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浩然滿驪山
姬歌當然不清楚此時此刻城頭之上那師徒兩人的對話。
隨著那道金芒的減弱，金冊在虛空中劃出一條金色絲線繼而飛掠至姬歌的面前。
整條長街之上的人群見此皆是屏氣凝神，不敢高聲言語。
隨後姬歌看著靜靜懸浮在自己身前的那道金冊，抿了抿薄唇，再一次躬身作揖行禮后這才雙手將其接了過來。
入手溫涼且舒適。
本來姬歌以為這般就已經結束了，只是不等他折身返回餛飩鋪，心生感應的他就神色一凜，站在原地踏不出半步。
穆然間一股濃郁到極致近乎是肉眼可見的氣機漣漪自那道金冊中蕩漾開來。
在將軍府的書房中一直以玄光鏡注意著姬歌那邊動靜的上將軍吳起臉色一變猛然站起身來，不過很快想明白這其中用意的他又一屁股坐下身來，覺得甚是痛快的他不顧風度雅態直接抱起面前書案上的酒罈仰頭而灌。
等到酒罈之中滴酒不剩后，他朗笑一聲，「痛快！」
身為驪山長城的上將軍，身為這座天地的聖人，他吳起當然知道那道氣機漣漪究竟代表的是什麼。
其實哪怕沒有境界修為在身姬歌也同樣清楚這些近乎化作實質的漣漪是什麼。
姬歌對此並不陌生，幼年在思規樓中的自己就已經見識過了。
見識過了為自己授業解惑的夫子身上的那些洋洋洒洒的浩然之氣。
而眼下，這些比當時自己在老先生身上感受到的還要多的多。
多到短短几息之間已經滿城儘是浩然氣。
遙遙望去那座巍峨蜿蜒的驪山長城此時已經被一股磅礴浩蕩的金黃之色的浩然氣所籠罩，見此異象者無不心神往之。
「嘖嘖嘖，真不愧是書院啊。」身在城中滿袖皆是浩然氣的姬青雲面帶笑意地說道。
身旁一直沒有離去的白涼此時也是浩然縈身，他感受著不斷溫潤體魄的浩然之氣，沉聲問道：「義父，書院這般做意欲何為？」
姬青雲眨了眨
眼，搖搖頭，笑著說道：「那位的心思確實很難猜，不過你不用懷疑，最後受益的肯定是姬歌這小子。」
當下手捧金冊的姬歌如同聖人坐視自家小天地般能夠清楚無比地感知到這城中肆意盎然的浩然氣。
隨風散落在城，潛入千家萬戶之中。
姬歌微微閉闔上雙眸，原本漆黑的眼前穆然間出現了一粒微弱的螢火。
只是不等姬歌心生詫異眼前就又有螢火生出，緊接著一粒又一粒。
等到幾個呼吸之後，哪怕姬歌雙眸微閉但他眼前也是「前途」光明。
粒粒螢火如天幕之上的顆顆星辰，使得姬歌心胸開闊忍不住想要伸一伸懶腰。
等到他再次睜開雙眼時，靈犀至心頭的姬歌伸出手去緩緩指向不遠處的鐫刻有「甲第連天」四字的牌坊。
緊接著一股濃郁的文運衝天而起，前後又從天而降如銀河落空砸落在姬歌的身軀之上。
隨後姬歌又指向極遠處，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在來時的路上他曾經見過一座古樸破舊的石碑，在那歷經風霜的石碑上有碑文「偃武息戈」四字。
然後又是一股濃郁至極的武運從這四字落筆的最深處剝離出來瞭然后化作一道虹芒衝天而起。
繼而如先前的文運一般砸落入姬歌的身軀之內。
最後，手握金冊的姬歌伸了個無比慵懶的懶腰，隨著一聲輕吟聲，原本眼前那些宛若星羅棋布數之不盡的螢火與城中那些蘊含著文運武運的建築古迹遙相呼應，然後整條長街上的人群就看到有色彩斑斕的氣運從四面八方絲絲縷縷規律而來最終在這條長街上空匯聚成一條百丈之長氣吞山河莊嚴寶相的巨龍。
姬歌仰頭看向盤旋在天幕上空的那條氣運所化的長龍，神色平靜面無懼色。
之間他緩緩抬起手臂，沖著它亮了亮自己手中的金冊。
那雙威嚴的瞳孔一直緊盯著街上人山人海的長龍見到那名青衫男子手中的金冊后，龍首高昂，一道清澈的龍吟聲響徹雲霄，震蕩人心。
旋
即不等宛若洪鐘大呂般的龍吟聲散去后，那條長龍就已經自上空俯衝而下，那雙龍瞳之中滿是青衫身影。
姬歌感受到那股浩蕩氣勢后不閃也不避，依舊是站在原地，至於他周圍數丈之地早就已經沒人了。
等到最後他甚至張開雙臂身體微微後仰，等到著那條氣運長龍的「洗禮」。
一直坐在餛飩鋪中的巫淺淺自然是沒有同姬歌客氣，既然他說自己可以要第二碗那一碗過後覺得不盡興的她自然又同招呼客人的小二要了第二碗。
原本她是對鋪子外的動靜半點都不敢興趣的，畢竟在她看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但後來她在聽到那聲清澈的龍吟聲后這才猛然抬起頭來，轉身向門外邊望去。
然後她就恰好看到了一身青衫風流寫意的姬歌被一條五彩長龍穿身而過最終沒入他體內的這震撼人心的一幕。
此時的她想喊卻發現無論如何都喊不出聲來，她只能夠張大了嘴巴，雙目無神地看向正對著鋪子門口的青衣身影。
將那條五彩長龍盡數吞納入體內並且「據為己有」的姬歌在半晌之後緩緩挺直了身軀，長舒一口氣。
此時的他衣衫股盪獵獵作響，長發飛揚川渟岳峙。
人群之中空曠之地他宛若落入凡塵的謫仙讓人可望而不可即。
巫淺淺就這般看向姬歌，怔怔出神。
不知為何恍惚間她仿若看到了一位身著鵝黃長裙的女子，與一身勝雪的白衣男子出現在了自己的神海之中。
那名男子明眸皓齒面如冠玉，舉手投足之間是說不出來的風流倜儻。
那名女子則是臻首娥眉風姿綽約，一顰一笑間儘是絕代風華。
而就是這般哪怕是巫淺淺看來也是天造地設珠聯璧合的一對佳人恰恰讓她心生凄涼滿眼淚花。
所以在長街之上便出現了這麼古怪的一幕。
鋪子外青衫男子手握金冊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鋪子內錦衣少女手攥竹筷泫然欲泣神情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