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風波9
冷風一怔:「那……我們該如何?」
「救下歐陽。」陳逐榮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但是他的東西,都要歸本王子所有!」
冷風頷首:「是。」
太子那邊得到了消息,聽著陳逐榮為歐陽求情,驚訝問道:「八弟這是何意?」
余東林站在身側,猜測道:「怕是發生了你我無法預料的事情,又或者……是劉軍心急,也與八王子做了交易。」
並且,這個可能非常合情合理。
太子立馬說道:「快!去找劉軍問清楚!」
「遵命。」
余東林趕快去了王府,陳凌細細一想,便對著劉軍吩咐了幾句,自己則進了後院。
余東林一上前,便對著劉軍拱了拱手,后開門見山道:「聽聞這些日子王府與八王子往來密切,也不知王是何態度。」
僅憑劉軍的地位自然沒有交易的資格,但劉軍是王的心腹,他的話代表了歐陽的遺願。至於他們如何在王上的眼皮子地下取得聯繫,就不是他們的事了。
劉軍只道:「八王子不知從哪兒得到消息,知道了我們交易的事情,連著日子過來與在下談條件……不過,若太子還沒有能力將主子救出來,我們也會考慮八王子。畢竟,再這麼拖下去,再強硬的人也扛不住。」
那座地牢里的酷刑如何,太子也知曉,知道並非虛話。
余東林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他們已經想盡了辦法,找到了那太監的家人,可誰知全都死了,只留下個不知事的小男孩。
除非……有人出來冒頂。
但讓誰出來頂罪更合適呢?
煩躁之餘,余東林對著劉軍拱手道:「殿下正在儘力想辦法,定能將王活著救出來。只是你們也安分些,若到時候違約了,殿下也能將他再送回去。」
劉軍拱手作揖:「我們知曉。」
又說了一些案件的事情,余東林便出了王府,回去復命。陳凌聽了劉軍的轉述,點了點頭,讚賞道:「這事做得很好。若太子和八王子都幫著歐陽,想必他定能儘快從地牢里出來。」
劉軍想到昨夜總牢頭的轉述,看著陳凌的背影皺起眉頭:「主子並不高興你這麼做。難不成到時候,你真的要去幫八王子不成?」
陳凌暗了暗眼眸:「嗯……不過,我能想辦法脫身,也不會被他染指半分。」
話雖這麼說,可她心裡也沒有底氣。但是,歐陽的情況危急,之前陳逐榮使了很多的絆子,怕是將王上的狠意激起,絕了心要除掉他。
案件也變成了無尾案,若再讓人捉出一點錯,那他就死定了。
想到這裡,陳凌全身發寒,急切地問著劉軍:「你們可有暗線,可以知曉地牢里的情況?王他……還好嗎?」
她想起當年在地牢里陳歐陽給她送吃食的天窗,心中越發肯定。
小林肯定了她的想法:「地牢里就有我們的人,只是王上看得很緊,任何人都無法潛入。我們也只能知道主子死了還是沒死。」
「沒死就成。」陳凌道,「他沒死,我們就還有希望。」
只是過了半月,八王子那邊毫無消息,讓陳凌的信心減少了一半。太子那邊,也暫無辦法。
而歐陽的日子,似乎更難過了,全身都是傷痕,讓總牢頭很是擔心,想要給他送葯,卻被他一口回絕:「若讓王上看出端倪,我怕是今晚就得死在這裡。」
「可你的傷……」總牢頭還想要說什麼,卻見他冷眼瞥了眼自己,充滿了警惕,咽了口氣,「陳公子讓我帶話進來,他說若七日後還無進展,她便會進宮……」
歐陽眸光一滯,沉思許久后嘆了口氣,輕聲中藏了一絲無奈:「我還能熬,讓她不要心急……」
總牢頭苦著臉點下了頭:「是。」
陳凌得到了牢頭傳回來的消息,讓小林將牢頭帶到她的面前,親自問道:「他如今情況到底如何?!」
