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酒桌上的醉死

第四百二十九章 酒桌上的醉死

距離城中那夜的動蕩已經過去了半座的光景,在這半旬的時日內除了那條朝陽大街還沒有恢復原樣之外,另外兩處戰場之中所損毀的樓舍建築已經被修繕如新。

當然這筆自然不是將軍府那邊出的,而是鬼族掏的腰包。

畢竟任由兩個「離經叛道」的鬼族修士率領著眾多死士逃竄入驪山長城再由驪山長城叛入巫族他們鬼族難脫干係,所以為表誠意當夜驪山長城城中所有的損失便都算在了鬼族的頭上。

當然這只是鬼族那邊給驪山長城,給諸天百族的一份答覆,一個表面上能夠堵住悠悠之口的借口。

但也只有真正真正參與過鎮壓那場動蕩的將士才會清楚,究竟是怎樣的因果緣由才能夠讓堂堂的十殿閻羅中的兩位不惜自毀名譽逃離出鬼族,甚至不惜大鬧驪山長城,這所有的一切只不過都是鬼族的虛偽理由罷了。

當然將軍府那邊也沒有「虧待」鬼族,在上將軍吳起的授意之下,驪山長城這邊列出的一份賠償條目可以說是獅子大開口。

但饒是如此鬼族那邊也只能夠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捏著鼻子接受下這份條目清單,並按照約定將大筆大筆的大靈寶鈔送到驪山長城。

當然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樂毅同在酒桌之上同姬歌說道的。

畢竟當初姬歌在將軍府中說要請樂毅喝一頓酒,而且樂毅也是當即答應下來的。

姚春酒樓。

二樓的一間臨窗雅間當中。

姬歌聽著酒桌對面的樂毅將這些外人難以聽到的內幕消息借著微醺說出來后,輕輕轉動著手中的酒杯,笑而不語。

他早就料到了鬼族那邊會對那夜的事拒不承認,但沒想到竟然那位鬼帝的臉皮會這麼厚,竟然會對外拋出這個一個極其無賴的借口。

一想到這裡姬歌嗤笑一聲,看來修行路上增進的不只是修為境界,還有那臉皮的厚度,而在這類神通之中,他鬼帝可算是集大成的佼佼者。

至於將軍府那邊做出的反應姬歌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上將軍可是從來都不會吃虧的主,這次驪山長城不但損毀諸多的建築,而且單是調遣數萬人馬就得需要頗多的軍餉支出,這筆錢當然不會是他吳起掏,可不得是讓他鬼族來「報銷」。

隨後姬歌從面前那盤滷水花生中輕輕挑出兩粒。

看著面前那兩粒孤苦伶仃的花生米,姬歌若有所思,十殿閻羅中已經有秦廣王與轉輪王先後因自己而死,十殿已經去兩殿。

「何苦來哉?」姬歌哂笑一聲,自言自語道。

其實在鬼族聖子陌上桑死後自己與鬼族之間的賬就兩清了,只是後來報仇心切的秦廣王截殺自己不成反被父親斬殺。

自那以後自己才又與鬼族結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梁子。

「想什麼呢?」樂毅又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臉頰泛紅地問道。

「沒什麼,就是在想鬼族還要再因我死幾個大人物才肯罷休。」姬歌端起酒杯微微致意,笑著說道。

迫於無奈的樂毅只得又端起酒杯,輕輕一碰,然後兩人皆是一飲而盡。

「聽說你打算離開長城了?」樂毅忍不住打了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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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嗝,輕聲問道。

姬歌聞言點點頭,如實承認道:「是要走了。」

本來按照計劃前幾天的時候他就已經動身跟隨父親一起去往青蔭福地了,可是因為那夜炎帝大人的到來並且告訴他書院的信詔一事,所以他才沒有急於動身,而是耐心等待那封信詔的到來。

當然這件事在第二日的時候姬歌又專程去了趟漱心齋並且告訴了連翹,但他只說自己不回青蔭福地了,至於去哪連翹沒有問自己也沒有說。

而眼下連翹已經在手持父親的信物在吳起的秘密保護下趕往青蔭福地。

至於以後她會如何,就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不再考慮考慮?」樂毅又灌了一口酒,悶聲問道。

他比姬歌年長几歲,不過他的職銜比自己高,所以心底里他一直將姬歌視為自己的追逐的對象,特別是看著姬歌從踏上城頭然後一步步建功立業最終名動長城的,所以樂毅是不願意看到像這樣一位戰功彪炳的將星離開長城的。

