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尋人
天帝當著仙界眾人的面,答應了魔界的何談,並在魔界邊界投下仙界的誓碑,只要魔界不犯,仙界絕不再戰,而此代價,便是修羅族聖女歸族任由族內處置,不再與魔界相干。這也是給天帝一個台階下,畢竟他以修羅族聖女勾結魔界為由起了戰事,那便也要由這個由頭結束。
阿阮一直與帝江避世,並不了解六界,用帝江的身份嚇唬天帝也是馮九的計策,她未料到師父的名號竟是這樣好用,也未料到天帝如此顧及顏面。總歸保住魔界這件事比她想的要簡單了,至於讓她回歸修羅族,這也是她之前作出的選擇,所以也沒什麼難以抉擇的。
駱商和木萬年還在魔界等著她,阿阮知道,若是自己回去,他們定是不會同意她就這麼回到修羅族,更何況,還有天帝的命令,又派了人押送她回修羅族,於是她乾脆就和馮九在仙界告了別。
馮九和寶元都是難得的忠臣,阿阮沒什麼好囑咐的,反反覆復都是對明軒的惦念和愧疚。馮九話少,也不會安慰人,只道讓她多想自己,明軒自會有他們照看。
阿阮拖馮九照看駱商和木萬年,她道:「他們是我最後的親人了……」她悄悄摸了一把腰上的乾坤袋,那裡有木萬年給她的聚靈珠,就是有著雲姨和冥婆婆魂魄的聚靈珠,心道你們也是。
馮九看著押送阿阮的天兵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什麼,之前尊主曾吩咐他去人界找一個叫小白的人,求他去請帝江,他回來複命,尊主卻已經重傷,若不是接了這麼個差事,他也不會清楚阿阮姑娘和那位少帝竟然真的就是師徒關係。這事對方未給個準確的回復,他想了想,還是選擇暫時不告訴阿阮,畢竟之前仙界那位北武神受困時去請少帝,少帝也沒有去……
待他回去再去問問那位小白公子,若是小白公子真的請動了少帝,到時候少帝去魔界相問,他再與少帝細說便是。馮九這麼想著,算是拿了主意。
二人就此別過,一個回了魔界與長老們復命,一個直接被押送去了修羅族境地。
帝江那邊也是被阿阮這隨意地借劍之舉擾的心煩意亂,特別是罡寧劍沾染了阿阮的氣息,前幾日正是阿阮殺氣最重的時候,罡寧劍也蜂鳴陣陣,這幾日罡寧劍倒是平靜了許多,只是又不安起來,叫帝江很是疑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只是隱隱感覺,罡寧劍的反應像是在告訴他,阿阮的日子過得有多激蕩人心,他既好奇,又有些擔憂。
說是押送,天帝派來的天兵並不敢真的對阿阮這個傳說中的修羅殺神聖女做什麼,反而是客客氣氣的,也是看在阿阮人長得美脾氣又好,更不會做出什麼凶神惡煞的表情來。
阿阮低估了極王的暴躁和怒火,極王剛得到天帝遷怒於他的消息,已然將阿阮這個失控的棋子視為了眼中釘肉中刺,他原本還想著耐下心來與這個侄女相處些日子,就算是惦念著她手裡的古籍還有能力,但卻也是做好了慢慢解除封印的準備。
可誰知,這原本打算慢慢養著的小玩意兒竟然失控了,她不畏懼傀儡丹,沒有按時吃解藥,可她卻安然無恙,沒有絲毫受到傀儡丹的影響,那隻能說明,她用強大的力量壓制住了傀儡丹。
這樣的力量,至少在極王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還是沒有的。這也是令極王大為不解的地方,他甚至有些後悔,後悔給了她太多的自由,同時,極王也萬萬沒有想到,原本以為阿阮和塑夜兩個人有情,放她去人界培養感情,誰知道半路殺出個帝江來。
極王雖心中忌憚帝江,可當日北武神塑夜親自派人去請他相救,他都沒有去,在極王看來,帝江就算是阿阮的師父,到底也是不願意管她身上這樁修羅族的閑事的,不然怎麼會坐視不管?再者帝江在極王看來也是個無情之人,北武神塑夜與他多少年的交情,是他唯一的朋友,可就算是這樣的情分,帝江也都選擇不救,甚至在塑夜下界受罰之時,還殺了對方一次……
