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開or留下
蘇苒是最後一個趕到會議室的，站在門口喊報告。
「蘇苒同志，你遲到了。」
作為一個軍人最重時間觀念，在戰場上，耽誤一秒都有可能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所以，李威的口氣很嚴厲。
「是，我流鼻血了，所以耽誤了一下。」蘇苒解釋。
「遲到就是遲到，沒有任何理由。」李威強調，目光落在蘇苒捂著鼻子的格子紋樣的手帕，腦子裡咯噔一下，那不是隊長的手帕嗎？整個營只有隊長用手帕。
蘇苒抿了抿嘴不再申辯。
葉丹莎幸災樂禍地看著蘇苒，之前班長為了做規矩拿她開刀，現在輪到蘇苒了，葉丹莎饒有興緻地等著看班長怎麼教訓蘇苒。
結果班長對蘇苒說：「你先坐下，把頭仰起來。」
靠，這麼明顯地區別對待嗎？葉丹莎又不服了。
看到蘇苒，大家只當沒看見，不是抬頭看天花板就是兩眼放空，只有劉婭怡關切地問了一句：「蘇苒姐，你沒事兒吧？」
蘇苒笑笑表示沒什麼問題，來之前她就有不被接納的心裡準備，但真正面對大家的無視，心裡還是有些難過的，她的處境真的是糟糕到人人視她為瘟疫的地步了呀！
「人都到齊了，下面我們請楊教官訓話。」李威帶頭鼓掌。
噼里啪啦，稀稀落落地掌聲。
楊帆笑眯眯地上場，看著一個個灰頭土臉無精打採的樣：「怎麼？剛來第一天就不行了？」
鄧子安小聲嘟噥：「你去跑個五公里山路試試。」
這話說出了在場五位男同志的心聲，這一天太tm累了，早上天不亮就被叫起，眼睛都還睜不開就先讓他們跑五公里，然後體能測試，各種訓練，下午又被帶去山裡轉了一大圈，這會兒還能坐著沒趴下已經是個奇迹。
楊帆不以為意：「五公里山路算什麼？對我們來說二十五公里負重越野也是家常便飯。」
「難道你們剛進部隊就這麼強？」陳韜忍不住diss，少裝蒜了。
「就是……」宋皓宇附和。
「當然不是，有的新兵比你們還慫，還會哭鼻子。」楊帆半開玩笑道。
但大家沒力氣笑，也不想笑，這並不是表揚的話，只是說你不是最慫的那一個，但還是慫。
「不過，既然當了兵，就要當一個像樣的兵，合格的兵，什麼樣的兵才算合格的兵？就是要有鐵一般的信仰，鐵一般的紀律，鐵一般的擔當，過硬的本事，所以，跌倒了爬起來繼續跑，哭了擦乾眼淚繼續練，咬碎了牙和血吞，就一個字，練，四個字，往死里練，誰落後誰丟臉，誰領先誰光榮，這就是部隊，這就是軍人。」
「我們又不是軍人。」陳韜反駁。他們只是來體驗生活的，又不是真正的軍人，幹嘛搞的這麼認真。
楊帆呵呵一笑：「是，你們不是軍人，你們自認為這次來部隊只是體驗生活，學點軍事技能，拍攝的時候端槍的樣子能帥一點，打起來好看一點就完事兒了。」
楊帆話鋒一轉：「可你們要飾演的是一群奮戰在緝毒第一線的緝毒英雄，或許你們都知道緝毒警是最危險的警種，但你們知道他們每天面對的是怎樣的危險？每年有多少緝毒警倒在緝毒戰線上？他們也有家庭，有父母妻兒，為什麼他們可以拋家舍業甘願為此付出年輕的生命……」
楊帆頓了頓，冷峻地目光掃視眾人，面上的笑意逐漸隱去，轉而是肅然地神情，拍著胸口振聲道：「因為他們這裡有信仰，有誓死捍衛國家尊嚴和人民安全的決心，毒、品猛如虎，他們要將這隻猛虎擋在國門之外，這是他們肩負的使命。如果你們無法理解他們的信仰，無法理解他們為此甘願犧牲的精神，不能對他們所從事的工作深懷敬意，那麼，我只能說，你穿上的軍裝的樣子再帥，你擺出的姿勢再酷，你打的再精彩，也是失敗，因為你飾演的角色沒有靈魂，沒有讓人感動和敬佩的靈魂。如果你們到現在還覺得來部隊只是走走過場，你們覺得這麼辛苦不值得，那麼，你們現在可以打報告申請離開。」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就算心裡有不服還有小情緒的人也不敢吭聲了，不僅僅是因為他們不能放棄這部片子，還因為楊教官這番直指靈魂的拷問讓他們無言以對。
李威本來他還擔心楊帆鎮不住這些人，現在看來還是隊長有眼光，楊帆確實很適合做思想教育工作。
蘇苒備受震動，楊教官說的太好了，這也是對每個演員自我修養的拷問，演戲不是對著鏡頭做幾個動作，背台詞，悲傷的時候哭，高興的時候笑這種敷淺的演繹，真正的演員是有信仰的，著名演員羅伯特.德尼羅曾經說過這樣的話——要想演好一個角色，不是扮演他，而是成為他。或許，你無法完全成為你要飾演的角色，那是演員的至高境界，但你要儘可能的融入角色，去揣摩角色的身份、背景，去體會角色的經歷，心境，這樣演繹出來的人物才是有靈魂的，血肉豐滿的，才能打動人心。
「你們有一晚上的時間考慮，如果明天早上我沒有收到你們的申請報告，那麼，我就當你們認同我今晚說的話，從明天開始，我會以一個軍人的要求來要求你們，訓練你們，請收起你們的牢騷，咬緊你們的牙關，這一個月里，把自己當成一個軍人，真正的軍人，散會。」
不等大家反應過來，楊帆和李威就撤了，留下一干學員。
好一會兒都沒人說話，也沒誰離開，一個個呆若木雞，不知道是累壞了還是在思考明天要不要遞申請報告。
作為班裡年齡最長，也是最有發言權的沈易風率先打破了沉默：「大家還是堅持一下吧，這也是一次難得的體驗，有始有終嘛，既然接了這部戲，就盡最大的努力去完成，不要給自己留遺憾。」
葉丹莎討好道：「風哥，我支持你。」
劉婭怡弱弱道：「我也不走。」
齊磊搖搖頭，目光堅定：「我不走。」
陳韜伸了伸腿，有氣無力道：「來都來了，走什麼走。」
這個角色是他死乞白賴地從老爸那求來的，他要是現在離開，不得被老爸削死。
其他幾個也表示不會離開。
沈易風笑道：「既然大家都不走，那就加油吧！我們一定行的。」
沈易風伸出一隻手，葉丹莎第一個覆了上去，緊接著齊磊，陳韜……
當蘇冉的手伸過去的時候，沈易風已經開始喊加油了，大家齊聲喊「加油！」然後就把手給撤回去了。
蘇冉的手頓在半空中，很是尷尬。
這麼赤裸裸的排斥比無視更傷人，看來要讓大家重新接納她頗有難度。
不過，總有一天她會澄清事實，還自己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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