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只有你一個『朋友』
當夜,陳凌帶著落辭來到城門外,見滿地的百姓躺在地上睡覺,找了個富家小姐輕聲道:「這位小姐,我想和你的婢女換身衣裳可以么?你看我這衣服絕對精緻。」
女人皆愛美,那女孩借著燭光摸了摸,立馬點頭:「好!」
她對落辭道:「等會兒,你便說你照父母之命來投奔親戚,途中遇難落魄至此,我便裝作你的丫頭混進去。我們這般行頭有點可疑。」
就算守門的眼不尖,那王府的人定是鬼精,若被瞧出端倪,豈不是給歐陽添亂?
翌日,她們被守門的士兵攔了下來。
落辭哭道:「我家在江南,來王城找表哥遊玩,卻不曾想半路遇上劫匪,若不是有伶兒打掩護,僥倖逃出,怕已是……」
陳凌附和著說:「若不是小姐回來救我,奴婢怕是早已……」
守門的皆是壯漢,見她模樣可愛,身後的丫鬟又美麗非常,頓生憐惜:「快去投奔親戚罷!」
她們飛快地來到馬奴處,拿出一串銅板,掂了掂:「帶我們去西北名王府處。」
卯時三刻,馬車在一處巷弄停下。
陳凌下馬後,便在落辭的帶領下往王府門口走去。護衛見落辭面熟,便未上前。
落辭敲響大門:「開門!開門!」
「吱呀」一聲,管家開門出來,對陳凌作揖,輕聲道:「請隨我來。」
陳凌微微一怔:「這麼快便認出來了?」
落辭不以為意:「是門外的護衛通知的。」
「……哦。」陳凌覺得自己的智商被無形嘲諷了,又對歐陽好奇了幾分——他到底還有多少能耐?
管家帶陳凌來到書房,又施了一禮:「這位小姐,王爺讓您再次等候,他很快便過來。」
「好。」見管家走了,陳凌瞥了眼落辭,極小聲道,「看來這管家並不知我身份。」
「我爹豈會不知?」
陳凌一怔:「他是你爹?」原來是家生子。難怪她們對他如此了解。
聽此言,落辭高興極了:「那當然!而且……我偷偷告訴您一件事,千萬別與人說道——姐姐落辭在及笄那日是要被賜為夫人的,只是我爹頑固,在王爺面前說了一夜,將此事說黃了。」
說罷,落辭嘟了嘟嘴,替落萍打抱不平。
陳凌卻覺得這管家有主見:「你爹倒是個明白人。將來歐陽身邊定有王妃、側妃以及各種美人,落萍那溫柔性子爭不過搶不過,怕最後會成為可憐人。倒不如尋個好人家,至少是正妻身份,就算有其他妾侍,也不會虧待了她。」
陳國很講究嫡庶之分,推行一夫一妻多妾制。正妻就是再不得寵,也是主子。而妾侍,就沒這麼好運了。
落辭一聽,覺得有理,想想自己,又想想陳凌,頓生羨慕:「不過您無需擔憂這些,生來便尊貴,又是准太子妃……」
「我的日子怕也不安穩。」李氏下落不明,城府極深,而於欣,深得王上和太子喜歡,怕也不好對付。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打開,歐陽被管家推著輪椅進來,面容憔悴:「聽聞你們在路上被匪徒劫持?」
陳凌聽那低沉之音,心中一動:「你怎麼知道?」
「落萍早已飛鴿傳書給本王。我派人暗中跟著你,免得出現上次窘狀。」歐陽咳了兩聲,兩頰紅彤彤的,即使強撐,也是懨懨之態。
「……」陳凌走過去,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滾燙至極,皺眉道:「你發燒了?退燒藥吃了沒?」
歐陽拍下她的手,嘴角一勾:「你今日來便是問這些?」
陳凌嘟了嘟嘴,『誠實』道:「不全是。不過你身子不適,還是多休息罷。」
她偷跑出來當然是想了解他現今如何,見他已被放出,也無性命之憂,便鬆了口氣。
那些破事……日後自有機會說道。
歐陽從懷裡掏出一個錦盒:「這裡面有你的賣身契和你要的東西,還有那劉富強已被本王弄去了別處。」此事也永遠不會大白天下。
陳凌接過錦盒,打開一看,那情書上的字跡極其眼熟,猛然醒悟:「這是於欣的字跡!」
「有一件事,本王覺得你有興趣知道。」歐陽又咳了兩聲,臉色發白,從袖中的瓷瓶里倒出一粒藥丸放入嘴裡,好受了些才道,「於欣將那死去的嬰孩要回,葬在於家祖墳上。」
她拿著凳子坐在歐陽身邊,替他順氣道:「這麼興師動眾?」
「本王也是不解,去找了當初辨認嬰孩屍首的女官,卻聽聞她辭官退鄉了。」歐陽有道,「你可覺得蹊蹺?」
「是很蹊蹺……」她忽地睜大了眼睛,搖頭道:「不可能!她如何有這般大的膽子?而且,若真如此,太子怎會不知?」
歐陽輕笑一聲:「本王也是不解,還需你幫我解惑。」
她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我?」
他打開摺扇,輕微搖晃,卻發現這般簡單的動作也有些費力,但他面色依然從容:「若此事能成,於欣便出局了。」
她當然知道:「可我並無此能力。若真是這般,李氏定會幫她瞞天過海。」不論是那嬰孩的屍體,還是那女官,都會被抹得乾乾淨淨。
「還有一人知曉……」歐陽眯了眯眼,又道:「快回去罷。王上已答應讓你在王城內自由走動。」
「真的?!」陳凌不經意地咧開笑容,不到一會兒便僵住了,鄭重一鞠躬,「謝謝你。不過以後不要這樣冒險了,我不想連累你。於欣之事,若有機會,我一定查清。」
因為那很可能牽扯出李氏背後的勢力,也是讓歐陽感興趣的東西。
他微微一滯:「你這是關心本王?」
她又是一怔,點頭道:「你是我的朋友,關心你不應該?」更何況,他為了自己進牢獄受罪,出來了還一副病態,虛弱至極。
歐陽忍俊不禁,覺得這一切值了:「那你便也是我第一個『朋友』了。」
「第一個?」陳凌有些不解,隨後便想明白了,王室之家哪有朋友可言,「沒事,我也只有你一個朋友。」
算不算,同病相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