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否深入過噩夢?
?被那一拳打得天旋地轉,許雲歌痛得像是半顆腦袋都快爛掉,幾乎可以聽見腦漿在裡邊晃悠。如果沒有猜錯,恐怖傳說已經開始了,他收了惡鬼的好處,悲劇的命運已經無法回頭。他被拖入了一場充滿惡靈鬼怪的遊戲里,很快就需要面對這輩子最麻煩的問題:到底怎樣才能贏得遊戲活下去。
仔細回憶方才星辰網咖衛生間內發生的一切,腦海中的猩紅符文告訴他,那一拳攻擊不是幻覺。他受到的攻擊判定次數還剩下1次,任何攻擊都會讓詛咒反噬,他必定當場暴斃。
模糊之中,許雲歌好像還是坐在廁所里,他感覺有一雙手從排水孔伸出來,要把他拖進那狹窄的管道里,要把他變成一截活生生的人肉臘腸。
不,不要再碰我了!給我滾!許雲歌竭力掙扎,滿身冷汗地清醒。
睜眼一看,許雲歌稍微有些驚愕,他發現自己並不在網咖廁所,而是出現在一處詭異的酒席。耳畔許多人吃酒聊天說話,一片嘈雜混亂。夜色涼氣驚人,許雲歌方才是趴在桌上昏睡,一名醉漢指著他這一桌人笑:「這桌的孬種真的不行啊,才喝這麼點酒就全趴了,哈哈哈。」
「我被鬼怪帶到異世界了嗎?這裡到底是人間還是陰間?」
許雲歌的目光掃向桌上的其他人,正在吃酒席的食客們,面孔模樣極為生動,是人是鬼一時難辨。許雲歌猜測自己有可能是因為成功完成儀式,立即就被某種惡鬼拖入了「恐怖都市傳說」的現場。而且情況有些不對勁,因為其餘桌上的人喝酒吃肉好不熱鬧,唯獨自己這桌的其他人全部昏睡,讓許雲歌猜測:身邊這些人,極有可能是懷有秘密的受詛咒者。
環顧四周,許雲歌試圖分辨這片酒席究竟是哪裡。因為腦海中的猩紅文字提示告訴他恐怖傳說已經開始,他需要破解這場可怕的噩夢,完成任務挑戰才能夠活下去。
【任務:蒼白悲鳴的隱世奚琴】
【劇情:在酒席上意氣風發流連忘返的惡鬼互不相見,把酒言歡醉生夢死之間它們自以為變成了活人,對於趁機混入的外來者暫無察覺,此時正是調查怨氣核心的大好機會!】
【主線:在厲鬼覺醒前,找到死者轉變為厲鬼的真相!】
死者?厲鬼?許雲歌掃視全場,縱使任務劇情說明意味不明,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故意刁難自己,但為了活下去,再胡鬧詭異的場面也只得接受,他很快便觀察到有用的信息。
目前舉辦的白喜事,死者名名叫胡壽蘭,享年78歲。按理說,這等年紀的老人,也算是享盡一生安穩離去,一場白事酒席請了十幾桌的客人,這在大城市裡很少見,所以許雲歌此時應是在鄉下。
既然任務已經發布,想要了解故事劇情,找到故事的主角便是最優解。許雲歌此時被詛咒影響,被人隨便揮臉一拳就會觸發死亡,所以他並未急著打草驚蛇,而是思考自身的真實處境。
眼前的狀況,和時下流行的穿越題材網劇十分類似。只要完成任務,應該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詛咒的力量既強大又可怕,只要自己不和其他人刻意發生衝突,受詛咒反噬猝死的可能性不高。因為,如果存在其他參與者,他們必定也是帶著一道詛咒入場,自願詛咒的玩家未必是善類,他們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可能會變成危險分子。
詛咒擋死只是飲鴆止渴,真正能夠逆天改命的,應該是各種傳說中的祝福珍寶,神奇道具。如果不能完成遊戲將詛咒轉換為祝福,攤上這一碰就死的致命詛咒,這和癌症磨到死有什麼區別?
