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合作終止
林峰一臉茫然，他緩慢的站起來，看了眼走廊的方向，這時早已沒了鄭秀雯的身影。
幾位警員林峰都見過，以前常來警局，大家多少知道他和高昌翰的關係，每次林峰來警局，也正是利用這層關係和大家熟絡感情，高昌翰往往全程一臉黑線。
幾個人緩慢走進了走廊里，一名警員忍不住問：「林峰，你是怎麼追到我們警花的，要知道別的單位常有不少人過來約她，各式各樣的男人都有，我可從來沒有見她被打動過。」
林峰裝模作樣的回復：「我沒有追，是她主動投懷送抱的，還竟然對我做那種事情。」
另一名警員一臉嘆息：「我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
他的話沒有說完，再次化作了一句嘆息，林峰沒心沒肺的說：「可能是她太喜歡我了吧，這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
嘭，前面的工作室房門頓時打開了，可能太過用力，房門與牆面撞擊之後，還在吱呀吱呀的響著，鄭秀雯憤怒的走出來，怒瞪著林峰，一字一句的說：「你小子，今天死定了。」
林峰看情勢不對，慌忙逃竄，反身朝著後面奔跑，鄭秀雯狂追猛趕，像是瘋了一樣，她的雙眼都要噴出火來。
兩個人一前一後跑出了警局，沿著路邊林蔭小道而去，陽光透過樹縫撒下一地斑駁，輕柔的風吹拂世界，兩道凌亂的身影漸漸成了畫。
林峰跑進了青山公園裡，黃色楓葉樹下，落葉翻起，巨大的陰影逐漸將他籠罩，鄭秀雯還在窮追不捨，而他已經快沒有力氣了。
坐在長椅上的兩位老年人滿含笑意的看著他們，老頭子說：「那個男孩子說不定是負心漢，這才被女孩子不要命的追著打。」
老太婆說：「也可能是情侶鬧了彆扭，打打鬧鬧，哄一哄就好了。」
兩位老人的手緊握在一起，他們相互看著，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落葉紛飛，蕭瑟的秋季，原本是一個感傷的季節，此刻卻因他們的笑容多了一絲溫暖。
林峰最終停了下來，他站在楓樹下，氣喘吁吁的看著身後，鄭秀雯健步如飛，眨眼間就到了他跟前，毫不猶豫就給了他一拳，這一拳落在胸口上，硬生生讓他退了幾步，然後猛烈的咳嗽起來。
鄭秀雯拽住他的衣領，準備再給他兩拳，看到他無力的眼神，這才停了下來，將他甩在一邊。
「你個暴力女。」林峰捂住胸口，不停的咳嗽，「你就不能輕點，搞的好像我們有血海深仇一樣。」
「這還不是因為你……」鄭秀雯話沒有說完，別過頭生氣的說：「是你自己找打。」
「我這還不是開個玩笑。」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鄭秀雯加重了語氣，打量著四周的環境，挑了挑眉頭，「說吧，故意激怒我，引我來這裡做什麼。」
林峰捂著胸口，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深呼了口氣，指著一旁示意鄭秀雯坐下聊。
鄭秀雯不時瞥他一眼，見他咳嗽不停，而且咳嗽聲越發強烈，擔憂的問：「你沒事吧，難道我下手真的太重了？」
林峰盡量穩住急促的呼吸，待咳嗽聲慢慢弱了，這才轉過視線，說：「你下手不是一般的重，簡直要了我半條命。」
鄭秀雯雖有自責，但還是忍不住嘀咕：「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林峰靠在長椅上，目視遠處，一地的黃色楓葉在視線里鋪展開，就像一張金燦燦的地毯，這裡行人全無，分外安靜。
鄭秀雯忍不住了，繼續問：「你到底帶我來這裡幹什麼啊。」
林峰緩了緩，安靜的說：「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意識到一個問題，我一直在想，我並不是一名警員，而且你們高隊一直警告不讓我參與案子，而你卻如此殷勤的幫助我，難道僅僅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還是說看上了我非同尋常的犯罪嗅覺和精細的觀察能力，這才選擇和我合作？」
「如果你是一個急於求成，在警局處處受到排擠，被逼無奈選擇和我合作，倒還是有可能。可我發現，並不是這種情況，你雖然對案子很上心，但是並不屬於急於求成，而且你在警局裡也沒有處處受到排擠，高隊並沒有重用你，但也讓你參與了案子。」