「每日受著鞭刑,身上全是傷,寸寸入骨,到底不是金剛鐵骨,早已疲累,抗不久了,卻不讓我送葯進去,怕王上發現一絲痕迹,直接將他處死。」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來王上這次定是要除掉歐陽了,來不及多想,立刻往外走去:「我要去見陳逐榮!」
可陳逐榮自半月前出去,到現在也未回來,白跑了一趟,還遇上了昔日故人——陳逐想。
陳逐想驚愣在原地,略一沉思,往陳凌走去:「這位公子,請問你貴姓?」
「十四王子。」陳凌對著他作揖道,「我有話,與你商談,是關於八王子的。」
聽到陳逐榮,又看著她的樣貌,瞥了眼不遠處的宮門,點點頭,便讓身邊的手下先回去,自己則上了陳凌的馬車。
馬車咕嚕嚕地前行,到了王府的後門停下,卻沒見人下車。
車上,陳凌看著陳逐想,嘆息道:「好久不見,小王子。我現在的名字叫陳凌,以前的名字……叫於伶伶。」
陳逐想猛地睜大了眼睛:「聖女?你不是死了嗎?!」
「是差一點死了。」陳凌自嘲道,「只不過,王不死心,用金針將我僅剩的心脈護住,待喪葬后,將我偷出皇陵,將我救了過來。」
馬車內沉默了許久,陳逐想才從震驚中緩過來,又皺起了眉頭:「雖說王將你救回有功,但他不將你送回聖女閣……」
不等他說完,陳凌便打斷了對話:「將我送回聖女閣送死嗎?自我有了繼母之後,於府便不再是我的家了,聖女閣也不再是保護我的金絲籠,而是讓我隨時都能死得悄無聲息的所在。」
「他們怎麼敢!」聖女乃國之氣運……
她看著他,帶了一絲嘲諷:「他們為何不敢?反正,於欣也有胎記了不是么?我不死,反倒擋了他們的道兒。連親生父親都如此,何況是繼母繼姐!」
她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地將最後那絲原主的親情徹底斬斷,頓了頓,又繼續說:「這世上,能夠把自己的命交給我的,只有歐陽。所以,我是一定要救他出來的。」
陳逐想雖然還不大,但一聯想近來發生的事情,想到哥哥一百八十度的態度大轉彎,又想到太子的儘力說情,也猜中了七八分:「所以你會出現在宮門口,是想去找父王,以自己作為要挾換七王兄的性命?」
陳凌搖了搖頭:「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這麼做。我今日原本想去找八王子,可剛到宮門就收到他還未回城的消息,便想走,又恰好被你撞見。十四王子,看到往日的情分上,你不會將此事對任何人提起罷?」
陳逐想一抬頭,便撞見她的瞳孔內,看見那裡面有著毫不掩飾的懇求,想了許久后,點了點頭:「八哥連我都瞞著,倒讓本王子不快。」
聽了他的話,陳凌忍不住揚了揚嘴角:「那我便不知道了。此事非同小可,或許八王子有自己的考量也說不定。」
陳逐想不說話了,許久后才道:「那你在外面,過得好嗎?」
「挺好的。」想到在南方的日子,她的嘴角便止不住地往上揚起,看著眼前的少年也露出了一絲真誠,「我去了很多地方,也看了很多風景,那是我在聖女閣內從未看過的景色,也見到了形形色色許多人,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
陳逐想疑惑:「你想要什麼?」
陳凌點點頭:「我想要心安理得地活著。」
十四王子內心一動,想要了某個身影,隨即垂首失笑,許久后才道:「我也想,可是……太難了。」
「再難,我也要試一試。」她眼前有許多路可以走,但是只有一條路,不是將她當做一個工具,而是將他當作一個人。
所以,再難她也會儘力一試。
若是能從側面將自己的誠意透露給八王子,也不失為一良計。畢竟他最信任的,就是小王子。
陳逐想又沉默了下來,他不想贊同,但也不想奚落,這樣反倒不知道說什麼,也顯得馬車裡的氣氛尷尬了許多。