想到此處,許雲歌摸了摸凝著暗紅血痂的鼻子,看向那位正在收錢記賬的中年男子。既然恐怖傳說要求他完成遊戲任務,那麼說明這裡一定有線索,或者厲鬼冤死的遠去。許雲歌的目標,是儘快找到死者成鬼的的真相,完成任務脫身。
不過,且看那庭院之中,被眾人舉杯圍住的中年男子滿臉笑容,收錢收得不亦樂乎。他笑得一臉皺紋如同菊花盛開,披麻戴孝卻舉碗牛飲,哪像一位剛死了媽的高齡孝子?稍作思索,許雲歌向收錢敬酒的婦人走去,至少她表情還算收斂,比起男主人應該更加好交流一點。
婦人翻開賬簿,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像是怕許雲歌訛錢一樣:「喲,你也是胡小玉的同學吧?我看看……許雲歌,禮金200塊……小夥子很懂事嘛!看你長得還蠻標緻的,怎麼剛看你好好的,轉頭就搞破相了?」
許雲歌心中一驚,沒想到任務安排得如此之快,不等他糊弄便給他安排了一虛假身份,接話道:「我喝酒喝多了,不小心搞的,有沒有創可貼?我還想和小玉說點事。」
「有的,有的,你自己去堂屋裡拿酒精棉擦一下,一個綠箱子里就有,小玉她心情不好,一會兒還要給她奶奶哭,我現在有事走不開,你別打擾她。」婦人多看了許雲歌幾眼,便眉開眼笑的繼續收錢。
許雲歌走向堂屋時,一同「醉倒」的那桌人也差不多都醒了過來。隨後,那桌便傳來一聲驚叫,一名同桌女人忽然捂著肚子摸來摸去,緊接著嚎啕大哭,接著好像摸到什麼,表情一愣,驚慌失措的慘叫起來。
「吵吵吵,吵什麼吵!喝酒喝昏頭了!這女人哪裡來的,白喜事在這亂哭是什麼意思?死的是你媽不成?!」收錢的夫妻並未前去,反倒是一桌土匪一般的各路親戚,聽見喊聲就往那桌走了過去。
許雲歌頭皮發麻,眼前折返揪頭髮扯腦袋的鄉村居民交流風格,落自己身上可算是要暴斃當場了。
不等別人多說,他走入堂屋搜索起來:「胡小玉在嗎?我找創可貼和酒精棉。」
尋物只是借口,許雲歌走入堂屋,只見一排花園一張遺像。那逝者胡壽蘭的雙眼直愣愣的看著前方,眼珠極為怪異,稍一走動便覺得她一直盯著自己,渾身都有些不舒服。
避開遺像的視線,許雲歌翻開收納箱隨便處理過傷勢,趁著夫妻倆忙著收錢,其餘的親戚圍住了之前那桌人,便在屋內獨自搜索。室內沒有家庭暴力痕迹,也不像兇殺案現場,胡壽蘭的老伴兒走得早,另一間屋內還擺著遺像和骨灰盒的供奉,若兩人都是壽終正寢,應該不至於有天大的怨氣變成厲鬼。
否則人人死後都隨便變厲鬼,那未免也太兒戲了。那麼多車禍慘案的也沒見著黑雲蔽日怨氣衝天,就許雲歌在廁所中的儀式和那具怪屍來看,單純的死亡,應該不會賦予死者無限強大的力量。
真正引起異變的,乃是詛咒。
任務劇情沒有點名道姓厲鬼是誰,只是圈定範圍,說厲鬼就在這幾十上百號吃酒席的食客和主人家之中。任務名稱則是更加隱晦,不知幕後秘密者完全看不懂是什麼意思。也許劇情還未展開,還是漏掉了什麼線索,是我太心急了嗎?要冷靜啊,就當是在玩一命通關的真人解謎遊戲,千萬不可馬虎大意。
許雲歌尋物未果,聽到一陣哭聲,循聲而去,室中有兩女,其中一名女生在哭,另外一名女生則在安慰。
從兩人的衣裝行李上來看,拖箱未打開,行李還封著,一副剛剛回到家裡的模樣,仔細看向那張臉,許雲歌依稀記得好像在哪看過。盯著女生的臉,仔細念著胡小玉的名字,許雲歌腦海中閃過一張畫面,心臟猛地一縮:抑鬱女大學生跳樓自殺,校方聲稱不承擔任何責任,家長棄屍校門索要賠償,監控錄像撲朔迷離,年輕人都怎麼了?!
當初許雲歌躺在病床上,讀過新聞感覺無比鬱悶:為什麼身體健康沒有病痛折磨的人,有健康的人生還不知足,他們這些想活下去的人,被疾病折騰得不成人樣,卻最終還是難逃一死。老天就是這樣戲弄凡人的嗎?