「這幾天來，我並沒有發揮多大作用，對於一般人來說，早該放棄合作了，而你不但沒有終止合作，還尋找借口，故意幫助我，我很疑惑，到底是我想拉攏你，還是你想拉攏我呢，你昨晚那句話更加讓我覺得，也許不只是我想拉攏你，而你也一直想拉攏我，從見我的那天起，你就開始注意我了對吧。」
鄭秀雯傻笑：「你想的可真多，我沒可沒有那麼複雜的心思。」
林峰無所謂的擺著手：「你不承認也沒關係，我們的合作從現在開始，徹底終止了。」
「那就終止吧。」鄭秀雯靠在長椅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反正案子也結束了，而且我可是立了大功。」
「難道你真的覺得案子結束了嗎？」林峰的表情格外的嚴肅。
「這還能有假嗎，我們提取了關平的鞋印，這和第一起案發現場提取到的男性鞋印一模一樣，而且昨晚他襲擊你時，所用的繩索也和黃萍萍的勒傷比對過了，一切吻合，物證齊全，這個罪名他是跑不掉的。」
林峰冷笑了聲，他抬頭仰望著天空，此刻烏雲蔽日，光線暗了下來，他的聲音格外沉重：「那你之前的犯罪側寫，兇手心裡素質超強，這點怎麼解釋，關平我比你了解，他的心理素質很差，而且很容易受情緒支配。」
他再次想起了昨晚的場景，關平雙眼驚恐，全身顫抖的拉著他，關平那個樣子是不可能在犯罪現場做到冷靜處理不留痕迹的。
從以前的現場情況判斷，兇手具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足夠的冷靜，關平這些都不符合。
鄭秀雯有點心虛：「這個，也許他隱藏的很好呢。」
林峰堅定的說：「不可能。」
「為什麼？」
「我不相信一個人可以隱藏這麼久，而且昨晚我看到了他驚恐慌亂的神色，在殺人的時刻，他應該會暴露自己的本性，而他的表現並不具備兇手的特徵。」
警局辦公室里，韓隊整理好衣服，已經迫不及待的準備開新聞發布會了，這個連環殺人案告破，他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
高昌翰在一旁冷靜的說：「韓隊，這個案子我總覺得還有疑點存在，還是繼續調查清楚，等萬無一失在公開案子的情況吧。」
韓隊不滿的瞥了眼，厲聲說：「還用調查什麼，物證齊全，從各個方面來看，他就是兇手，這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
高昌翰還沒說完，韓隊已經轉身走出了辦公室，步履匆忙的走到了警局門外，而大門外則聚集了很多的記者。
「請問案子是怎麼告破的呢，能說一下具體情況嗎？」
「通過這起案子，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告訴大家的嗎？」
……
韓隊欣喜的回答著記者提出的各個問題，畢竟久經沙場，對答如流，高昌翰趴在窗口，一臉無奈的看著韓隊，只得抽了根煙，沉重的坐下。
這幾年的破案經驗告訴他，興許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雖然從表面來看，這一切合乎情理，但是心裡卻一直惴惴不安，那種不詳的預感正在摧殘著內心。
青山公園，烏雲逐漸散開，陽光普照，稀稀疏疏的光線透過樹縫，映著兩個人身影，落葉從頭頂盤旋而下，坐在長椅上的兩個人顯得格外安靜。
「這件事情，我會認真考慮的，如果正如你的猜測，那麼迎接我們的將會是噩夢。」
鄭秀雯打破沉默，安靜的說著，她的臉上浮現出沉重的神色，雙手不自然的握在了一起。
「為什麼要幫我？」
「啊？」
林峰再次重複了一遍：「為什麼要幫我。」
鄭秀雯嘟著嘴，認真的思考了會，笑著對著林峰說：「可能因為你長的帥吧。」
「切。」
林峰靠在長椅上，繼續抬起頭看著天空，陽光透過樹縫撒下來，有些刺眼，他呼了口氣，慢慢站起來：「如果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我不勉強你。」
鄭秀雯也站起來，無力的聳著肩：「如果你不信算了，我也不勉強你。」
林峰邁開步子，朝著遠處走去，向身後擺了擺手，然後將雙手插進了兜里，一個人落寞的走著，弓著的身子看上去有些沉重。
鄭秀雯怔怔的看著他，並沒有跟上去，兩個人的距離漸漸被拉遠，楓葉飄落，視線慢慢模糊了，她此刻的心境五味雜陳。
公園裡涼風習習，楓葉起起落落，她無力的坐回長椅上，泛黃的回憶又開始躁動起來。
許多年前發生的事情像是一場噩夢不斷在腦海中回放，她人生的軌跡正是在這座城市有了巨大改變，如果沒有那個人，她早已不知流落何方，她留下來，就是為了查明真相，而林峰顯然還沒有準備好，此刻沉默就是最好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