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怒鴉
卧室里偶爾響起犬女吧唧嘴的聲響。
熒光映在夏亦臉上。
看著連接信號閃爍一陣，方才叮的聲接通。
黑色的畫面里逐漸亮了起來，顯出卻是陳茜茜的小身影，那邊還是白天，陽光正烈的照進房間。
「夏叔叔！」
畫面的小女孩披著劉海，燦爛的在光芒里朝這邊的夏亦笑著，揮了揮小手朝他打招呼之後，跳下沙發，跑去旁邊拿出一幅畫來。
放到鏡頭前，笑眯眯的揚了揚。
「夏叔叔，你看，茜茜畫的怎麼樣？」
畫紙五顏六色，幾個人物擠在鏡頭前，但能看出那上面畫的是夏亦、胖子、周錦、馬邦還有烏鴉、布丁。
夏亦緊繃的臉，漸漸有了微笑。
「茜茜畫的很好啊，你一個完成的嗎？」
畫面里，一身公主裙的小姑娘『嗯』的應了聲，乖巧的歪了歪頭：「雖然是爸爸教我畫的，但是你們的樣子我記得啊……」
看她神態，陳耀祖顯然已經想盡一切辦法讓茜茜走出了母親出車禍死亡的陰影了。
小姑娘拿著畫筆在下巴輕輕點了幾下：「等茜茜畫的更好的時候，我要在你們當我的模特……好不好嘛？」
「好啊。」夏亦輕聲應下了，目光掃了掃鏡頭裡的房間，轉過話題：「你爸爸呢？」
拿著畫紙的陳茜茜指去另一邊。
「爸爸先讓我給你說話，他去翻東西了，馬……過來了，那就讓你們大人之間談話吧，我先走了哦，拜拜！」
說著朝夏亦擺了擺小手，拿著畫紙走出鏡頭，斷斷續續聽到她與陳耀祖的聲音在說什麼，片刻，中年男人的身影走入夏亦的視線。
鬍子邋遢，頭髮凌亂，陳耀祖一臉疲憊的坐到沙發上。
「謝天謝地，你還聯繫我…..」他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眼睛，將茶几上的眼鏡戴上，「之前我聯繫過你好幾次，都沒辦法接通，以為你被抓了。」
夏亦點點頭：「你直覺不錯，不過剛放出來。」
「.……」陳耀祖愣了一下，獃獃的望著微笑的男子，腦子一下沒轉過來：「這麼簡單就放你出來了？」
然而，夏亦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深究下去。
「你幾次聯繫我，是什麼事，紅石有進展了？」
對面，陳耀祖回過神來，隨後點了點頭，垂下視線翻看放在膝蓋上的幾張文件，說道：「我聯繫的一個同學，卡盧.威爾斯。」
紙張翻動聲里，繼續說下去。
「.…..通過我傳給他之前的研究資料，和我的一些推測數據，威爾斯認定這就是一個另類形態的生物，他認為那種百分之七十的致死率，不過是這種生物繁衍的特殊剝離方式，簡單來講，就是篩選更好的宿主。」
夏亦皺了皺眉：「他的話可靠嗎？」
「他是生物遺傳這方面的專家，至少在我的圈子裡，遺傳學里是最權威的。」
話語頓了頓，陳耀祖臉色漸有了凝重，接著說道：「他研究方向就是生物的繁衍傳遞，以及變異規律。上個星期與他通過遠程電話，親口將自己推測的告訴了我。」
「無論什麼基因，它存活的目的，就是為了無限複製下去，也就是生物上的繁衍，這種特殊形態的生物體，同樣逃脫不了這個規律，只是繁衍的途徑，是寄居人體的隱匿基因，綜合激活隱匿基因之後，會瘋狂激增…….我認為這種瘋狂的方式就是在人的體內飛速繁殖…….」
「如果…..夏亦，我說如果，這種基因一旦增多到一定極限，我覺得……人就不能…..稱作人類了。」
「最後會變成什麼？」
說到這裡，陳耀祖的手都在微微的發抖，面對夏亦的疑問，猶豫了片刻，小聲道：「結晶化…..整個人可能會變成一顆巨大的紅石…..通勤局一定知道的更多，所以才想方設法的將它們收集。」
夏亦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的抬起手看了看，隨後搖頭笑道：「這可能你推測偏差的地方，那激活人的異能又是為什麼？我覺得沒有那麼簡單，你再給我說說紅石繁衍的內容。」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致死率不過是這種生物篩選更強壯的宿主罷了，不合格的就是會被直接會死亡，不過威爾斯告訴我，他之前一個項目有做過關於這方面的內容，可惜只是接觸過邊緣。」
