓他誤以為咱們已經抓獲鞋店老闆，並從中已經問出情報來。」
「一根繩上的兩個螞蚱，一個熬不過刑訊已經交代，而另一個沒有受到刑訊卻備受煎熬。只要是個心有不甘的，就絕對應該知道自己如何選擇，我那會實際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只是沒有想到這貨居然是個怕死的，根本不用咱們多費功夫，就竹筒倒豆子自己交代了。」唐城這話說的輕巧，但在場幾人卻都知道，這件事並不像唐城說的那麼簡單。
「小五，咱們最後真的要放了裡面的這個日本特務？」有人提出新的疑問來，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覺著放下武器的日本人就必須受到善待。
「你傻啊!」唐城馬上沖著說話這人瞪起了眼，「答應放他一條生路的是我，可我又不是你們軍事情報處的人，我就是個小警察，難不成我這個小警察還能指揮你們軍事情報處不成。」唐城的眼底里慢慢透出一絲戾氣來，在場這些人終於想起來，唐城的父親可就是死在日本特務槍下的。
「所以說，你們大可以把我剛才給他的那個保證，當成是我說的夢話就可以了。日本人，就算放下武器投降了，他們也還是日本人。老話不是說的好嘛，狗是改不了吃屎的，所以說，長著豺狼心腸且不甘居於人下的日本人，骨子裡就陰狠毒辣，對付他們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從肉體和精神上同時消滅他們。」
「小五，有你的，要我是裡面那貨，知道你的本意之後，說不得要悔死了。」在場幾人對著唐城豎起拇指，輪番對唐城誇讚，了一回，令唐城笑的合不攏嘴。就在這個時候，聞訊趕來的張江和趕到這裡，正好趕上看到唐城笑的合不攏嘴的樣子，已經連呼兩次活見鬼的張江和，終於忍不住抬手敲了唐城一記爆栗。
「你小子，怎麼那裡有你，那裡就像是過年一樣熱鬧。」張江和的臉上帶著笑意，可手底下卻不閑著，就又伸手扭住了唐城的耳朵。扭著唐城的耳朵，張江和把唐城提溜來自己身邊，「唐大警長，是不是你小子不弄出點事情來，就顯不出你來了啊!審問犯人，那是刑訊科和情報科的事情，你小子瞎伸個什麼手!」
「張叔，你先鬆手，疼啊!疼!」唐城故意踮著腳，沖著張江和叫喊起來，之後便壓低了聲音沖張江和笑道。「張叔，這是好事啊!刑訊科那些廢物已經好幾次把人給弄死了，這都耽誤多少事啊!我這可是在幫你，按照裡面這貨給出的口供，你這會至少能抓住五六個日本特務和他們發展出來的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