可當許雲歌回想起這一切,意識到眼前的胡小玉並沒有死,他所處的時空並不正常,心中一動,似乎領悟到了任務背後隱藏的秘密。推門而入,兩名女生臉上立即露出警惕的表情。
「你是誰?到我們房間里做什麼?站住,我看你這人好面生,怎麼隨便往女孩子房間走?」另一名女生面露警惕,看到許雲歌那病怏怏的模樣,臉上寫滿了不信任和懷疑。
要壞!任務安排居然只是給了個禮金,並沒有真的給身份。許雲歌處驚不變,試探說道:「我不是壞人,只是聽說胡小玉最近心情一直不好,怕她一時想不開突然傷害自己,想和她聊聊而已。」
眼眶通紅的胡小玉抬起頭,疑惑道:「我們並不認識,我的事也不用你們多操心,不要動不動就把我的事到處亂傳不行嗎?」
「寶芝你也出去吧,我很累了,想休息一下。」
「唉……好,有事就叫我。」被喚作寶芝的女生勉強答應,和許雲歌一起退了出來。她本名叫王寶芝,許雲歌在交談之中,發現對方不是很機靈,很容易就被套出話來,很快問出她是胡小玉的大學同學,兩人是感情很好的閨蜜。
目前的情看是,王寶芝知道胡小玉有些心事,因此正值假期,便打著旅遊的借口陪同胡小玉回來胡家莊,卻沒想到一進門就碰到她家人辦喪事。胡小玉父母聽說兩人關係好是同學,便邀請她在胡家玩幾天,王寶芝不好意思當場拒絕離去,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還被迫交了一份禮金。
看得出,胡小玉並不情願呆在家裡,王寶芝對胡家莊也沒有好感。許雲歌嘗試詢問王寶芝部分情節,卻發現胡小玉的性格比較封閉,有點像當年被姨媽虐待的自己。王寶芝對此也十分苦惱,因為她幫不上自己朋友的忙。
隨著許雲歌對抑鬱症的描述和傾訴,王寶芝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她覺得許雲歌是一位很懂得細心觀察的男生,雖然身份來歷他沒詳說,但覺得他對這方面很懂,態度也不錯,戒備心也降低了不少。
麻煩的是,胡小玉現在活得好好的,看起來完全不是鬼。就許雲歌所知,抑鬱症患者通常是保守封閉,又脆弱的,如果她沒有主動自救的意志,交流開導則十分困難。大多數自殺者通常認為自己的生命里只剩下絕路,無路可走便是死路一條,想要讓她放棄自殺,除了讓她將負面情緒發泄清除,還需要給她一條能夠活下去的路。
目前來看,胡小玉有些時候很容易過分委屈自己,把痛苦埋在心裡也不想傷害其他人。但許雲歌看過新聞,就算小玉真的想不開了返校自殺,也應該是回到大學再跳樓才對,這恐怖傳說的時間分明對不上。
許雲歌還想問點什麼,便看見之前自己那桌的人,陸續找借口往大堂方向走了過來,想起他們個個可能都是身懷詛咒、擁有不可告人計劃的異類,身心頓時緊繃。
一進門,一名絡腮鬍子的中年男人便神秘的問道:「你們好,我們是參加酒席的食客,想問問廁所在哪裡,另外……我聽說這胡家莊鬧鬼,你們知不知道這些事?」
這人是白痴嗎?!陌生人第一次見面居然還有這種打探消息的問法?你不怕這些看起來像活人的東西突然覺醒脫下人皮變成鬼,我特么還怕突然被一掌打中當場暴斃的好嗎!許雲歌心中極度無語,不過就對方那急不可耐的表情和語氣,他大約也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沒錯,他們應該都是和自己一樣的受詛咒者。只是對於挖掘任務細節和背景方面,他們掌握的情報和手段顯然十分的業餘,看上去只是一批和自己差不多的新手。甚至,也可能是被迫捲入詛咒事件的無辜者,畢竟那晚怪屍襲擊自己,並沒有任何人或任何監控拍到。
當然,鬼神之事難以揣摩。他們也可能是裝傻充愣的惡鬼假扮的,等著自作聰明的玩家靠近,然後暴起殺人。
「鬧鬼?我們也是剛剛到沒半天,碰巧遇到喪事而已,如果真鬧鬼,走的又不是你家人,你們怎麼特地趕來吃酒席的?還有,你這鬍子大漢剛剛嚇唬女生是什麼意思,我看不是鬧鬼,是你們心裡有鬼吧?」許雲歌率先發難,在自我隱藏的情況下,儘可能的把暴露的風險轉移到對方身上。
這麼一問,中年男子面色微變,知道自己說錯話引起別人懷疑。但許雲歌此話一出,之前那名捂著肚子的女人,表情抽搐更是明顯,幾乎來不及掩飾,只得連忙轉過身去。其中一名黑髮青年,面容有些縱慾過度的病態,眉頭一皺,未多說。
「哼,怕不是無業游民,看別人辦酒席就專門來蹭吃蹭喝的吧?」王寶芝撇著嘴小聲埋怨,剛剛她也有點慌。念念叨叨,越是窮的地方,素質下限也就越低,裝糊塗蹭酒席,吃完喝完還想打包跑路,搞出什麼奇葩事都不奇怪。
只不過對方是6名成年人,王寶芝和許雲歌2名大學生模樣的男女,雙方似乎都害怕產生衝突,只是隨便敷衍了幾句便轉身回到酒席中。許雲歌鬆了口氣,他現在的小命,像是一層紙糊的燈籠,這讓他很難受卻又無可奈何,只想著儘可能的完成任務,把詛咒變成祝福才好。
「真是一群怪人,晚上睡覺我可得留神點。」
許雲歌隨便安慰一句,正想離開,找個衣櫃閣樓好好躲起來免得發生意外,卻發現王寶芝吞吞吐吐的拉住了他的衣角,滿臉尷尬害怕地問:「其實……晚上小玉要守夜,她覺得很害怕,想讓我一起去,但我其實也很害怕,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許雲歌稍微猶豫了一下,忽然腦海中傳來一聲提示。
【任務完成度已達到20%,完成度超過60%即可擁有1次轉換資格!】
似乎其他人也收到了這條訊息,一時間,酒席上的部分食客,不約而同的把腦袋轉向了大堂。
一瞬間,喧鬧的酒席安靜得可怕,許雲歌微微一抖,他覺得關於厲鬼的問題,很可能就是出在這次守夜之上。
酒席上有男子大叫:「有請懷靈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