所以這也是極王就算忌憚帝江卻也不曾防備過他的原因。
天兵將人帶到了,隔著殿門就聽見裡面極王暴怒地吼聲,也不知道在砸什麼東西,稀里嘩啦混亂不已。四個天兵彼此看了看,打頭的一人還好心地提醒阿阮,「聖女,極王瞧著是脾氣不大好,要不您過會兒再來?咱們將聖女帶了回來,也該回去復命了。」
阿阮淡笑了一聲,她知道,她攪了極王的好事,極王恨她,她又何嘗不恨他,管他脾氣好不好,都沒有什麼關係。她大大方方謝過了幾個天兵,沒讓他們跟著為難。
幾個天兵走出了修羅族才開始議論,他們沒有上戰場,沒見過這位修羅族聖女殺人的樣子,可這女子瞧著長相絕美,一身清淡白衣都遮不住的仙姿,都說修羅族專出美人,他們可算是見識過了。至於修羅族專出武力強大的人,他們從別處聽說了這女子殺人不眨眼,倒是沒有親眼見過。
只覺得她脾氣嬌軟,語氣溫和,細腕纖腰,並不可怕,反而令人十分想要親近。只是,生在這不講什麼道德倫理的修羅族,可惜了。
幾人議論著走遠了,小白忘了一眼近在眼前的修羅族地界,蹙眉收回了腳,他沒找到帝江,這才自己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現在阿阮就在修羅族境內,他要是闖入將人帶走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天帝剛下了那樣的旨意,他是曾跟在父帝身邊的白澤,干不出這樣攪亂六界的糊塗事,再者他冒然出現,讓別人看出了身份,恐怕不僅不能幫到阿阮,反為她惹禍上身,畢竟,若是被人知道她認識白澤,恐怕就算離開修羅族也難以藏身,會被一些居心叵測的人跟蹤。
小白心道奇怪,不知道帝江又是發什麼瘋,人也找不到,連個氣息都談查不出來。實在是小白冤枉了帝江,一來帝江將法力給了阿阮,原本讓小白熟悉的那股子氣息不容易被探查到了,二來就是阿阮給帝江設的那個結界防的太過了,她不想師父衝破結界不由分說再傷她的心,她也不想師父失去了法力被有心之人傷害。
故而這結界既防著裡面的人,又防著外面的人,小白找不到帝江也是正常。無奈之下,小白去了元清那裡,想看看他這個親師尊知不知道他那倒霉孽徒的蹤跡。
元清正在閉關,他幾乎是常年閉關,所以對外界的一切事都知之甚少,也就偶爾被帝江強行打擾,間隙里知道那麼一二,也都是事後消息了。小白找上來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帝江又來搗亂了,誰知聽小白說找不到帝江,元清也挺驚訝,但想想上次他見帝江時,帝江與他說的那件事……
這事元清不知道小白知不知道,若是小白不知道,他做人家師父和師公的,提起來也覺得沒臉,便試探著問小白:「阿阮那個孩子,現在還好么?」他不是老古董,若是帝江和阿阮兩情相悅,就算是師徒也無所謂。他一直看的明白,阿阮從小就依賴她師父,眼裡心裡都是她師父,藏不住的喜歡。
他擔心的是帝江,父帝給他的這個徒弟什麼都好,論天資,那是天上地下獨一份的好,可就是太過自負了,算出他天命里有劫,他可好,一碗忘情就想避過,哪有那麼容易的事?他就算是神,也逃不過天意。
元清雖一生從未經歷過情事,可卻知道,帝江和阿阮之間,是帝江辜負了阿阮的心意。當日他還那般輕描淡寫地說補償了就好,簡直是無藥可救。
小白目光有些躲閃,道:「我也是剛知道阿阮的事……她恐怕不大好。這也是怪我,當日若是我留下,或許就能阻止帝江殺那裴瑾,也能阻止他將阿阮帶走了。阿阮一直躲在魔界,被極王抓了把柄,挑唆了天帝對魔界發動了戰爭,明軒重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阿阮為了保住魔界,以自己為代價回修羅族了。她經歷了這麼多事,怎麼可能好……」
