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八章 尋死的一群人
「哇啊啊……好高啊——」
陽光穿過雲隙，照去雲層下方一個龐然大物上面，『天視』二字在光芒里一閃而過，郭滿媛趴在打開的艙口興奮的大喊，望去下方寬廣的平原、森林，交織的道路都在眼中變的渺小。
偶爾，成群的飛鳥劃過漸漸升高的視野，胖子、馬邦趕開犬女，將這處風景最為清晰的艙窗佔據，一胖一瘦兩張臉擠在一起，俯瞰下方的景色，出現的城市在眼中成為四四方方的小方形。
「胖子，要是突然掉下去，你說會不會摔死？」
「閉嘴……不過這麼大坨東西，要是散落一地，撿也撿很久吧…..」
夏建斌推著妻子過來，讓她靠著窗戶，自己則湊到旁邊，讓女兒夏琳將外面的景色一起照下來，咔嚓一聲，白光亮了亮，按下快門的夏琳回頭，就見小霜也拿著手機將她剛剛照相的姿態照下，一看那動作丑的要死，惹得兩女笑著打鬧。
客艙另一側，惠子戴著太陽帽，安靜的坐在座位上看著一本，之前在華國機場買的書，幾步之外，真悟趴在艙窗，看著從飛空艇外面一隻急速下墜的鳥兒，回頭看向女人：「媽媽，那隻鳥會不會落下去摔死啊？」
「不會的，它有翅膀啊。」照進圓窗的陽光落在翻動的書頁上，女人恬靜的輪廓有著溫和的微笑，伸手摸了摸走來的兒子臉蛋：「去別處玩，媽媽記得一起上來的，還有個小姑娘，她好像和你差不多大，去找她玩吧。」
「嗯！」
真悟露出笑容，邁開穿著牛仔褲的小腿，飛快的朝客艙的前面一節跑過去，旁邊，交疊長腿的周錦翻了翻手中的書頁，然後合上，遞到惠子面前：「我和你換換，這本有點深，我看不懂。」
「好的。」
兩個女人沐浴在窗口灑下的陽光里，恬靜而和諧。
前艙，名叫陳茜茜的小女孩系著安全帶坐在座位上與旁邊的玩具熊自言自語的聊天，看著從後面客艙跑進來的真悟，「你要和我一起玩嗎？」
小孩子就是這樣，就算語言不相通，也能輕易的玩到一起。
看著兩個孩子在座位做著過家家的遊戲，陳耀祖轉回視線，落到面前一直跟自己攀談的江建城身上，一路上，知道自己身份后，這人的話語就沒停過，也不管他願不願意聽……
「耀祖，我跟你講，我這人最佩服的就是你這種高學歷、有文化的人！」
「……你不知道，交河縣裡頭，有家賭場，你別誤會，我沒堵，就是去看看，然後就看到一個戴眼鏡的文化人，那是相當厲害，把莊家的牌算的一個不差，贏了好多錢！」
「不過，我運氣也好，有個知書達理，還漂亮的女兒，嘿嘿，像極了她媽媽，然後就找了一個更好的夫婿，他現在可是你老闆了。」
……
啰里啰嗦，帶有炫耀的話語之中，另一頭，徐秋花大馬金刀的坐在座位上，按著膝蓋，審視的盯著對面，小瑜扭捏的撇過臉，被看的臉色發紅，然後垂到胸口。
「你跟他來這裡這麼久，有沒有那個？」
「阿姨…..這怎麼說啊。」
徐秋花哼了聲：「那就是有了哦？真是便宜那個混球了。」
男女情到深處，難免會走到那一步，徐秋花是過來人，怎麼會不知道，只是說這番話，也是想讓這江瑜多保留幾分。
「女孩子要矜持一點，知不知道？別讓夏亦給看輕了，有時候該凶的時候，就一定要凶，鎮不住他就等於管不住他，不然將來有的你苦吃，你看看你老爸，現在多老實？」
那邊，江建城停下話語，轉過頭來，徐秋花瞪過去：「說的就是你，看什麼看？！」
前者一言不發，連忙轉過頭去，繼續拉著起身離開的陳耀祖重新坐下來，繼續開口說起之前的話時，一直跟著他們的那名大鬍子也湊過來，笑眯眯的在旁邊坐下。
「小老弟，真是善言辭之人，操記得麾下當初也有一個，後來還官居司徒…..」
「你走開啊！！」
江建城看到他，恐懼的大喊起來。
