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往事現向零查真相(二)
「為什麼?」伊夢塵冷笑,「若你想讓他再死一次,大膽追問這個問題。」
趙向零瞧著她形容嚴肅,不似作偽。
可是她想不明白,為何她問這個問題,都會觸及到他們的底線。
或者說,在她眼中,他們根本就不該共存,不該在一起!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就離開,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清楚,是么?」趙向零紅著眼道。
「是。」伊夢塵沒有留半點餘地,甚至沒有對趙向零的話做出任何委婉的回答,「你問問你哥哥,你該不該留在此處。」
趙向零轉頭,看向趙向晚。
趙向晚搖頭:「向零,你身為天子,身上陽氣太盛,上回這小子偷跑出去見你一面,差點魂飛魄散。」
趙向晚所指的上回,趙向零知道是什麼。就是她大婚的那夜,李瑞清附在暴君身上的那回。
原來,她付出的代價竟如此大么?
趙向零沉默。
半晌,她才道:「所以事情的根源,說到底還是因為我是天子,是么?」
不待伊夢塵回答,趙向零轉頭,不再看向他們:「朕知曉,朕離開便是。」
一個背影,道不盡無數寂寥,趙向晚在後頭看著,覺得滿心不是滋味。
他扯了扯伊夢塵袖口:「就再幫他們一回。」
「你上回也這樣說。」伊夢塵嘆,手中結印卻已經開始結成。
陰陽八卦圖,五行流轉於其間,繁複紋飾,隱約有梵語遙遙傳出。
「只有半盞茶的功夫。」伊夢塵道,「我撐不了太久,我同向晚迴避,你們有什麼想說的,長話短說罷。」
說完,空氣中一道灰色隱隱流動,傳來一陣破碎之聲,伊夢塵和趙向晚便憑空消失,沒了蹤跡。
趙向零緩緩轉頭,早已淚流滿面。
李瑞清立在原地,卻在轉瞬間出現在地牢口。剛想探出收去,空中一道梵文一亮,將他手拂開,擋住了他的動作。
趙向零走下台階,瞧見立在她和李瑞清之間的,是一道由無數道金黃色符文聯結成的牆面。
若不動手觸碰,那符文就是透明的。可若伸手,手就會立刻被彈開,不得與之接觸。
彈開的力道並不大,痛的也不是手,而是心。
趙向零上下將整個開口都摸過一遍,發現沒有一絲縫隙能讓她哪怕伸過去一根手指。
她哽咽:「瑞清。」
李瑞清應道:「我在。」
伸手,趙向零將手搭在符文屏障之上,望著李瑞清,良久沒有說話。
而李瑞清同樣沒有開口,他將手抬起,擱在另一邊與趙向零手對應的位置上,似乎遙遙握住了她的手。
趙向零反握,似乎扣住他的手,傾身俯在屏障之上:「瑞清,我很好。」
李瑞清上前,儘可能貼在屏障上:「我也很好。」
以內力相抗衡,趙向零忍著屏障上施加給她的外力,執意覆在屏障之上,似乎這樣,就能距離李瑞清更近一些。
李瑞清亦如此。他黑袍衣尾隱隱開始變得有些透明,卻仍舊掩著,不讓趙向零瞧見。
他笑道:「我聽聞,我們有了一個孩子。」
「嗯。」趙向零低聲,「瑞清,你有想好她的名字么?」
李瑞清噙著溫潤笑意:「隨你。」
「趙隨你?」趙向零憋著眼淚,開出一個玩笑,「這個名字可不好聽,當做乳名倒還能湊合。」
不過,不是隨你,而是隨李。
一生追隨,一世遷就,願此生平安喜樂,皆因你而起,隨你而願。
「李韶。」趙向零繼續道,「她是南國唯一的繼承人,名字若太女性,恐怕震不住命劫。」
況且,刀口起音,本就是個奇巧的名字,也唯有這樣的名字,才壓得住她『唯一』的氣運。
「很好。」李瑞清道,「我倒失職,既沒有見過她,也沒有盡到作為一個父親的職責。」
「瑞清......」趙向零還想說些什麼,卻感覺到手中發燙,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逐漸溶解,又退散看來。
再定睛去看,卻是伊夢塵劃下的符咒正在消失。
趙向零知道這屏障是為了保護李瑞清才設置下的,如今沒有,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她抬頭,微笑道:「瑞清,我該走了。」
不然,等屏障消失,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李瑞清抿唇,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
但從他眼中來瞧,分明是不願意的。
「聽話。」趙向零道,「日後總會有機會,你好好待在他們身邊,我們終會有再會的一日。」
李瑞清唇角抿得微微發白,仍舊不願。
「好了,我走了。」趙向零道,退後一步,踏上階梯,「你也回去罷。」
轉頭,趙向零按捺不住,無聲啜泣。又怕後頭李瑞清聽著難受,只得默默將所有的酸楚都咽了下去。
走上最高一層,趙向零聞得身後聲音如同潮水一般退卻,似乎什麼也無,慌張回頭之下,瞧見的卻是一室寂寥。
李瑞清,不在了。
一切都恍然如一夢,叫她分不清楚是真還是假。
趙向零知道,恐怕是此地暴露,或者因為她的到來改變了什麼,才讓李瑞清離開了這裡。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已經因為外力稍稍泛紅。
運轉體內真氣,也幾近所剩無幾。
本今日生產就花費了不少力量,如今再一折騰,叫她的精氣神陡然抽空,頭也昏沉了起來。
傾身,她栽倒在地,意識全無。
再次醒來的時候,殿上伺候的是青瓷。
她替趙向零換了塊帕子,瞧見趙向零清醒,噓聲道:「他們都還睡著。」
歪在枕頭上,側頭,趙向零瞧見裡間榻上橫七豎八睡著兩個人。
林梓和夏溶月。
大抵趙玉恆和李落為了避嫌疑,並未留在此處。
「我睡了多久?」趙向零回頭問道。
青瓷答:「約莫快三日了。」
「三日?」趙向零訝異。她以為她不過睡了半日,怎麼一閉眼一睜眼,就是整整三日?
「陛下。」青瓷嘆道,「您被發現的時候,就躺在天牢門口,那裡本來就涼,您還在月子中,怎能這樣糟蹋自己......」
「天牢中......沒有什麼異樣么?」趙向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卻仍舊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