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無所獲
一瘸一拐的走出巷子，不少人詫異的打量著他，他有些站立不穩，釀釀蹌蹌倒在了地面上，看到他這副模樣，並沒有人上前詢問或者提供幫助，倒是遠遠避開了，更有甚者還有人對他拍照。
林峰慢慢站起來，休息了會，這才恢復了些，他的內心深處裂縫越來越大，如今的社會現狀，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那些溫存和美好僅僅存在了記憶深處，時代的發展，終究加速了人與人之間的冷漠。
正因為他對這種事情感觸頗深，所以才會竭盡所能的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他在心裡一直堅信，哪怕是舉手之勞也能燃起希望的火光。
那些人來來往往，不再看他了，下午沒課，林峰蹣跚著走到路口，攔了輛計程車去了碧陽小區，當時他就是把老人送回了這裡，下了車后，輕車熟路。
老舊的小區植被茂密，陽光下透露著一股清新的氣息，老人住在一樓，門前陰暗，斑駁的牆面上瓷磚都脫落了，不過四周倒是非常乾淨利落。
這個小區年代很久了，只有一層，可能大多人都搬走了，居住在這裡的大多是老人，並沒有什麼人氣，小區里顯得異常安靜。
鄭秀雯趕過來時，林峰還在四處觀看，兩個人不期而遇，她的一旁是不動聲色的高昌翰和痕迹偵查的小劉。
林峰尷尬的擺了下手，以示打招呼，高昌翰邁步上前，盯著他冷冷的說：「你來做什麼，我不是說過讓你離這個案子遠一點嗎。」
林峰沉重的說：「我恐怕無法置身其外了。」
無論是背後那雙推動的大手還是與這個案子奇妙的聯繫，就好像無形之中宿命在牽動著他，他無法掙脫，也不想掙脫。
高昌翰警告：「以前就算了，但這次你必須脫離出來，不好好上你的學，沒事關注這些做什麼。」
林峰正對上他的視線，嚴肅的說：「你知道我是為了什麼。」
高昌翰眼眸深沉，兩個人就那麼對視著，兩道火花在相互衝撞，氛圍無比凝重。
感受到空氣中瀰漫的火藥味，鄭秀雯乾笑著將林峰拉開，開玩笑的說：「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以威脅警務人員的罪名將你抓起來。」
林峰不情願的被她拉到一邊，嘟囔著說：「我哪有。」
鄭秀雯臉一板：「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事，我和他就那樣。」
「我問的不是這個，你為什麼會到這裡來，我可沒有告訴你老人的住址。」
林峰一臉感傷，沉重的將那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鄭秀雯聽罷，重重的嘆了口氣：「也就是說就差那麼一步。」
烏雲翻湧，光線漸漸弱了，兩個人被巨大的陰影籠罩，一排排破舊的樓房在陰森森的環境下格外沉寂，兩個人默默相對，沉重而無奈。
涼風蔓延，泛黃的樹葉嘩啦作響，等了片刻，林峰開口問：「老人是在哪裡跌倒的？」
鄭秀雯吐了口氣：「一樓樓道里。」
「他家不是一樓嗎，上去做什麼？」林峰面露狐疑。
「這我就不知道了，是樓上兩名住戶發現的，然後叫了救護車，那兩名住戶也是老人，剛從外地回來不久，詢問他們，他們什麼也不知道。」
林峰抬起頭看著陰暗的樓層，來之前他就觀察過，這裡並沒有攝像頭，所以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很難推測出來。
他走到一樓那裡，發現高昌翰已經進去了，隨行而來的痕迹偵查員小劉帶著勘查箱，然後在樓梯扶手上撒了一層粉末，耐心的用毛刷刷了起來。
等了會，小劉轉過身說：「高隊，上面並沒有發現任何指紋。」
林峰心頭微跳了下，看來樓梯扶手已經被清理過了，一般來說，對於這些老人，為了上樓方便，他們都會選擇扶著樓梯扶手。
經過了仔細的勘察，現場並沒有什麼發現，小劉一臉喪氣，鄭秀雯拿著記錄本開始詢問四周的鄰居，接連敲開了四周住戶的門。
這裡的小區很破舊了，從老人的年齡可以看出他應該住了五六十年，小區的人並不多，林峰特意詢問了下有沒有發現和老人關係很好的年輕人，回答差不多一致：「我不太清楚。」
失望的走在小區里，風聲呼嘯，樹葉翻飛，塑料袋子被卷上了天空，破舊的三輪車停在外面，在視線里泛著寒光。