浮空艇緩慢而平穩的飛過雲層下方，穿過金色的晨光，朝著目的地過去，越過平原、一座座城市，漸漸漸入了大山森林的邊緣，遮掩隱蔽的山道上，陽光從樹隙間灑下光斑，一行數十人的隊伍快速穿行而過。
當中帶頭的幾個男人，其中為首一個身材壯碩魁梧，身披鐵甲，背負一柄帶有尖刺的鐵鎚，一人身形修長，穿著緊身的綠色短衣，手臂的肌肉均勻而有力，腦袋兩側，尖尖的長耳偶爾抖動兩下，傾聽風裡的聲音，俊秀冷漠的側臉，望去空無一人的林野，陡然挽弓搭箭，樹梢上，一隻三條尾巴的小獸抱著果子，被射穿掉了下來。
還有兩人，一名女性，穿著灰色袍子，臉上有道刀疤，走動緩慢，卻一步不落下的跟在後面，走動間，揮擺出袍子的右手，戴著金屬裝作的手套，上面紋刻的銘文不時閃爍魔法的能量。
最後一個，身形要比前面三人身形都要瘦小，一直走在人群當中，踩著對方的影子行動，從外面看，很難發現有這麼一個人存在，腰間的皮帶兩側，懸挂兩柄帶有勾狀的匕首，就像毒蛇的獠牙，誰都能感受到這人給人一種危險、冰冷氣息。
剩下的人，大多都是聽從這四個的命令，步伐迅速，行動簡單老練，往前方一座冒著黑煙的巨大山體前行。
「走過這裡，前面就是阿克薩火山地帶了。」
走過蜿蜒的山道和遍山綠野，有人望著前方的景象說道，進入眾人視線的，遍地碎石的褐黃土地，黃沙在風裡漫卷，煙塵滾滾，頗為荒涼怪異，頭頂上方又是烈日當頭，走到一半，不得不停頓休息片刻。
身穿鎧甲的壯漢摘下頭盔，將腰間的水袋解下，往嘴裡灌了一口，毛茸茸一圈濃須沾著水滴微抖，開口說道：「那個就在阿克薩火山上面？」
「如果依圖尼殿下的情報不出錯的話，那個人就在那裡。」
背負弓箭的綠衣男人望著遠方飄動黑煙的山體，安靜的目光帶有一絲憂鬱：「聽說，他召集了一批灰岩矮人，之後的戰鬥，要不要將那些矮人一起殺了？」
「那就一起殺了吧。」穿灰袍的女人微微抬起臉，陽光照在蒼白消瘦的臉上，刀疤顯得格外矚目，也有凶戾的氣息。
「一群矮人，翻不起什麼風浪，死了就死了。」
「桀桀…..你們人類真是自大，難道不擔心那個能輕易破開城牆的人？」人與人的陰影間，不協調的聲音響起，瘦小的身影與身後長長的披風組合，看上去就像一隻猴子穿著成年人的衣服，有些滑稽。
但周圍，沒人敢笑話。
為首那名鎧甲壯漢目光望去陰影，片刻后冷冷哼了一句：「他雖然殺了北大陸名聲顯赫的黑鱗將軍，北方之國可不只是有黑鱗厲害，還有我提休達尓。」
鑲嵌晶石的一柄大劍轟的插進堅硬的岩土，裂紋沿著地面龜裂開去。
壯漢的豪言或許讓那隱匿陰影當中的身影有些不滿，但畢竟此行一路過來，目標是一致的，倒也未表現出來，只是陰冷的笑出兩聲：「希望你的鎧甲能比輝瀑城的堅固，至少能抵擋對方兩下，好人我們能有攻擊的機會。」
提休達爾神色一滯，想到輝瀑城的城牆，那可是有魔法屏障保護的，就算拋開屏障，能構築城牆的岩石，也非比尋常的堅硬，真要對比起來…….或許我能擋住一下？他想著。
短暫的沉默，一直站著望去阿克薩火山的綠衣男人，雙耳陡然抖動，白凈的臉上，細眉微皺，抬起臉望去天空，眼睛眯了起來。
「天空有東西過來了。」
輕聲的話語提醒周圍的同伴，數十人迅速從地上起來，拿起了武器，望去的方向，藍天白雲之間，一艘橢圓形的物體帶著嗡嗡的輕響，從遠方緩慢的飄來這邊。
「域外人的飛行器！」有人說道。
天上的浮空艇對於這裡的人來說，還算稀奇，但幾個月的時間，終究是知曉了許多，根據與南方反抗軍的交戰，或多或少得來的情報里顯示，反抗軍的阿爾托蕾婭與這幫異域人有著聯繫。
而且，阿爾托蕾婭的老師，還是襲擊輝瀑城的兇手，一切源頭也就都能解釋的通了，在他們看來，之所以有反抗軍的存在，就是異域人的挑撥和支援。
「或許殺了那個最厲害的人，異域人就會從我們的世界離開，大陸就會重新恢復往日的平和，一切都會變回原來該有的模樣。」
