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攻城
還好一夜相安無事,蕭安幗在城樓上趴著眯了一會兒,醒過來的時候東方已經開始泛白,身上披著一塊黑色的披風,肩膀的地方綉著的一片白色的竹葉告訴她這是她自己的東西。
是誰回去取過來的嗎,她揉了揉眼睛讓自己清醒過來,坐直身體將身前的系帶系好,然後扶著城牆坐了起來。
遠處的正踏著晨霧一步步走過來的胡人大軍,旁邊是正在整理束袖的朱成勝,她捏了捏眉心問道:「殿下可有休息?」
朱成勝輕鬆地笑了笑,指著自己的眼睛說道:「睡了一會兒吧,要不然可不是現在這幅樣子了。」
蕭安幗看他還有心思開玩笑,原本沉重的心情也輕鬆了些許,將身後的披風正了正,目光停在向著他們行進過來的軍隊前方,挑了挑眉道:「祁將軍還真是堅強。」
雖然不知道他的傷勢到底怎麼樣,但是正常人怎麼也不會那種情況下還一天都不停歇地上來戰場吧?
「是啊,」朱成勝顯然也十分贊同,一隻手搓著下巴說道,「那樣的傷勢,還天天過來戰場上大動肝火,對身體可是很不好的。」
雖然說出來的話像是在關心祁淵一樣,但是從他的語氣中能夠聽到的也只有幸災樂禍了。
蕭安幗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將士,不少人的身上都已經帶上了或大或小的傷口,穿著的鎧甲也沾滿了血污,但是盯著已經出現了的敵人,從他們的眼中能看到的只有堅毅和視死如歸。
她將雙手微合放在嘴邊呼了一口氣,隨即直起來身子拿起來了自己的長劍,手心在觸碰到劍柄的時候傳來一陣疼痛,那是她昨天一直沒有鬆手,不斷摩擦的原因。
她低頭看著劍柄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纏上去的一圈軟布,頓了頓,反手用力握緊了劍柄,沒發出一點聲音。
朱成勝是經歷過這些的人,他曾經也是在皇城中嬌生慣養過的孩子,也曾在戰場上從稚嫩成長道現在,他怎麼會不知道蕭安幗這個時候的身體是怎樣一種狀態。
但是觸及後者盯著城牆外面為首的那個人的時候堅毅的目光,張了張嘴又將所有的話都咽了下去,他突然想起來李尋南曾經跟他提過的蕭家,是因為這個姓氏的血脈如此嗎?
還是因為這個人,天生就是這樣不會後退,不會認輸,不會示弱呢。
他沒找到一個答案,也沒為這個人在無情的戰場前去爭取什麼特殊。
蕭安幗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坐在那裡的祁淵,似是有些不解地皺起來眉頭。
「怎麼了?」
朱成勝在敵軍衝過來的時候總算注意到了,一邊拿起來自己的長矛一邊問道。
「就是,有些奇怪……」蕭安幗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一直盯著祁淵說道。
「奇怪?」朱成勝低頭看著那個永遠高傲地坐在位置上的男人,不覺得有哪裡算得上是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總覺得,祁淵有點不對勁。」蕭安幗有些糾結地說道。
朱成勝雖然自己的沒有看出來,但是也並不覺得蕭安幗會是空口無憑的那種人,不由得也仔細觀察了幾眼,停了一會兒后獃獃地說道:「他沒有看我哎。」
「嗯?」
朱成勝抬手比劃了兩圈說道:「就是啊,前兩天他在那裡的時候,瞪著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再下油鍋炸一遍的,今天怎麼回事,從剛剛開始就沒有看我。」
「總不會是經過了一晚上的休養生息,他原諒你了吧。」蕭安幗聞言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看著雖然沒有垂著頭,但是也只是坐在那裡看著面前戰場的男人,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呵,」朱成勝冷笑了一聲說道,「他就算在我面前哭著說他原諒我了我也不會信的。」
「那是因為什麼?」蕭安幗伸手指了指說道,「還有,他一隻不離手的那個奇怪的武器,今天卻放在旁邊,而且還不是以一種可方便隨時拿起來的樣子,倒像是放著當擺設的。」
離得有些遠,她並不能完全看得清楚,但是祁淵的那個武器著實太過特別,雖然蕭安幗只見過的樣子就是像是將矛尖改成了一個環形的長矛,但是她莫名相信這個武器還會有其他的樣子。
但是不管怎麼說,身為一軍之統帥,就這麼隨手將自己的武器扔到一邊,也不太好吧,說他是上戰場的,倒是更像是一個過來看戲的。
朱成勝皺了皺眉,抬頭看了一眼四處飛過來的箭支和已經短兵相接的敵人,扭頭看了蕭安幗一眼問道:「要不要試他一試?」
蕭安幗會意地點了點頭,提起來自己的長劍護在了朱成勝的身側,而朱成勝撿起來旁邊的長弓,搭了一支箭上去,瞄準了祁淵的方向。
箭支應聲而出,不避不讓,飛速沖著祁淵的方向飛去,下一瞬,覃亦歌的長劍刺入一個敵人的胸膛,城下的祁淵手中扔出來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將朱成勝的箭支擋了下去。
兩個東西落地,蕭安幗眯起眼睛去看,卻並不能看清楚那是個什麼東西。
樓下的祁淵也終於抬起頭來,盯著城樓上的兩個人,眼中露出來諷刺和恨意。
「這不是挺恨我的嗎?」朱成勝不解地撓了撓頭,將手中的弓箭換成了長矛加入到戰鬥當中。
蕭安幗卻看著又收回了目光的祁淵,微微搖了搖頭,不一樣,這個人還是不對勁,武功還算是不錯,但是跟平常的祁淵卻並不是一種路子。
她並沒有得到太多的時間,一陣「咕嚕」的響聲從下方傳過來,她連忙看過去,攻城車。
巨大的圓木樁被拉在一輛車子上面,前方呈並不鋒利的錐形,隨著周圍幾個人的推動,撞到了樓下的城門上。
雖然在前幾日已經決定不出城門的時候,城門就已經加固了許多,但是被這麼多人推著這樣巨大的圓樁撞了一下,還是顫了顫,隨著而來的轟天響聲砸到了每一個人的心裡。
城下的人往後退了退,就要砸過來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