高昌翰他們沒有什麼收穫，沉重的從樓道里走了出來，他路過林峰身邊時再次警告：「不要參與進來，這個案子不同以往，再這樣下去，你會有危險的。」
林峰站在陰影的樓前，並沒有回答，不過他的眼神無比堅毅，兩個人擦肩而過，冰冷的氣息相互碰撞著。
高昌翰邁步向前，很快到了警車旁，小劉朝著鄭秀雯招手，鄭秀雯擺了擺手說：「我先走了，你要注意安全。」
林峰輕點了下頭，等他們離開，他才蹲下來揉著疼痛的肚子和大腿，眉頭緊緊皺著，他拉開褲腿，皮膚上青紫交加，幾乎沒有一處好地方，那三個人下手太狠了，好在當時一直抱著頭，要不然可就沒臉見人了。
剛才他一直在堅持，就是不想被他們發現，等他們離開后，林峰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這次偽裝的很好，他很滿意。
上了警車后，鄭秀雯坐在高昌翰身旁，疑惑的問：「那個林峰為什麼對案子這麼感興趣啊，執著程度都和我們不相上下了。」
高昌翰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轉過視線，話鋒一轉，問：「你為什麼選擇到這座城市來？」
鄭秀雯的老家是山東的，對於一個女生而言，尤其是一名警員，以後會面臨各種危險和考驗，背井離鄉，必不可免會引起家人的擔心，可她還是毫不猶豫申請到了洞山市公安局實習，這自然會讓人不解。
鄭秀雯靠在後車座，乾笑著說：「還不是因為喜歡南方的環境，這一直是我想要生活的地方。」
高昌翰安靜的看著窗外，側臉乾淨帥氣，只是清澈的眼眸帶著淡淡的感傷，他隱約記得曾經也有一個人說過，她喜歡這裡的環境，喜歡這座城市。
他打開車窗，抽了根煙，煙霧繚繞，安靜的側臉被霧氣籠罩，給人一種落寞的感覺。
鄭秀雯記得實習以來，高昌翰一直都是形單影隻，和他最親近的女性也就只有徐法醫了，雖然徐法醫表露過這種意向，但似乎高隊一直對這方面有所排斥，他可是局裡有名的磚石王老五，不但相貌出眾，又有能力，一直被各個單位的妹紙們覬覦，就是這麼優秀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單身。
「高隊，你知道王誠宇這個人嗎？」鄭秀雯沉寂了會，明知故問。
高昌翰身體明顯顫了下，煙也忘了抽，扭過頭詫異的說：「為什麼提起了他，你認識？」
鄭秀雯盡量穩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心平氣和的說：「我有朋友曾經受過他的幫助，當她知道我要來這座城市的時候，讓我一定要找到他，要一下聯繫方式。」
鄭秀雯停頓了下，臉色有些難看，說話時聲音略有沉重：「可是當我來到這座城市的時候，我沒想到他已經去世了，我聽說了一些傳聞，有些不確信，所以一直想問問你，也許你應該了解些吧。」
高昌翰怔在那，半天都沒有說話，他已經死了很多年了，那個時候，鄭秀雯才十來歲吧，也就是說她的朋友在十來歲的時候受到了幫助，一直里記到了現在。
他手中的香煙燃盡了都渾然不知，感受到手指的灼熱感，他快速將煙頭扔了出去，煙塵四散紛飛。
鄭秀雯小聲提醒了下：「高隊，你沒事吧。」
高昌翰回過神來，恢復了原有的安靜，他正對著鄭秀雯說：「這個我不太清楚，畢竟年代有點久遠了。」
「好吧。」鄭秀雯有點失望。
警車緩慢行駛，高昌翰看著窗外再也沒有說話，外面車流涌動，聲音嘈雜，他關上窗戶，靠在後座上，微微閉上眼睛，一臉沉重。
鄭秀雯無奈的趴在窗口，看著落日黃昏的街頭，那些人影一掠而過，落下的夕陽有些晃眼，記憶卻越發炙熱。
這些年這座城市確實發展很快，高大的樓層拔地而起，街頭車水馬龍，經濟空前繁榮，多年前她被帶到這裡，無望的恐懼將她拖入深淵，曾經她以為這裡會讓她恐懼、害怕，卻沒想到因為一件事情對這裡有畏懼變成了嚮往，只可惜回來的時候，已經物是人非。
林峰在小區里轉了半天，又爬上了那座樓層，不過經過仔細的觀察，並沒有什麼收穫。
他在小區里逢人就問老人的情況，只是大家都搖著頭，好像彼此並不了解，有些人甚至像避瘟疫一般遠離林峰，儘可能的置身事外，就怕牽連到什麼。
林峰更加灰心喪氣，他看了眼破舊的樓層，無奈的搖著頭離開了，最近幾天他的腦子裡徘徊的全都是案子的事情，那個隱藏的年輕人會是誰呢？他住在這個小區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