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棺材里的蛇皮
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不住的翻著白眼,這都什麼話啊!我現在這情況,一隻眼都變成了蛇眼,說不定過一晚人就變成怪物了,你還讓我什麼都不管,只管在火葬場燒屍體,一切就都會好起來,這不瞎扯呢嗎?
這就好比人家得了癌症,你跟人說只要在家呆著別出門,天天喝白開水,癌症就會自然痊癒一樣,誰信啊!
不過,我並沒有出言反駁,畢竟人家大老遠開車去接我回市區,也挺辛苦的,不能太不給人面子。
更重要的一點是,我覺得這妹子中二病太嚴重了,萬一不順著她的意思來,她要是犯起病來,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那我豈不是慘了?
我打定了主意,她說她的,我做我的,就當沒聽到,她還能一直跟著自己不成?
車子很快來到了市區,車子在一家小旅店門前停下之後,莫冉對我說道:「記得我跟你說的話,千萬不要再去追查了,要不然事情會變得不可收拾。」
「知道啦,謝謝你送我回來。」我用紳士的完美姿態向她揮手告別,轉身走進了小旅館。
在小旅館開了個房間,睡覺之前,我猶豫了一下,把胖子的骨灰放在了門口的角落裡,帶著它沒關係,可要是把它放床邊睡覺,我心裡還是覺得有些發毛,接受不了。
當天夜裡,我再次做了之前的那個夢,夢到在球場上踢球,最後被一群無頭屍體圍攻,胖子也在圍攻我的行列,然後又是一個人拉著我逃走,等出了操場,他轉過身來,面容是大胖,只是兩隻眼睛卻是蛇類的黃色眼睛,冰冷而邪惡。
我從噩夢中驚醒過來,起身走到衛生間洗漱,看著鏡子中自己那隻變成了蛇眼的左眼,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吃了點早飯之後,我來到長途汽車站買了車票,坐上了回老家的班車。
一路上平安無事,胖子的骨灰盒被我用黑色塑料袋包著放在腳邊,倒也沒有被人發現,這種事情普通人還是很忌諱的,要是被司機看到,我就甭想坐車了。
在鎮上的車站下了車,我看著熟悉而陌生的街道,忍不住一聲長嘆,幾年前考上大學從車站出發時,我曾經意氣風發,覺得自己可以改變世界。
幾年之後,我再次回到這裡,卻是狼狽不堪,要錢沒錢,連命都快要沒有了。自己沒有改變世界,卻被世界給玩殘了,真的是太諷刺了。
在街上吃了中午飯之後,我決定先去胖子家一趟,找一下他的叔伯,把他的骨灰葬在他家的墓地。
農村跟城市不太一樣,城市裡喪葬需要交錢買墓地,農村不用,把棺材葬在祖墳即可,要是祖墳沒位置了,就在耕地里選塊位置,堆起一座墳就好了,頂多也就是給耕地的所有者送兩袋糧食作為補償。
胖子的情況比較特殊,他也沒有什麼資產留下來,我估計他的叔伯也不願給他大肆操持,那就簡單一點,把他的骨灰跟他父母葬在一起好了,也算是葉落歸根。
我按照記憶找到了胖子的家,敲開門,跟胖子的大伯說明來意,他的臉頓時陰沉下來,冷聲道:「這事兒你別來找我,他們家的錢我又沒拿一分,誰拿了你找誰去。」
原來,胖子父母死的那一年,胖子大伯一家在外地打工沒回來,喪事是由胖子的三叔一家操持的,等他大伯一家回來,覺得胖子一家的家產都被他三叔家吞了,兩家就此鬧崩,親兄弟從此成了陌路人。
我只好又找到了胖子的三叔,說明來意之後,他一臉的苦澀,說道:「老大總覺得我拿了二哥家的錢,當年車禍根本就沒找到肇事車,哪有賠償,二哥家也沒多少存款,辦喪事花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我全都拿給大鵬了,也就是剩了那處宅子,可這宅子是留給大鵬的,現在他死了,估計想賣也賣不出去了。」
的確,農村很迷信。如果一家三口都死於橫禍,那麼他們所居住的宅子一定會被認為是凶宅,根本不可能有人願意購買的。
我知道胖子三叔說這些話肯定還有其他深意,果然,他停頓片刻之後,說道:「不是我不願操持大鵬這事兒,這兩年做了點小生意,賠了個乾乾淨淨,還欠了一屁股外債。這事兒我實在是沒錢操持啊!」
得了,說了半天,還是錢鬧的,這年頭,親情不如錢實在啊。
要是換做幾天前,我鐵定會拿出一疊老人頭甩給胖子的三叔,讓他給胖子來一場風光大葬,可是這幾天接連發生的事情,讓我的存款已經見底了,哪裡還有錢往外甩?