小白其實並不知道帝江和阿阮之間發生了那種事,帝江在人界殺了裴瑾的事他是知道的,可那日事發之前他先是去勸帝江放手,再是勸阿阮收手,兩頭都不給他好臉色,他鬧了個沒趣,乾脆不管了,一個人逍遙了月余,突然就被魔界的人找到,說是阿阮有難,要他去尋帝江。他哪裡還坐得住,當下便回了彩雲山找人,結果誰也沒找到。後來又回了魔界,輾轉找到當日去找他的馮九,後來才得知阿阮被押送回修羅族了。
元清聽他這樣說,以為他是知道了,嘆氣道,「我就說他這樣遲早會出事的,還補償,怎麼補償?以前我只覺得他混歸混,還算是個男人,現在倒是出息了,對自己的徒弟用強,事後還說補償,補償能讓阿阮吃這個苦?他還敢躲起來?!」
小白跟著點頭,也覺得帝江實在是讓人煩,不過他很快就愣住了,「等等,仙師,您剛才說什麼……什麼叫對徒弟用強?」
元清被人家成為仙師,到底是個要臉面的,被小白這樣一問,支支吾吾起來,「就,就那個……」
小白反應過來,氣的咬牙,「他怎麼可以這樣!他對誰都沒有心,可阿阮是喜歡著他的!他這不是往阿阮心上捅刀子么!」
元清訕訕,「可不是……」
小白原本還尊稱元清一句仙師,此時是連帶著看元清都不順眼了,「你教出來的好徒弟啊!」
元清冤枉的很,他這個徒弟的性子除了後來變得散漫開懷了些,實則是從來沒有在他的教化下改過一絲半點兒啊,何況一個是他徒弟,一個是他小徒孫,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能不氣不心疼?
「白澤,你別急啊。我先幫你找到那個孽徒再說別的不遲,別的我不敢說,這天底下,要說哪個能輕而易舉地救阿阮與水火,那也只有我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孽徒了。至於其他的,需要他們自己解決。這感情的事,別人都插不得手,另外,更是有天意啊。」
元清安慰著小白,當下便掐指捏了張符,帶小白進了內室,內室里有一個巨大的陣法,元清道:「我那孽徒曾在這裡設過一個陣法,以備不時之需,方便我可以迅速找到他。這也是他唯一做過的一件孝順事了……」
小白哼了哼,臉色好看了些,卻還是不贊同元清方才的話,「他是個沒有感情的人,和他說得著感情不感情的么!」
元清替自己的徒兒冤枉,「他不是沒有感情,他是喝了忘情,忘了男女之情罷了,也是他自負,說他有情劫,他不信命……」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元清一句話帶過,打發小白先去找人,他原本就氣惱帝江,打算讓他長個教訓,所以他和阿阮的事,若是帝江不求到他面前,他絕對不會插手。
有時候人不痛在自己身上,可是不會長記性的,元清想著,那小子混了這麼久,總該是要有個人來叫醒他。如果這個人能是阿阮,那也不是壞事,也許這就是他的情劫,待過去了,一切都可以雲淡風輕,一切都可以更好。元清清秀太久,看得太淡然,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想的還是太樂觀了些。
「忘情?」小白還是頭一次聽說這個事,不過他是知道這個東西的,就是沒想到帝江會因為藐視天劫喝這種東西,他是腦袋被門夾了么?妄想這樣就逃過天定的劫數?
小白氣哼哼地被元清推上了陣法,這陣設置巧妙,小白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送了出去,再睜開眼,便來到一個和彩雲山有些相像的地方,就連眼前那小院兒也十分相似,只是這結界實在是有些強大的過分。
他愣了愣,多耗了些法力破了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