提休達爾一砸拳頭，金屬的碰撞聲裡帶著他豪邁的聲音：「而我們，也將成為英雄，流傳於史詩當中，供人尊敬。」
灰袍的女人抬起頭，冰冷的眸子里，對於飄在頭頂上空的東西，感到非常的不舒服，手臂從袍子里緩緩抬起，金屬的手套吱嘎的發出摩擦的聲音，手背的銘文亮起，延伸到五指，一團光球瞬間形成。
「那就先把它打下來。」
周圍空氣一窒，然後瘋狂的朝著女人掌心聚集的光球倒旋，下一秒，空氣、煙塵猛烈的盪開，光球化作一道光芒直射而出，呈一條直線飛向天空。
急速延伸的方向，浮空艇客艙內，時間已近中午時分，江瑜正招呼馬邦、胖子還有周錦、惠子坐下吃飯，兩個小孩在過道內跑來跑去，徐秋花和王素華幫忙端著快餐出來。
「要是有鍋、有調料，倒是可以給你們炒幾盤菜。」王素華將一盤炸雞放到桌上，「就是這世界的菜，我也沒吃過，不知道怎麼個做法，等有空了，我和親家母一起研究研究，到時候再給大家獻醜。」
「阿姨做什麼都好吃…..唔。」犬女咬了一口雞腿，笑眯眯的晃著腦後兩條馬尾：「這炸雞也好吃…..」
「馬屁。」
王素華笑著回一句，招呼瘋玩的兩個孩子過來吃飯，茜茜趴在窗口忽然指去下方，回頭說道：「你們看，下面有人……他們好像在看我們。」
接近阿克薩火山，地勢自然也隨之抬高不少，對於下方的景色，也愈發的清晰，聽到茜茜說有人在看這裡，江瑜也好奇的跟著馬邦他們湊過來，畢竟她來這裡雖然也有一兩個月的時間，但真正見到這個世界的人，也不過駐地里迪娜，還有一幫綠皮膚的哥布林，以及幫助夏亦的矮人。
然而，一條光柱直直飛來，嚇得趴在窗口的眾人往後一躲，轟的巨響，艙壁瞬間破開一個大洞來，碎片隨著天空的氣流在艙內橫飛，有人慘呼，江建城抱著手臂倒下，臂袖撕開一條口子，血液滲了出來。
「抓緊座位。」這時江瑜大喊，做為空姐，對於高空發生的危險，都有一定的認知。
傳開的聲音被衝進來的氣流掩蓋，其他人還是本能抓住身邊的能抓住的東西，陳茜茜因為身小力微，剛剛抓住座位就被倒卷的氣流吸去破口，一個倒翻的座椅又將她卡住，才沒有第一時間被卷出艙外。
「快想辦法啊——」
胖子臉上肥肉都在瘋狂的抖動，死死拉住座位，另只手將馬邦抓住，後者也伸出手與其他人連在一起，奮力固定住身形。
整個飛空艇此時都在恐怖的襲擊下，有些歪斜，好在風機、氣囊和空氣閥沒有受損，還能繼續朝前飛行。
江瑜穩住身形，伸手拿出那袋裝有紅石顆粒的袋子，來不及思考，直接用牙將它撕開，湧出的顆粒直接在氣流中卷向破洞。
「不好，掉出去了！」
看到這一幕，以為會被卷出艙外的紅石顆粒，卻是在破口那裡迅速凝結出人形，抓住卡在座椅和洞口邊緣的小女孩，扔去眾人那邊。
然後，複製體沉默的伸出雙臂將洞口把守住，仍由氣流卷進來，同時也防止艙內的人被吸出去。
雙眸里，紅光綻放，將下方一群人牢牢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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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阿克薩火山。
岩漿翻騰，濺起出的火紅液體濺在岩石上，慢慢凝固。
深幽的洞穴，叮叮噹噹的金屬敲擊聲，戛然而止，昏黃的洞室，一道高大的黑影停下揮動的鐵鎚，然後扔去一邊。
周圍，身形只有一米二三的一道道粗胖人影也跟著停下，望去那邊。
那道身影轉過身，擦了擦手，走去洞外。
「你們繼續，我出去辦點事。」
腳步已經走去外面，夏亦的聲音還在傳來。
「——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