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當年謎團

徐欣欣扶著牆壁，眉頭深深皺在一起，擰成了划不開的愁緒，她嘟了嘟嘴，留下了一聲嘆息。

風雨過後的下午，彷彿一切都安靜了，沒有風聲肆虐，沒有嘈雜的吵鬧聲，烏雲散去，碧空如洗，空氣里散發著濕潤的氣息，整個人不再被壓抑的氛圍籠罩，跑了一圈后，舒服了不少。

林峰吐了口氣，回過身去觀望時，鄭秀雯已經不見了，他在警局的院落轉了半天，這才看到鄭秀雯，此刻她正和徐法醫站在一起，兩個人好像在談論著什麼，不時還會笑上兩聲。

林峰一臉疑惑，沒想到這個時候，他們竟然還有心情在說笑，他望了眼警局辦公室方向，透過玻璃窗，隱約看到了埋頭看文檔的高昌翰，他抽著煙，繚繞的霧氣瀰漫在面前，顯得安靜而又沉重。

「喂，你還不走啊。」

鄭秀雯看到了他，朝著他招手，她穿著工整的制服，出奇的平靜，這才一會，她又變成了嚴肅的模樣，若是沒有和她接觸，第一眼看去，還真像個冰山美人。

林峰叉著腰，正要回答，手機鈴聲響了，他詫異的拿出手機，發現是母親的電話，他的心頭猛顫了下，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周五，而他的課程表，母親知道的一清二楚，平時這個點他早該回家了。

他帶著忐忑的心情接了電話，母親問：「你怎麼還沒有回來？」

林峰嬉笑著說：「我剛才在和朋友玩呢，等會就回家了。」

母親停頓了會，說：「儘快回來吧，我今晚做了你最愛吃的菜，本來想前天晚上去學校看你的，結果有點事耽擱了。」

林峰想起來那天晚上他還在和母親通話呢，也正是那天晚上學校後街發生了命案，如果她來的話，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因為以前她總是從後街那條路走。

他看了眼手錶，已經將近五點了，雖說驟雨初停，但遠方的天邊又開始昏暗起來，秋天的涼風在院子里呼嘯，站了會，皮膚上起了一層細小顆粒。他望了眼警局大廳，她們已經不見了，估計是進了室內。

林峰走出警局的時候，路面上已經亮起了一排路燈，昏黃的光線下，隱隱約約有幾個人在獨自行走，他們穿的很單薄，相互之間沒有任何交流，感覺很冷漠，遠處的高樓大廈閃爍著燈光，巨大／陰影下，他們顯得渺小而又無助。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它從手指尖略過，悄無聲息，從清晨到晚上，彷彿眨眼間的功夫，這一天都就到頭了。

這幾年，城市發展迅速，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大家生活改善了不少，無數人忙忙碌碌，卻又顯得更累了，繁重的生活壓力讓他們懶得交流，開始唯利是圖，最終變得面目全非。

林峰總是止不住的感嘆，快速的發展帶給了人們便利，卻又加劇了人們之間的隔閡，信任危機最為突出，而有些事真的讓人心寒。

回到家中，母親已經做好了一桌飯菜，剛進門他就聞到了撲鼻的飯香味，母親將他拉到一旁坐下，他看著桌面上的飯菜，有些吃驚，那些全都是他最愛吃的菜，糖醋裡脊、紅燒土豆片、可樂雞翅、魚香肉絲……

這些年他們母子生活並不寬裕，他已經記得很久沒有吃過這麼好的飯菜了，他仰起頭，詫異的問：「這，這是？」

母親眼眶濕潤了，有些內疚的說：「這些年一直沒有讓你過好日子，就連生日也沒有給你怎麼過，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剛好今天又是你的生日，所以我就準備了下。」

林峰不好意思的摸著頭，他的生日，他自己都快忘記了，興許是覺得虧欠，母親心酸的注視著他，臉上帶著淡淡的傷感，不管母親平時對你多嚴厲，但她愛你的時候永遠是那麼溫暖。

林峰很感動，這麼溫馨的一幕，他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了，母親遲疑了片刻，反身走進了卧室。

她從卧室里拿出精心準備的蛋糕，小心翼翼的放在餐桌上，蛋糕上面插滿了蠟燭，另一側又放了副碗筷，旁邊擺放了一個相冊。

林峰怔怔的看著相冊里的人，他穿著整潔的警服，一身正氣，眼神明亮，態度嚴肅。

熟悉的畫面映入眼帘，林峰的心頭一酸，一股溫熱的氣息爬上了眼角，母親緊張的說：「快吹啊，要不然蠟燭都滅了。」

林峰深吸了口氣，快速將蠟燭吹滅，然後又將視線轉移到了相冊上，這麼多年了，母親第一次將父親的相冊拿出來，並且擺放到了餐桌上。

心不在焉的吃完飯，林峰猶豫了許久，這才問起了父親的事情，這麼多年來，母親對他一直有所隱瞞，他的心裡有個很大的謎團，為什麼當年父親因公殉職，那些警員們卻從未來慰問，甚至連新聞上對此也沒有過多的描述。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將這件事埋藏在心，從未忘記，他還依稀記得多年前慘痛的一幕，那個陰暗積滿人群的小道里，父親渾身是血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暫時我還不能告訴你。」多年來，母親一直回復這句話，這次也是一樣。

「為什麼？」林峰雙手攥緊，激動的全身發抖，就要站起來。

母親冰冷的回答：「因為還不是時候。」

她再次恢復成了嚴肅模樣，簡單利落的收拾了相冊，短暫的柔弱也隨之消失殆盡，一下子恢復成了女強人，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她在撐著這個家。

她轉過身，準備走進卧室，背影堅毅而又沉重，林峰難過的問：「那什麼時候才能告訴我？」

「當我覺得可以的時候。」母親說完這句話毫不猶豫的邁進了卧室，她在心裡默念，「當我覺得可以託付你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