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生活所迫

來到第一人民醫院，兩個人到了前台，詢問了下情況，得知岳群的父親在201病房，於是快步走了上去。

此刻，已經到了中午飯點，許多人都在吃飯，林峰快步走到201病房，透過門口的玻璃窗口看了眼，不由得怔了下，鄭秀雯扒開林峰，視線朝著裡面游移著，最後把視線落在一個人身上。

那個人身穿黑衣，戴著帽子，正在喂老人吃飯，那道身影有些熟悉，鄭秀雯總覺得在哪個地方見過，可一時又有點想不起來。

林峰正要推門進去，鄭秀雯搖了搖頭說：「我們等他出來吧，這個時候去打擾，恐怕不太好。」

兩個人坐在了走廊里的長椅上，走廊里人來人往，醫生、護士、病人，不停的在眼前穿梭，四周瀰漫著一股刺鼻的醫藥味。

鄭秀雯看了眼遠處，拽住林峰的雙手，輕聲說：「我到現在還記得你在醫院陪我的日子，那個時候真的很美好。」

林峰心裡則是滿滿的愧疚，當初如果不是他，興許鄭秀雯也不會遇到那種狀況，如今再回想起那件事，真的很讓人感慨。

林峰還清晰的記得當時的心境，難過、無奈、自責，擔憂，似乎所有不好的情緒一下湧來，逐漸將他淹沒。

攥緊了對方的雙手，林峰深情地看著她，此刻再多的話都成了多餘，有時候一個眼神便足以表達所有的心事。

這時，吱呀一聲，病房的門開了，岳群戴著帽子和口罩走了出來，他將自己包裹的很嚴實，正要轉身離開，林峰站了起來，聲音暗啞：「岳群。」

岳群轉過了身，看到身後的人，他不禁愣了下，些微的失神之後，他再次轉過身，慌亂的說：「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林峰拽住了他，語氣堅定：「我不可能認錯人的。」

岳群背對著他，冰冷的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們很久沒見了，一起出去吃頓飯吧，我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你。」

岳群沉重的說：「真的很抱歉，我比較忙，沒有那麼多時間。」

「沒有那麼多時間？」林峰盯著岳群的背影，重重的說，「是不是又要和那群為非作歹的人一起做事，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會做這種事情，如果讓伯父知道了，他該有多心寒。」

岳群轉過身，縮了縮眼睛：「如果你敢告訴我爸，我們這輩子都不要做兄弟了。」

林峰呼了口氣，無力的問：「為什麼要跟著那些人混，他們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

岳群陰冷的說：「因為我需要錢，一大比錢，他們能給我，就這麼簡單。」

「你遇到什麼困難可以和我說，我也可以幫你的啊。」

「不必了，我所有的困難都已經解決了，我可以靠自己。」

「你知不知道秦朗死了。」林峰語氣沉重，嗓音有些沙啞，「而且他的死很有可能周氏旗下那些混子有關，他們混黑道的，你不應該摻合進去。」

「我都知道。」岳群冷冷的說，「不過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既然選擇了，所有的後果就應該自己一個人承擔，怨不得別人的。」

林峰盯著岳群：「你是不是知道秦朗的死因？」

鄭秀雯上下打量著岳群，他的影子漸漸和一個人重合，鄭秀雯指著他說：「你就是那天晚上給我們送信的人，是你告訴林峰秦朗死去的消息。」

岳群冷靜的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不可能認錯的。」鄭秀雯緊緊盯著岳群，「你的身影和那天來送信的人太像了，而且他戴著和你一樣的帽子和口罩。」

「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明明你走的時候是沒有任何人發現的。」鄭秀雯安靜的說，「但是你根本不知道我把房門口的貓眼改成了攝像頭。」

林峰全身一抖，怔怔的看著岳群：「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你。」

岳群深呼了口氣，眼神格外深沉，他重重的說：「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原本他的屍體是要墜入河中的，我不希望他死後連個入葬的地方都沒有，更不希望他從此在人間蒸發。」

「原來真的是你。」林峰氣血翻湧，他瞪大了眼睛，質問岳群，「為什麼，明明你知道一切，為什麼不報警，為什麼要和那些罪犯同流合污。」

「答案我早已經告訴你了。」

「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林峰握緊了雙手，「跟我回警局吧。」

「你沒有證據，不能隨便抓我回去。」岳群冷冷的說，「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你就不要再咄咄逼人了。」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林峰心頭萬分沉重，「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人都會變的。」岳群冰冷的說，「總有一天你也會變的，這不過是成長過程中必經的一條路。」