最後還是陳凌開口:「既然已經敘舊,陳凌便不留小王子了,免得被有心人知曉,妄加議論。」
小王子點點頭,見陳凌下了馬車后,馬車便又咕嚕嚕地出了小巷。
陳凌回到了王府,又是等了五日,才將陳逐榮給等回來。
陳逐榮一回王城便去御書房見了王上,足足在裡面待了兩個時辰有餘才出來,回到宮殿里洗漱了一番,洗掉了一路上的風塵,卻洗不掉滿臉的愁容。
他吃了點東西,便獨自前往王府,與陳凌相見:「這些日子本王子不在王城,你可有做什麼小動作?」
他說的動作,自然是將自己暴露在太子面前。
「只是路上偶遇了小王子,其他的權貴都未打過招呼。你既然需要我,就應該放心。」陳凌的話語里淡淡的,眼眸處卻多了一絲希冀,「王的事情,你辦得如何?」
陳逐榮誠實地將這些日子的去向與她說了,后道:「我將浙嶺查翻了天,也查不到一絲消息,回來向父王請罪,又為七王兄求了好一會兒的情。只是,父王心意已決,怕是很難打消他的念頭。」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垂下眼瞼,后盯著陳逐榮,一字一句儘是威脅:「既然八王子無能,那我便只有親自上殿求情了。」
陳逐榮頓時皺緊了眉頭,聲音也冷了幾分:「你以為,父王會在意……」
「他肯定會在意。因為我才是如假包換的聖女。只要他還想要坐在那個位置上,就必定會答應我!」她發了狠。
卻沒有激起一點陳逐榮的惶恐,反而更將歐陽當成了對手。他竟然能夠讓陳凌如此死心塌地,若放虎歸山……
他的聲音終是冰冷得像雪山:「陳凌,若你不能成為本王子的助力,本王子寧願毀了你。」
聽著他的話,陳凌笑了,眼裡儘是嘲諷:「你毀不了我。王的人馬全都聽我的如今跟著我一心一意救人,日後也會跟著我一心一意報仇。八王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儘管你再怎麼不願意承認,王的能力終究是你們無法比擬的!」
他能將自己悄無聲息地弄出聖女閣,逍遙了這麼久,而他們……就憑這件事,就足夠看清楚能力之懸殊了!
陳逐榮雙手緊緊攥成兩個拳頭,猛地負載身後,狠狠瞪著陳凌,彷彿要在她的身上紮上無數窟窿。陳凌也毫不示弱地迎接他的目光,發出冷冷的幽光。
許久后,陳逐榮才嘆了一口氣,轉身便往外大步而去。
人一走,小林就進了來,看著她沉重的臉色,心也跟著一沉:「八王子也無計可施么?」
如今,朝廷上下已經無人給王挖坑,但也鮮少有人為歐陽說話,除了太子與八王子外,重臣們基本閉口不言,把自己當啞巴。
若太子與八王子都沒有辦法,那……
陳凌扯了扯嘴角,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后道:「陳逐榮應該還有其他的辦法,否則就不是與我講條件,而是直接把我殺了。」
否則,陳凌的存在對他有害無利。
一提點,小林也想到了這點,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對她作揖感激地說道:「公子說得有道理。」
「我們缺的是時間,只要歐陽能扛過去……」一想到牢頭說的那番話,陳凌呼吸猛然停頓,悲痛呼之欲出,只能多深吸幾口氣,緩解自己的暴躁。
「屬下這就去找牢頭問問主子情況。」說罷,小林便出了去。
桔兒進了屋子,對著她輕聲道:「熱水準備好了,小姐洗漱一下罷。」
陳凌點點頭,邁開僵硬的腿,心中還是慌張不已,擔憂溢於言表。桔兒安慰她:「王聰智過人,算無遺漏,一定不會出事的。」
另一邊,陳逐原聽了陳逐榮回王城在御書房裡待了四個時辰的事情,也坐不住了,叫來心腹便問:「八王弟讓父王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