陳耀祖吸了一口氣：「…..他說異能者在致死率上，只有百分之十，這百分之十還是因為異能者有不良的生活習慣，比如吸.毒，或者說身體有致死率極高的疾病，才會被紅石淘汰掉。」
就在夏亦還想繼續問下去的時候。
鏡頭對面的陳耀祖忽然站了起來，夏亦靠近了屏幕，隱約聽到裡面傳來茜茜的說話聲，以及梆梆的敲門聲響。
「爸爸，有人敲門，房東嗎？」
「.…..茜茜，你過來，把這手錶拿好藏起來。」
接著，筆記本電腦里的畫面抖動起來，就見伸來的小手抓過鏡頭，飛快的跑進一間房裡，隨著視角搖晃，和陳茜茜短促的呼吸聲。
爬進了床底下，整個鏡頭周圍都黑了下來，只能看到通過床縫外的光芒，和敞開的房門外的客廳。
「夏叔叔…..我好害怕……」茜茜拿著可視通訊的手錶，細嫩的童聲怯生生的說著。
然後就聽遠處客廳那邊，嘭的一聲，門扇被撞開的響動。
陳耀祖的聲音在喊。
「你們是誰——」
下一秒，夏亦通過鏡頭穿過床底望出去的視線里，一道身影轟的飛了進來，直接砸在茶几上面，茶水、煙灰缸、幾頁資料灑落一地。
筆記本里傳來小姑娘害怕到極致的呼吸聲。
此時，夏亦整個身體都在這種情況下繃緊了，腮幫鼓脹起來，然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畫面里，陳耀祖捂著腰在地上扭動、呻.吟，目光掃到這邊時，雙唇輕輕的張合、嚅動。
他似乎在叮囑女兒藏好，不要出聲。
片刻，目光收回去，朝向房門那邊，夏亦的眼睛也這時候眯了起來，就見一個亞洲人的身形，踩著地板走進了盡頭裡，可惜只能看到對方下半身褲子和鞋子，但隨後卻是響起了倭語。
「不守信用的陳君，終於找到你了。」
「.…..紅石在什麼地方？」
「壽名的資金也要還回來。」
「你拿別人的東西，沒有負罪感嗎？陳君！」
地上，陳耀祖咧開帶著血跡的嘴，沾著鮮血的牙齒張合，忽然大笑起來，哆哆嗦嗦的手濺起落在身旁的眼鏡戴上，也說著倭語。
「騙其他人，我有負罪感，但對你們島國人是沒有的，紅石也沒有，至於那筆錢，我已經捐了，哈哈……有種去找我的祖國拿呀……」
緩了緩，他一字一頓：「……打不死你們。」
地板上的白色西褲走動起來，皮鞋踩著咚咚的聲響。
「看來陳君不誠實，我們會自己找到的。」
原本垂在身側的兩隻手，緩緩抬了起來，也就這時，夏亦對著電腦對另一邊的陳茜茜低聲叮囑了一聲：「茜茜閉上眼睛，別看！」
客廳之中，那雙白色袖口的雙手隔著一米遠，對著地上的陳耀祖做出左右扒扯的動作。
襯衣上一件件紐扣崩飛，布料嘶啦一聲撕扯開來。
就聽陳耀祖「啊——」凄厲到極點的慘叫在客廳中響起，他裸露在外的肚子直接被對方扒開了，鮮血狂涌而下，流滿一地。
看見這一幕的陳茜茜嚇得尖聲叫了出來，穿過電腦響徹在夏亦這邊的房間之中。
驚醒了熟睡的眾人，馬邦揉著眼睛：「老闆一個人看小電影，有點不厚道啊。」另一邊胖子和林文生快步衝進卧室。
床上的犬女和周錦也都被這尖叫聲驚醒，坐了起來，偏過頭看去時，便是看見電腦屏幕對面的客廳里，白色西褲的主人，邁著皮鞋緩緩朝這邊走了過來。
「爸爸…..爸爸..…..夏叔叔…..」茜茜不停的念叨，聲音帶著哭腔在黑暗裡念叨。
然後，豎著倒背頭的島國男子猛的垂下臉，英俊的臉對著鏡頭，對著鏡頭後面的小姑娘泛起了猙獰的笑容。
「所得思噶…..陳君的女兒…..」
下一刻，伸手越過了手錶上的鏡頭，碰撞了一下，翻滾之中整個畫面都在搖晃。
陳茜茜的叫聲持續的響起。
「夏叔叔救我…..夏叔叔…..救我……」
畫面穩定下來，小女孩面對著鏡頭被硬生生的拖拽了出去，扔到了客廳里，隨後那人又走了進來，似乎也發現了手錶上的熒光，撿起來翻看。
隨後，看到了屏幕里的夏亦。
同時，坐在電腦前的夏亦也看見了這名島國人。
「我記下你的樣子……倭人。」
他臉上與對方同樣有著猙獰的笑容，只不過眸子里猩紅的血絲密密麻麻的交織在了一起。
「.…..我們很快會見面的。」
唇角咧開，露出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