「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岳群沒有回答，他朝著走廊遠處走去，身影漸行漸遠，眼看就要消失在視線中，鄭秀雯拍了下林峰：「快去問一下，看他知不知道高隊的情況，你呀，真是太魯莽了。」

林峰猶豫了下，快步追了上去，走下樓攔住了岳群，岳群挑了挑眉頭，扭過頭說：「你又想做什麼？」

「我想問你件事情。」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就當這麼多年來，我們做兄弟的份上。」

岳群遲疑了下：「你說吧。」

「我有個朋友被你們的人抓走了，我想問一下，你知道他被關在哪裡了嗎？」

岳群無奈的說：「這個我真不知道，這些天我比較忙，不知道發生了這種事情，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幫你留意的。」

他轉身要走，兩個人的距離不斷拉遠，林峰站在他身後，厲聲問：「岳群，你真的要沿著這條路一直執迷不悟的走下去嗎？」

岳群沒有回答，他朝著前方走去，沒有絲毫停留，背影無比陰暗，林峰一直盯著他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視線中，方才回過頭。

「真的無法想象，曾經那麼和善的一個人竟然會走上了這麼一條路。」林峰感嘆著，「世事難料啊。」

鄭秀雯安慰說：「每個人的人生軌跡都是不可預料的，也許因為一件事就會有所改變，興許連自己都沒有選擇，很多時候，我們是很無奈的，你也別太傷感了。」

「我還是有點看不透。」林峰垂下頭，「有時候現實真的太殘忍了。」

一樓的空間有點陰暗，昏黃的燈光從頭頂上方灑落下來，四周人影凌亂，醫生、護士、病人不時從眼前穿過，林峰雙眼迷離，困意侵蝕著身體，他覺得越來越累。

鄭秀雯扶著他，擔憂的問：「你沒事吧。」

林峰苦澀一笑：「沒事。」

這時，一位醫生走到了近前，打量著林峰，看了好半天，欣喜的說：「呦，林大警官，好久不見啊。」

林峰看了眼對方，有些驚訝：「王醫生。」

「大老遠我就看到了你了，一時不太確信，所以沒有上前打招呼，沒想到真的是你。」王醫生望了眼門外，「剛才那個人是你朋友嗎？」

「誰？」

「就是剛才那個和你聊天的人，他穿著風衣，戴著帽子和口罩，好像剛才就他一個人和你聊天吧。」

林峰眼睛縮了縮：「怎麼，問他做什麼？」

「我對這個人挺好奇的。」王醫生摸著下巴，「你可不知道，起初這人父親住院的時候，他連住院的費用都交不起，這兩天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大筆錢，不但把手術費交了，還把一年的住院費用交了，這可是大幾十萬呢。」

林峰忍不住看了眼門外，同樣有些吃驚，他究竟做了什麼事情能得到這麼多錢？

對於一個小混混而言，怎麼可能會在兩天之內得到那麼大資金，這也太暴力了吧，難道這就是他選擇這條路的原因嗎？他究竟做了什麼非法的勾當？

林峰轉過視線，問：「他的父親得了什麼病？」

王醫生沉重的說：「腫瘤。」

鄭秀雯忍不住問：「嚴重嗎？」

王醫生嘆了口氣：「已經開始向惡性腫瘤轉變了，所以必須儘快手術，要不然……」

林峰扭過頭，看了眼病房方向，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好像是當代社會年輕人不得不面對的難題，隨著年齡的增長，父母漸漸老去，甚至患了重病，青年一代開始扛起了家庭的重擔，原本就被房車壓的透不過氣，如今又面對這種事情，無疑是雪上加霜。

只是很多時候我們是無能為力的，面對著壓力，只能硬生生的抗下來，看著岳群淪落到這個樣子，林峰不禁覺得有些心酸，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幫他，可是面對巨額醫藥費，他又能怎麼樣呢，也許只有這個時候才能更加深切的體會到生活的艱難。

林峰沉重的點了根煙，緩緩走出了門外，王醫生在身後呼喊：「林警官，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吃頓飯啊。」

林峰朝著身後擺了擺手，沒有絲毫停留，徑直走出了門外，鄭秀雯一直在身後跟著，她能感受到林峰沉重的心情，似乎得知了那樣的真相之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