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斗私字一閃念(4)
半晌,張浩然好像是能看清楚了點兒東西,說了句話:「劉海柱,咱們的賬,出去再算。」
「我**,等出去我把你腿給打折了。」劉海柱罵。
張浩然繼續揉眼睛:「二東子,我不把你那兩根手指頭掰斷了,我不姓張!」
「我等你掰!你不把我手指頭掰斷了你是孫子!」
二東子硬氣著呢,雖然二東子打架不行,而且也沒有哪個團伙兒幫他打架,但是好像二東子誰都不怵。二東子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都敢跟盧松較勁,現在有了劉海柱這個街頭霸王在身邊,更不怵張浩然了。
狠斗私字一閃念這個批鬥活動以一場混戰結束,這場混戰,在「獄友」拉偏架的前提下,劉海柱和張浩然打了個平手。
劉海柱想起來活動活動身子,試試自己的腿有沒有被張浩然踢斷,「獄友」們不讓,他們怕放開劉海柱,劉海柱就撲過去打張浩然。
張浩然想動彈,「獄友」們也不讓,他們怕張浩然和劉海柱再動起手來張浩然吃虧。儘管剛才都拉了偏架,但是這些「獄友」們也后怕:張浩然的確不好惹,那劉海柱也不是什麼善茬,要是拉偏架把劉海柱拉急了,他肯定出去以後提著菜刀挨個剁。
張浩然是他的整個團伙不好惹,而劉海柱雖然沒什麼團伙,但這個人就是一尊瘟神,劉海柱那獨往獨來拎著把破菜刀滿大街找仇家砍的形象,深入我市80年代初大小混子乃至普通市民的心中。誰惹急了劉海柱,他不把仇人剁了,肯定誓不罷休。
「都別打了,嘮得好好的,別打了,要麼這樣,張老六再唱個曲兒吧!」獄友們都想打圓場。
「他要是敢再唱,我把他牙全給掰下來!」劉海柱可著嗓門喊。
張老六看了看張浩然,不敢唱了。
「劉海柱,你等著,等出去!」張浩然磨著牙說。
「對,等出去,操!」劉海柱也希望能出去跟張浩然決戰一番。
「行了,行了,都睡覺吧!」
這拘留所風波終於暫時平息了。
張浩然老師授課授出了仇恨,這是他所料未及的。
張浩然老師居然被弟子打了一頓,更是他所料未及的。
張老師可能也有點鬱悶:我先是講國家政策然後又講如何賺錢,然後再講「狠斗私字一閃念」,我這都是為了大家好,我這是得罪誰了。
二東子更鬱悶:要狠斗私字一閃念就斗唄,幹嗎拿我師傅出來說事兒,說事兒就說事兒唄,幹嗎還要罵我師傅老逼燈。
張老六也鬱悶:我還沒等打呢就被一腳蹬飛了,我再怎麼也是個小號的江湖大哥,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不行,出去我得報仇。我打不過劉海柱我還打不過二東子嗎?
最鬱悶的是劉海柱,一架打到一半就被拉住了,這樣的事兒比挨頓打還憋屈。
二狗認為:這些人都是閑的,都是閑得蛋疼。二十來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聚一屋裡,誰都不服誰,不打架才是奇怪呢。
第二天,劉海柱和二東子前後腳出了拘留所,臨走時劉海柱還對張浩然說了句:「我等你出來。」
張浩然好像是恢復了視力,不冷不熱地說了句:「操!」
劉海柱一瘸一拐地走出拘留所沒多遠,二東子就攆了上來:「柱子哥,你那狗肉呢?」
「哎呀,對呀!走,去吃狗肉!」
「去哪兒吃啊!」
「去郝土匪家!」
「他要是把狗吃了呢?!」
「那就吃他家的狗!」
「他要是不讓咱們吃呢?」
劉海柱樂了:「我不是說了嘛,你偷!」
「啊?!」
劉海柱走到了郝土匪家的門口,看著鐵門唏噓不已。15天前,他就是在這勒狗打了癩土匪被抓了起來。那時候才是元旦,現在已經是小年了。如今:黃狗不知何處去,鐵門依舊笑春風。
劉海柱砸門:「郝土匪,郝土匪你給我出來,我的狗呢?!」
「哎呀,柱子啊!出來了啊!我還以為你出不來了呢。」門還沒開,郝土匪先在院里喊了。
「快點開門,別磨嘰。」
郝土匪拉開了門,看著二東子問:「呦,這是誰?」
「二東子,我朋友,我問你,我的狗呢?!」
「啥狗?」
「就是那隻黃狗啊!」
「哎呀,你要不說我都忘了,你成天惦記這狗幹啥玩意,你知道這狗是公的還是母的啊?」
「我問你狗呢!」
「狗在我家院里呢,這不是等你出來給你接風嘛。我琢磨著你要是出不來了,我就把它養到死。」
「算你有良心!」
劉海柱往院子里一看,那大黃狗果然在院子里拴著。
「郝土匪,我問你,你有沒有動過吃這狗的念頭?」
「我?」
「對,你想沒想過?」
「我……想過。」
「你要狠斗私字一閃念!」劉海柱順口說出了張浩然的格言。
「啊?!你說啥?」郝土匪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呸,我啥也沒說!」
劉海柱說出「狠斗私字一閃念」這幾個字,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