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離城
距離那夜書院傳詔的到來又過去了兩日之久。
其實按照姬歌的打算是要在第二日的時候就動身離開長城的,但奈何巫淺淺這個丫頭一直以「好好收拾行李」為由在城中的那幾條流金淌銀的熱鬧長街上逛來逛去,所以這行程便一拖再拖。
當然在這兩天當中也有人來到姬歌落腳的雲鳧客棧。
來人不算多。
魏武卒的慕容垂,李長庚,徐天德,以及已經脫離魏武卒建制重歸大秦虎師的陶寄人。
白袍祁師的白涼以及章邯,吳白丁以及程三斧。
赤甲鑲龍軍的佟冬冬。
當然讓姬歌意想不到的是跟隨在佟冬冬身後一齊前來的還有大秦虎師紅鸞軍營的女子統帥黃庭。
所以這兩天當中巫淺淺逛著那琳琅滿目繁花似錦的古街,而姬歌則是在一場場酒宴之上「力戰群雄」。
當然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一場場酒宴之後大多是以姬歌喝倒在桌子底下結束散場。
哪怕是最後那場姬歌以一敵二仍舊不是對手,在昏昏沉沉的酒意當中趴倒在酒桌上不省人事。
不過等到他醒來的時卻發現自己是躺在床榻之上,衣衫被人整整齊齊地疊放在一旁,而且房間也被人打掃得乾乾淨淨,不復昨晚的酒氣渾濁遍地狼藉。
姬歌不用想都知道,這種細心事不是他佟冬冬能夠做得來的。
姬歌看著那件疊放整齊沒有半點褶皺的衣衫,揉了揉眉心。
昨晚他應該沒有趁著酒勁做出越矩的荒唐事吧。
「姬歌,起來了沒?」巫淺淺清脆悅耳的嗓音在門外響起。
姬歌輕咳兩聲,說道:「進來吧。」
得到回應以後,巫淺淺這才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姬歌怔怔地看著走進房來的巫淺淺,沉吟了許久后咽了口口水,面露訝異地問道:「你是準備要搬家嗎?」
眼前的巫淺淺渾身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袱,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些包袱五顏六色,就像...路邊那開得亂七八糟的...野花。
「什麼搬家?不是要走嗎?!」巫淺淺聽到姬歌這番打趣話后再看到他臉上強忍不住的笑意后,便氣不打一處來地反駁道。
話剛說完不等姬歌開口便將手中拎著的那兩個灰黑色的大包袱丟到了姬歌的床上,砸在了還躺在床榻上的姬歌的身上。
姬歌吃痛「哎吆」一聲,痛得齜牙咧嘴。
若是包袱中只有衣服也不至於會讓姬歌這樣,只是那包袱當中硬鐺鐺的,甚至還傳來了「哐當」之聲。
「這是什麼?」姬歌將身上的那個包袱推開,皺著眉頭問道。
她總不至於往包袱里塞秤砣了吧?
「核桃啊。」巫淺淺黛眉一挑,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買這麼多核桃幹什麼?!」姬歌聽到這句話后差點從床榻上摔下來,他倚靠在床榻上,轉頭看向巫淺淺,咬牙切齒地質問道。
巫淺淺將身上的包袱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這裡邊可都是她買的「寶貝」。
「吃啊。不然還能幹什麼?用來砸你嗎?我可不捨得。」巫淺淺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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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
姬歌聞言啞然失笑,「你吃的完嗎?」
「要你管啊!」巫淺淺毫不退讓地反駁道。
「成成成。」姬歌攤手說道:「只要你背得動,我懶得管你。」
「那你到底走不走?」巫淺淺一屁股坐到凳椅上,瓊鼻一皺,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問道。
說實話,她是不想走的。
雖然這裡兵荒馬亂,雖然這裡兵戈四起,但這裡卻是驪山長城,是離巫域最近的地方,也是離爺爺最近的地方。
若是自己走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來了。
「走。」姬歌伸了個懶腰,哈欠連連地說道。
若不是因為巫淺淺身上這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包袱,現在他們兩人老早就離開長城了,而他也不至於被人接連灌了兩天的酒。
酒桌上的次次失利已經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酒量了。
等到姬歌收拾好行李后便同巫淺淺一起下了樓。
姬歌只是隨身帶著那柄沉香,至於他的衣物則是放在了隨身的芥子物中。
因為不能夠施展靈力的緣故所以他身上原先由老先生贈與的那塊須臾芥子玉佩自然是不能夠用了,不過姬歌還是將其佩戴在了腰間。
