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祁淵受死
他抬眼看向城樓方向,打傷他的那個小子依然沒有出現,隊伍就這麼停了下來,還要防備著梁人趁勢突然從城樓裡面衝出來,還要趕緊把人救出來,把火坑填平。
但是這裡可是戰場,怎可能會給敵人休養生息的時間呢?
祁淵看著毫無動靜的城門,甚至城樓上一動不動的弓箭手,放在旁邊的手緩緩攥緊,用力擠壓著手邊的扶手。
正待他思考的時候城樓上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影,站在那個他一直注意著的小丫頭旁邊,身穿著一襲銀白色長衫,在陽光下熠熠生光,手中挽著一把長弓,對準了自己。
他還想傷自己第二次嗎?他諷刺地勾了勾唇角,他的一世英名,怎麼能夠毀在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子手中兩次?
這樣想著,他隨手拿出來自己放在身邊的長弓,同樣拉弓挽箭,泛著寒光的箭尖所指正是那個少年。
但是下一瞬,他就不由得愣住,他看到那個人手中原本朝著自己的弓箭突然換了方向,向著他右手邊的地方飛了過去,那裡是?
攻城車!
沒有絲毫猶疑地,他放出了自己手中的弓箭,而朱成勝,也鬆開了他手上的弓弦。
兩支箭支在空中碰撞,然後一同掉到了地上,
朱成勝似乎是愣了一下,扭頭看向祁淵的方向,眼眸卻分明帶著淺淺的笑意。
但是因為離得太遠,祁淵並沒有看到,只是看著那支箭落地,才鬆了口氣,可是箭支落地的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不過是一支箭,能給自己的攻城車帶來什麼傷害呢。
大約是因為自己受了傷,所以下意識地覺得很恐怖吧,想到這件事情,他盯著朱成勝的眼神又狠毒了幾分。
可是為什麼不動手,他們是江郎才盡了嗎?
——
城樓上的朱成勝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道:「這人恐怕以後都要恨著我了。」
「換誰來也不可能放得下的吧。」蕭安幗無奈地笑著說道。
兩人正說著,旁邊的士兵終於互相說了幾句「準備好了。」一類的話。
蕭安幗沖著下面的祁淵揚了揚下巴,彎腰從旁邊拿下來一個巨大的布匹,一看就知道是不知道從哪裡撿過來的各種淺色的破布縫在一起的,從城樓頂幾乎落到了地上。
布匹順著城樓伸展,小姑娘還長大了懷抱才將那布匹的一頭展開,一塊布像是被貼到城牆上的一樣,還上面不知道誰寫著巨大的四個字:祁淵受死。
呵……
祁淵受死。
祁淵受死。
被點了名字的人在自己的座位上,盯著那幾個大字,目呲欲裂,怒髮衝冠,就連受傷的地方傳過來疼痛也好像沒感覺到一樣,任由著臉上的白布被染成了紅色。
他祁淵,怎麼說也算是在戰場上行走多年的人。
堂堂安國公都沒能夠奈他如何,現在安國公不在,他竟然一時不查就被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子給羞辱了。
不光在他們手裡受了傷,現在還要承受這樣的侮辱,任誰恐怕都不能忍受,而他,在國君面前都能夠穿著便服行走的男人,更是高傲,更是無法承受。
他從旁邊抽出來一支箭羽,上面抹了油點燃,瞄準了那塊布匹,還沒來得及鬆手,就見到上面的小姑娘將手中的布用石頭壓在了城牆上,不知道想做什麼。
蕭安幗將手放在自己的嘴邊,深吸了一口氣大喊了一句:「祁將軍!火燒名字不吉利的!」
不吉利……
好一個不吉利!
他祁淵難道還會信這個邪嗎?
一歪頭,頭上的傷口越發疼痛起來,他扯了扯嘴角,覺得有些無法忍受,但是箭在弦上,不發出去,豈不是更加丟人。
就在他準備鬆手的時候,從對面城牆上突然飛出來無數的,他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是投石機扔出來的東西,有石頭,有滾木,還有大布包。
他猛地想起來了昨天自己經歷過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氣毫不猶豫地喊道:「撤!」
話剛剛喊出來,城樓上再次傳來那個煩人的小丫頭的喊聲:「祁將軍不要這布帘子了嗎?」
布帘子。
呵!
祁淵最後看了一眼城樓上,還有另一邊已經炸開了的布匹還有落到地上的石頭和滾木,還有陸陸續續又被扔出來的布匹,裡面紅色黃色的煙霧很快就在空中飛散開來。
黃色的可能是沙子,紅色的,大約還是昨天那種辣椒粉,祁淵這下一點也不猶豫了,再次喊道:「撤!撤!」
城樓上,他們的人爆發出來慶賀的叫喊,聽著這樣的聲音,蕭安幗也好心情地伸展了一下身體,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郡主看起來很開心啊。」朱成勝也不由得笑了。
蕭安幗用力點了點頭:「你喊兩聲試試,很管用的。」
朱成勝自然是沒這個心思,笑了笑道:「也是多虧了郡主,我們這次才能這麼快就擊退敵人。」
「不過是跟殿下學來的雕蟲小技罷了。」蕭安幗擺了擺手笑道,「不過有一種復仇的快感呢。」
朱成勝無奈地看著小姑娘不知道怎麼又幼稚起來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
旁邊有士兵問道:「郡主,這幾個字怎麼辦?」
蕭安幗低頭看了一眼,看了看煙塵滾滾中似乎在撤離的祁淵和他們的軍隊,勾唇笑道:「先掛在這裡吧,萬一祁將軍又想回來燒了它呢?」
馬將軍也從城樓一邊安排投石的地方走了過來道:「吩咐下去,不要掉以輕心,也不要離開,時刻做好戰鬥準備。」
「是。」他身後的幾個人連忙應了下來。
朱成勝不太明白地問道:「馬將軍的意思是,祁淵他們不是真的要撤退?」
馬將軍緊皺著眉頭搖了搖頭:「他們可是十萬大軍,剛剛我們再怎麼耍技巧,也不過是一些小東西,怎麼可能將他們擊退呢?」
蕭安幗點了點頭接過話來:「最有可能的,就是祁淵想要麻痹我們而示弱的緩兵之計。」
「那,他什麼時候會再攻回來?」旁邊的一個士兵問道。
馬將軍盯著哪裡還沒完全散去的煙塵,沉聲道:「隨時。」
他的話音還沒落,蕭安幗已經盯著半空中突然喊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