我摸了摸衣兜,把錢包里最後的兩千塊全都掏了出來:「三叔,我跟大鵬是好兄弟,這事兒我必須給他操持了,沒錢咱就從簡,要不就把他跟他父母合葬在一起吧。」
胖子三叔接過錢,數了一遍,塞進了衣兜,說:「好,那我去找幾個人,等會兒就把事兒辦了。」
大胖的父母死於車禍,在鄉間的說法屬於暴斃,按規矩是不能入祖墳的,所以,他們兩個並沒有葬在王家的祖墳,而是在山腳下的一片荒地里葬著。
胖子三叔找來了村上的幾個壯勞力,一行人朝著山腳那塊荒地出發了。
一路上,胖子三叔還在絮絮叨叨的說他這些年如何的苦,還要經常拿錢給胖子之類的話,說來說去都是想多弄點錢,可我現在也是窮光蛋一個,又哪裡有錢給他?
很快,我們來到了墳地,這是一塊荒地,四周一片荒涼,連棵樹都沒有,雖然我不懂得風水,但是站在這塊荒地上,卻能感覺到這並不是一塊好地方,一座合葬的孤墳立在荒地的中央,有股說不出的凄涼。
孤墳看起來很久沒人打理,連紙灰的痕迹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多少年沒人燒黃紙了。
胖子的三叔倒是不以為意,招呼眾人開始挖墳,大約過了半個鐘頭,墳墓被挖開了,露出了已經略顯腐朽的棺材板。
農村火葬其實並不嚴格,花點錢托關係找人交了罰金,就可以直接土葬,當年胖子的父母就是這樣土葬的,屍體並未火化。
我跟胖子三叔來之前商量的意見是,打開棺木,把胖子的骨灰和他父母的屍骨放在一起,也算是一家團聚。
現在墳已經挖開,只要打開棺木,把胖子的骨灰倒進去,再重新封好棺木,事情就算結束了。
胖子三叔心裡只想著趕緊完事,招呼著眾人用鐵釺撬出了棺材上的封棺釘,合力撬開了棺材板。
棺材板剛掀開一個口子,一股惡臭的味道就瀰漫開來,眾人被熏得連連後退,忍不住的咳嗽,等到味道散了一會兒之後,才再次上前。
農村的民間傳說里,死人腐爛之後,會有屍毒和屍氣,活人要是不小心吸入,就會中毒。
其實這個倒是有幾分科學道理,因為腐爛的屍體中細菌和微生物很多,特別是重病病死的人,還會有病原體在,如果不小心吸入,的確會染病。
等到眾人走上前去,徹底把棺材板打開,棺材里的情形終於出現在了眾人眼前,可是一看裡面的情形,我們頓時都呆住了,棺材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有兩個人的屍骨。
說棺材是空的並不准確,確切的說,裡面還留著兩個人下葬時身穿的壽衣,只是壽衣空蕩蕩的躺在棺材底部,根本看不到死者的屍體。
要知道,屍體埋下去五年時間,頂多也就是身上的肌肉完全腐爛,至少還會有骨頭在,可這連骨頭都看不到了,屍體到底去了哪裡?
胖子三叔也是一臉的驚詫,喃喃自語道:「不對啊,當年明明把他們一起埋進去啊!」
有膽大的村民用鐵釺挑起了壽衣,想要看個究竟,忽然發現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壽衣里掉了下來。
幾個人湊近仔細一看,大驚道:「是個長蟲皮!這長蟲好粗!」
長蟲,是農村對蛇類的叫法。我聽到這個,頓時一個激靈,擠了進去,朝那團黑色的東西看去。
沒錯,的確是一團黑色的蛇皮,按理說蛇類蛻皮之後,不管原來身體的顏色是什麼樣子,褪下的皮都應該是呈半透明的白色,這黑色的蛻皮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而且這蛇皮很大,看蛻皮的情形,它最少要跟人的大腿粗細差不多,可這麼大的蛇,它是怎麼進入這密閉的棺材里的,又是怎麼逃脫的?
更讓人想不通的是,大胖父母的屍體去了哪裡?難道被這條大蛇給吃了嗎?
一幫人圍著打開的棺材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甚至有人開始懷疑起大胖的父母來,懷疑他們倆是不是蛇精轉世。
胖子三叔在一旁臉色鐵青,出了這樣的事,要不了幾天風言風語就會傳遍村子,以後算是別想安寧了。
他沒好氣的招呼著眾人想要把棺材板重新蓋上封好,當他們把棺材蓋抬起來的時候,我在棺材蓋的背面看到了一些很眼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