至於他現在用的那件芥子物是那夜父親來找自己時給留下的,是一枚白玉發簪,現如今就被姬歌別在髮髻之中。
按照父親的話來說須臾芥子物無論品秩高低都有「開門」一說,就是需要以修士以自身的靈力為匙繼而才能夠將芥子物打開。
而現在毫無靈力的姬歌顯然是開不了門的。
所以姬青雲才特意「翻箱倒櫃」給姬歌找到了這麼一件無須「開門」的芥子物。
在滴血認器以後,這件芥子物就會隨主人的心意而開闔。
姬歌知道雖然這根白玉長簪看似平平無奇,但想來無論是父親還是那座青蔭福地,都未必耗費了頗多的精力與心血。
「姬歌,你能不能幫我拿點?」只是在姬歌剛剛與掌柜的結了賬,還沒有走出客棧去,已經累的滿頭大汗的巫淺淺便開口商量道。
「沒得商量。」姬歌一口回絕道。
誰讓她剛才用滿滿一包袱的核桃砸自己了,自己現在肩膀還疼著呢。
「不幫就不幫!」巫淺淺冷哼一聲,又重新將包袱拎了起來。
雲鳧客棧的掌柜是一個面貌極為普通的中年男子,他雖然不認識這兩人,但卻認得這兩天來過他這間小客棧的那幾位赫赫有名的年輕將領。
而且將軍府那邊也曾經有人來特意交代過,若是這位年輕人退房時務必要找人去將軍府知會一聲。
身為客棧掌柜的他哪敢拒絕。
所以在姬歌與巫淺淺兩人前腳走去雲鳧客棧,掌柜的後腳就讓客棧夥計火急火燎地趕去將軍府那邊。
「你等等我啊。」滿身包袱若是一個踉蹌勢必就會被壓倒在地的巫淺淺滿臉通紅有氣無力地喊道。
一身輕鬆走在前頭的姬歌置若罔聞,只顧著向前趕路。
所以這條夢寒長街上,過往的行人皆是注意到了這言語舉止怪異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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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寒長街還未走到一半,被姬歌遠遠甩在身後的巫淺淺便追了上來。
姬歌看著洋洋自得的巫淺淺,停下腳步眉頭微皺,說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準動用靈力。」
自從他與巫淺淺從巫域回到驪山長城以後,為了避免巫淺淺的身份暴露,他就與巫淺淺約定不到生死關頭不准她動用靈力。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姬歌沒有告訴她。
那就是為了避免她的這副身軀被巫族聖女巫溪所奪舍,其實也算不上是奪舍,應該說只是為了避免了巫溪過早的醒來而已。
當然知道輕重的巫淺淺當時也答應了姬歌,並且兩人還極為鄭重地拉鉤約定。
自知理虧的巫淺淺還是硬著頭皮毫不服輸地說道:「你都不管我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姬歌聞言嘆了口氣,最終還是無奈地妥協說道:「事先說好,我就幫你拿一個包袱,而且你也不準再動用靈力,不然我就真丟下你不管了。」
「行行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聽到姬歌終於鬆口,巫淺淺莞爾一笑,連連點頭說道。
一炷香的時辰后,在夢寒長街的街尾,手裡已經拎著三四個包袱的姬歌神色極為不淡定地看向一旁不急不緩有說有笑的巫淺淺。
「哎呀,能者多勞嘛。」巫淺淺看到姬歌將要開口后,趕忙率先出聲將他快到嘴邊的話給堵了回去,「再者說了,爺爺生前可是讓你好好照顧我的,你可不能夠讓我受委屈。」
尤其是這最後這句話,直接讓滿臉慍色的姬歌沒了脾氣,只能夠接受這個現實。
「姬歌,難道我們不去將軍府嗎?」巫淺淺狐疑問道。
這好像並不是去將軍府的路。
「去將軍府幹嘛?難道帶著著大包小包地去登門送禮嗎?」被巫淺淺這麼一問,姬歌沒好氣地說道。
「但是我們要走了難道不該告訴人家一聲嗎?」巫淺淺繼續追問道。
姬歌聞言轉身看向那座將軍府所在的方向,半晌后又轉過身來,搖搖頭說道:「還是算了吧。」
等到他們離開長城的時候該知道的人總歸是會知道的。
在此之前他想要見的人,想要說的話也都見過說過了,所以現在他其實沒有想要告別的人了。
「哦。」巫淺淺看著神情有些落寂的姬歌,點了點頭,就沒有再接話。
姬歌又轉頭看了眼某處方向,那裡是傳送法陣所在的位置,只要過了那裡,也就算是離開長城了。
「走吧。」姬歌收回目光神色恢復如常,淡淡說道。
其實姬歌不知道,就在他收回目光之時一道長虹自將軍府那邊衝天而起沒入雲霄當中,最後遙遙落在了那座城頭之上。
「那小子要走了。」
這是吳起落在城頭上后同無涯老前輩說得第一句話。
「看來是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無涯老前輩沉聲說道。
「不該這樣的。」無涯老前輩繼續說道。
「確實。」這是上將軍吳起說的第二句話。
驪山長城堂堂的督統大人,怎麼能夠就這般悄無聲息地離開長城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