當然驪山長城不會只有樂毅有這般心思想法,不希望姬歌離開長城的大有人在,而且會有很多。

但敢站在姬歌面前並且說出來的除了樂毅之外不超過雙手之數。

在樂毅看來,若是姬歌在此時離開長城委實是太可惜了。

姬歌看著借酒消愁的樂毅,苦笑一聲,然後端起酒壺替他的酒杯中滿上酒,說道:「不了,我這麼個沒有半點自保之力之人留在驪山長城只會給上將軍添麻煩。」

樂毅看著面前被重新添滿的酒杯,然後又抬眸看向姬歌,沉默不語。

雖然眼前的姬歌確實已經沒有半點靈力修為,但誰若是說他是廢人他樂毅第一個不答應。

在驪山長城戰力永遠不是衡量一個武將將星的標準,在那份良子榜之上,在軍功排名前十的名將之中,儒將便有兩位,而且排名還是很靠前。

而且姬歌憑藉在當時在那場督軍造署衙中所展現出來的謀略與心智,樂毅相信只要他願意留在驪山長城,那份良子榜前必定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只是現在仿若是事與願違,眼前人已經是鐵了心要離開長城,半點猶豫都不沒有。

其實樂毅也是不清楚那夜城頭上炎帝同姬歌所談之事,若是他知道姬歌即將趕赴書院也不會如此。

「行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不好再挽留你什麼。」樂毅醉眼朦朧地看向姬歌,瓮聲瓮氣地說道。

仿若是姬歌想起了某事,端起酒杯輕輕碰了碰桌面,面帶愧意地說道:「聽說謂天邢牢前樂將軍被那個陌蟕給打傷了,事出因為我姬歌,我在這裡這這杯薄酒向樂大哥你聊表謝意。」

樂毅聞言微微搖頭,然後一手蓋住酒杯,拒絕說道:「首先我受傷這件事並非是因為你,陌蟕的叛變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一件事,與你無關。」

「再者就是我之所以鎮守謂天邢牢是奉了上將軍的命令,更是與你無關,所以這杯酒我不能喝。」

姬歌聞言不置可否地呵呵一笑,沒用再強求。

哪怕他現在也是醉意上心頭但也清楚樂毅的這番話是為了不想讓自己心生愧疚。

而樂毅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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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清楚那夜被神族聖子曹植暫時奪舍了身軀的黑無常為何會出現在謂天邢牢門前,而他陌蟕又為何會將臨陣倒戈重傷自己。

其實皆是因為一個姬歌而已。

但可以知道哪怕自己現在已經微醺但這句話卻是萬萬不能借著醉意吐露出來的。

不只是因為姬歌也是身陷棋局的受害者,更是因為樂毅知道不能夠再現在讓姬歌背負更多的負罪感。

看到樂毅始終沒有舉杯,姬歌自顧自地將杯盞中的清酒一飲而盡。

「你知道嘛,當我知道姬將軍是你的親生父親后我是有多麼的震撼。」樂毅往嘴裡送了一粒滷水花生,感慨說道。

「說實話,我著實沒有想到你與姬將軍會是這種淵源關係。」樂毅如同打開了話匣子一般,輕聲說道。

姬歌給自己添滿了酒,笑著說道:「我也沒想到。」

外人只看到了他身為姬青雲之子風光無限的一面,卻沒有看到他身上所肩負的一切。

為了能夠追上父親的腳步,為了能夠與當年的父親並駕齊驅,在那場奠定了驪巫之戰勝負的關鍵一戰的葫蘆口一役中,姬歌為了保全下魏武卒將士的性命已經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想必一定很難吧。」樂毅舉起酒杯自顧自地一飲而盡,瓮聲瓮氣地說道。

雖然樂毅現在已經顯露出幾分的醉意,但姬歌還是聽得出來樂毅話里的意思,所以他微微點頭,示意他說得沒錯,確實挺難的。

畢竟自己的父親已經是青蔭福地的主人,是那座琅琊榜上赫赫有名的榜眼,自己若是想要超越他就必須要佔據琅琊榜榜首之位,最不濟也要與那個神族聖子曹植並駕齊驅才行。

「既然你一心想要離開長城那我也就不再勸你什麼了,強人所難這種事我樂毅還做不出來。」樂毅單手托腮醉眼朦朧地說道。

姬歌聞言微微一笑,沒有接話。

說實話他現在也有幾分的醉意,所以也只是看著面前的酒杯微微發獃。

「不過你記住,以後若是你遇到了什麼難處,儘管飛劍傳信給我,不管多遠,只要在允許的範圍內,我肯定會帶兵去給你幫幫場子。」樂毅摩挲著酒杯,笑呵呵地說道。

最後那句幫幫場子說得委實太過江湖氣了些,半點沒有一個將軍府參將該有的穩重。

「好的。」姬歌聞言連連點頭,說道。

他當然不能夠拂了樂毅的好意,哪怕是醉話他也當做是真心實意了。

隨後姬歌看了眼窗外已深的夜色,笑呵呵地說道:「要不我看今日就先到這吧。」

「到哪?」樂毅又打了個酒嗝,滿身酒地問道。

姬歌搖搖頭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來看了眼趴在酒桌上的樂毅,隨後站起身來向樓梯口處緩緩走去。

他得起身去結賬去了。

趴在桌上的樂毅看到起身離去的姬歌后輕輕揉了揉鬢角,嘆了口氣。

「小二,上酒。」樂毅沖著一直候在雅間門外的店小二招了招手,面無表情地說道。

他今夜還就是要真正地醉死過去。

為了那個鐵了心要離開長城的少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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