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小暴君出世險萬分(五)
從早朝後一直到傍晚,趙向零都沒能從產房裡出來。
趙玉恆和林梓二人守在外頭,只覺得滿心力氣不知該往哪裡使。
裡頭,趙向零已然沒了氣力。
「陛下,陛下您別睡。」產婆高聲叫道,又不敢去掐趙向零,兩隻手胡亂擺著,不知道該往哪裡擱。
「讓開,讓開。」青瓷推開產婆,掐住趙向零人中,喚道,「陛下,陛下您醒一醒,參片,參片在誰那裡!」
「這裡這裡。」一個小宮女端著托盤過來,顫抖著手,遞給青瓷。
青瓷捻起一片,塞進趙向零口中。
趙向零是被活活哽醒的。她咳嗽兩聲,微微慍怒:「青瓷,你作甚。」
青瓷跪地:「陛下,您得時刻保持清醒,生孩子不比其他,您這一睡,怕是......」
她哽咽,說不下去了。
小腹已幾近疼得沒了知覺,趙向零轉頭,沖她微微一笑:「無礙,左不過就是死嘛。」
眾人聞言,皆倒地大拜。
此言實在不詳,眾人不敢多想,也不敢再問。
趙向零仰頭,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眼前模糊,倘若舊人容顏,趙向零莞爾一笑,伸手拉住青瓷:「他們可在外頭?」
青瓷知道,『他們』二字指的是誰。趙玉恆和林梓。
「陛下......」青瓷不敢應聲,她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而這種預感,似乎在趙向零開口的那一刻成為現實。
「讓他們將趙向晚尋回來罷。」趙向零道,「朕,大約......」
「讓讓,讓一讓!」有人推開了宮人,闖了進來。
「一個個的擠在這裡做什麼?哭什麼哭,還不去打熱水,給我拿個大盆子來?」
「對,要大,大知道么?宮裡有多大的盆子,就給我拎多大的來。」
「水,燒水的丫頭呢?燒的那麼慢,是沒吃飽飯么?」
「換人換人,給我找幾個麻利些的宮女。」
「沒錯就你,就是你了,過來,給我拿著這幾把剪子,站著,站好了!」
青瓷瞧見來人,握著趙向零的手,破涕而笑:「陛下,陛下有救了,國公夫人來了,陛下......您醒醒......陛下!」
「你也出去。」夏溶月將青瓷從地上扯起來,「人多手雜,我只要留著三個下來便好。」
說著,青瓷就被轟出了門。
林梓和趙玉恆立刻圍過來。
林梓問道:「裡頭情形如何?」
青瓷抿唇,雙拳握得發白:「婢子出來的時候,陛下已經昏了過去。」
生孩子暈厥乃是大忌,不保持在清醒狀態下,莫要說孩子,恐怕連大人都很難保得住。青瓷想到這點,心中就尤其堵著難受。
「不行,我要進去看一眼。」林梓說著,就要推門進去。
趙玉恆攔住她:「你不懂醫,進去只會添亂,冷靜些,好歹信一信夏溶月的醫術。」
林梓仍舊不放心,想要朝裡頭望。
旁邊李落開口:「既溶月沒有立刻出來,就不會有問題。」
既然李落說話了,那林梓也不好再要求著進屋,心中雖然著急,卻也只能幹瞧著。
「放心,會平安出來。」李落安慰道。
林梓點頭,心下仍舊忐忑不安。
趙玉恆打量李落一眼,忽開口道:「你們一直都在京城裡?」
夏溶月同趙向零鬧翻一事,趙玉恆一直都知道,他以為夏溶月和李落二人早已離開了此處。
李落笑:「有人心軟,聽聞向零有子后就一直守在京城。她知曉向零身子一貫不好,故想等著她誕子后離開。」
聞言,趙玉恆沉默半晌,退後兩步,躬身作揖道:「小清一事,是我趙家對不起你們,我代向零給你們陪個不是。」
李落忙將他扶起來:「這又是何必?既已經是一家人,就不必再談這些。」
趙玉恆嘆:「之前沒有同你們說實情,實在是有口難言。還望你們莫要怪我們隱瞞實情。」
「說到底,這終究是他自己的選擇。」李落嘆道。
裡間嬰孩啼哭聲傳來,眾人精神一震,皆朝裡頭望去。
青瓷瞧著門被打開,瞧了一眼時辰,心中默嘆:半刻鐘。
『吱呀』一聲,門開了,夏溶月抱著一個小小的襁褓走了出來,面色疲憊,唇邊掛著笑意:「不負眾望,母女平安。」
裡頭宮人忙活起來,一時間擠不起去,夏溶月站在門邊,將孩子遞給了李落。
李落托著那小小的娃娃,心緒一時複雜不已。
這個孩子來的多不容易,他再清楚不過。
半晌,他才擠出一句話:「長得很好,也算......」
後頭的話他沒說下去,但眾人心中都明白,也沉重了不少。
李落笑,將孩子遞給了趙玉恆:「去給向零瞧瞧罷,她定很是歡喜。」
「向零已經睡了,恐怕還得有幾個時辰才會醒。」夏溶月道,「咱們還是待會再來,讓她先歇著。」
「也好。」趙玉恆道,「再此之前,有一個人,須得你們見一見。」
「誰?夏溶月抬頭。
趙玉恆做出一個口型,看得夏溶月和李落臉色微微一變。
「此言當真?」夏溶月眼眶中忽然蓄滿了眼淚。
「當真。」趙玉恆道,轉手將孩子遞給了青瓷,「帶公主下去,好生歇息。」
青瓷應道:「是。」
皇宮之下,有一座天牢。
此處暗無天日,曬不到太陽。常年無光,叫天牢陰暗又潮濕,夏溶月下來的時候,差點滑了一跤。
若不是李落扶著她,恐怕她會跌到地上去。
「小心。」趙玉恆走在前頭,低聲道,似乎怕驚擾了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
前頭有光,但是不亮,隱隱約約能瞧見兩個人的輪廓。
瞧見趙玉恆,裡頭有人喚道:「爹?你怎麼來了?」
夏溶月定睛,瞧見裡頭正是失蹤了許久的趙向晚。
只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帶你夏姨和李叔叔來瞧瞧。」趙玉恆沉聲道。
趙向晚沉默了片刻,才道:「也好,裡頭請。」
越往裡走,夏溶月愈發覺得身上冰涼。雖說才剛剛開春,天氣略寒,但也不至於冷到這種地步。
李落除下外袍,披在了她身上:「寒意太重,穿著罷。」
夏溶月沒有拒絕。越往裡走,就愈發能感覺到刺骨寒意。再一轉,便能看見牢房之中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