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治維新（6）

如果教堂能恩賜我們啤酒

和讓我們的靈魂不再冰冷的歡樂火焰，

我們將終日誦經祈禱，

永遠不打離經叛道的念頭。

在日本，宗教只對那些獻身於宗教事業的人來說才嚴格。日本人喜歡登登高山、拜拜寺廟，把這些都當作輕鬆愉快的旅遊。

明治政府就這樣小心翼翼地為國家在政治中的職能和國家宗教在宗教中的職能劃定了範圍。除此之外的領域，處於新的等級制的上層的那些人只嚴格控制被認為與國家直接相關的東西。在創立軍隊時他們也遇到了這個問題。和在其他領域中一樣，軍隊也廢除了舊的等級制，而且遠比普通國民日常生活中更徹底。他們甚至在軍隊中廢除了敬語，雖然也保留了一些舊有的習慣。軍階的晉陞取決於個人能力而非出身背景，這種徹底程度甚至在其他領域都極其罕見。正是由於這個緣故，軍隊在日本人中享有極高的聲譽。毫無疑問，新式軍隊正是通過這一手段來博得國民的支持的。連和排多由同一地區的鄉鄰組成，和平時期服兵役並不需要遠離家庭，這就使得士兵與地方上的聯繫加深。而且在服兵役的這兩年中，軍官和士兵、老兵和新兵的關係取代了武士和農民、債主和窮人的關係。軍隊在各方面都促進了民主的發展，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稱為一支人民軍。在其他國家，軍隊是維持穩定現狀的武裝力量。而日本則與之不同，軍隊同情小農，還曾一度向大金融資本家或企業家抗議。

日本政治家們並不期望看到這樣一支人民軍。他們並不是在這個意義上才允許軍部處於新等級制的最高位置的。為了實現軍部佔據最高位置的目的，他們在最高位置上採取了一些措施。這些措施沒有在憲法中明文規定，而是以軍部首腦對政府保有獨立性這一習慣的方式存在。比如，陸海軍大臣和外務省或政府其他省大臣不同，可以直接謁見天皇，並以天皇的名義強行貫徹他們的計劃，而無需與內閣的文官成員商量。他們還可以拒絕委派陸海軍將領入閣，以阻止他們不滿意的內閣的成立。沒有他們委派的高級現役軍官擔任內閣中的陸海軍大臣，就會因為文官或退役軍官無法擔任該職而無法組閣。同樣，如果軍部對內閣的行為表示不滿，可以找回他們在內閣中的代表，這樣內閣就不得不解散。在這個最高決策層，軍部首腦不會允許任何人的干涉。此外如果還需要進一步的保證的話，可以援引憲法中的這樣一條規定：如果帝國議會否決政府的預算草案，政府應執行前一年的預演算法案。儘管外務省做出了不侵佔滿洲的保證，但關東軍還是強行侵佔了滿洲，這就充分表明了軍部是如何利用內閣意見不一致的機會獨斷專行的。日本人對軍部的態度就像在其他領域中一樣。只要涉及到等級制特權，日本人都習慣於接受既成後果，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表示贊成，這只是表明他們在特權問題上主張不逾越界限而已。

日本在工業發展方面選擇了一條不同於任何西方國家的道路。這也是由掌權者細心籌劃、妥善安排的。他們不但制定了計劃，還讓政府創辦或補助他們認為需要的企業。這些企業由政府官員管理。他們聘請外國技術專家，派人出國學習先進技術。而當這些企業像他們說的那樣，「組織完善，業務興盛」時，政府就把它們賣給私人。這些企業就這樣以「低得荒謬的價格」賣給了政府支持的商業巨頭，即以三井、三菱兩家為主的著名財團。日本政治家們認為工業的發展關係國家命運和民族存亡，不能放任供需原理和自由企業的約束。但這並不是具有社會主義色彩的政策。獲得高額利潤的只是那些財團。日本所做的是以最小的代價建立起它最需要的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