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五年後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中進行著,大曆臨安城的福興樓,生意做的越來越大,幾乎開到了楚國來。
陸和為領頭帶著馬隊行商各地,東泊的海貨運到大曆來,就能把東泊不值錢的東西轉手翻四五倍賣出去,大曆的絲綢布匹賣到東泊去,則也能買個好價錢。
以此內推,隨著生意越來越紅火,為了保證馬隊的安全,由梅煞訓練了一批身手高強的打手也排上了用場。
如今陸鳴鳳的身家可是無法用銀子來衡量的了。
因為馬隊和福興樓越做越大,為了方便管理,陸鳴鳳給屬於自己的產業統稱為鳴記商行。
由鳴記商行出資在這一路上修起來的供休息歇腳的落腳點是一路上不斷的增加。
兩年後就漸漸演變成了客棧,路過的行商都會選擇鳴記客棧落腳,鳴記商行的產業豐富,鳴記東家陸鳴鳳也水漲船高,可謂是富可敵國。
春草年年綠,王孫歸不歸。
眨眼間,七年過去了。
諾姐兒從小不點到一個小姑娘,七歲的小丫頭整日里一臉老成的像個教書先生,坐在案幾前對陸鳴鳳道:「娘,你晚上不能做針線活了,對眼睛不好,沉香說了,你總是不聽勸。」
陸鳴鳳忍俊不禁,伸手在小丫頭的額頭上點了點,嗔道:「小小年紀,倒是關起你娘來了。」
諾姐兒雙手抱胸,一臉嚴肅的看著陸鳴鳳:「娘怎麼這麼大個人了還不懂事,您應當虛心納諫。」
如果說曾經的玲兒是個機靈鬼,現在的諾姐兒就像成了精一樣。整日里學著教書先生板著臉管她,讓她真是啼笑皆非。
想到玲兒,陸鳴鳳不由嘆了一口氣,玲兒離開她已經八年了,去靈月宗也已經八年了。
如今的玲兒也是個十三歲的姑娘了,不再是曾經那個看著她就撒嬌的小女孩了。陸鳴鳳不由低聲嘆了一口氣,心情有些低落。
沒有諾姐兒之前,陸青禾和陸白玲是她最在意的人,後來有了諾姐兒,陸鳴鳳便把心思大半放在玲兒身上,因此難免會忽略兩個妹妹一點。
如今的陸鳴鳳已經今非昔比,一切都十分順利,她的手上是幾個國家的經濟命脈,現在不管她去哪裡,不管是哪個國家的君王,都必須對她客客氣氣的,否則以她的能力和財力,做點事情來,顛覆王朝又如何,畢竟她手下可是有兩萬武藝高強的打手。
這樣的一支打手隊伍,毫不遜色於一個國家的精銳,甚至還更加厲害,畢竟梅煞當初可是宮玄遲的的天字一號死士,她帶出來的人,又能遜色到哪裡去呢?
想到這裡,陸鳴鳳不由揚唇一笑,心中有種堅實底氣。
七年沒有回去了,不知道大曆如何了。如今的皇上還是宮珏翌,皇太子封了慕容華清生的孩子,可是皇后之位卻仍舊空虛著,慕容華清也只坐到了皇貴妃的位置。
這樣的情況著實有些反常,陸鳴鳳心中驚疑不定,宮珏翌這樣冷心冷情的人,哪裡又能把誰真的放在心上呢,他又何故要做出這麼一副模樣。
想到和宮珏翌的前仇舊恨,陸鳴鳳心情複雜,那些過往讓她記憶深刻,不過當初因為無法抗拒宮珏翌的力量,不得不屈服於他,並且為他所用,被他百般利用,如今的自己則不一樣了,不是他想要利用就能利用的。
陸鳴鳳的目光不由落在梳著雙丫髻,粉雕玉琢可愛的諾姐兒身上,這是宮珏翌和她的孩子,她恨宮珏翌,可是對諾姐兒的卻十分喜歡,這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不管對宮珏翌再憎惡,對諾姐兒,她還是如珠似玉,眼珠子般的疼愛著。
「宮一諾。」
低頭比宣紙上寫寫畫畫的諾姐兒抬頭望著她母親,甜甜的應了一聲。
她頭髮上蝴蝶攢珠對簪看著明晃晃的,襯得諾姐兒更是靈氣動人,嬌憨可愛。
陸鳴鳳朝著她笑了笑,示意讓她繼續玩,諾姐兒狐疑的看了一眼母親,低頭又自己畫畫玩。
晚上吃飯的時候,靈墟長老過來了,他走進飯廳,神色有些莊重,讓馮嬤嬤和沉香帶著諾姐兒退下去。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陸鳴鳳不待靈墟長老開口,便先聲問道。
靈墟長老坐下緩了一口氣,這才一臉驚容道:「楚皇沒了!」
雖然陸鳴鳳對於這個血脈上的外祖父沒有感情,不過聽見這個消息還是心中有些壓抑,緩緩的點了點頭。
靈墟長老又道:「剛才發生的事,現在消息封鎖了,太子已經進宮處理皇上的喪儀了。」
雲族長老可以說是歷代君王最信任的人,畢竟雲族長老可以讓他們延年益壽,陸鳴鳳很理解,就像歷史上的皇上對煉丹的人都格外信任一樣。
不過他們卻不能在明面上出現在皇宮裡,只能作為暗處的助力。
就像皇上薨逝,靈墟長老第一個知道消息,卻必須儘快避開一樣。
有些東西不能為人知曉,否則便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或者不可避免的爭奪。
可是陸鳴鳳對楚皇的薨逝並沒有多少傷感,畢竟他也沒有給過自己什麼照顧,最重要的是自己對他根本沒有印象,就像你無法對一個從來不認識的人有什麼感情一樣。
「現在情況怎麼樣,楚四皇子不會有什麼別樣的心思吧?」
陸鳴鳳目光灼灼,心裡想到當初見過的楚四皇子那張臉那雙充滿野心的眼睛,她不由有些擔心。
畢竟如果慕容凌風能夠順利的繼承大統之前不會發生流血事件,倘若這個局面無法控制,只怕到時候事情很難收拾。
靈墟長老搖頭:「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京城裡的禁衛軍和由太子掌管的十萬兵馬都已經部署好了,這是如果楚四皇子有異心,只怕就是自投羅網,請君入甕。」
他泛著睿智光芒的眼睛微閉,「楚四皇子不會那麼蠢。」
「那楚后呢?她不是一直野心昭昭嗎,現在這種時機,她會放過嗎?」
不錯,這才是最重要的癥結之處。
「罷了,如果太子有這麼久的時間還不能把楚后的勢力打壓了,連楚后都對付不了,以後也只會是楚后的手下敗將,沒有什麼好說的。」
這話陸鳴鳳也是贊同,便也不再多言,不過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對靈墟長老道:「我想帶諾姐兒出去遊歷,我想知道怎麼才能帶她出去呢?」
她提起要帶諾姐兒離開一段時間,靈墟長老竟然如此鎮定,這讓陸鳴鳳有些驚訝,接著便聽靈墟長老嘆了一口氣:「有些事,我也不想瞞你了,之前因為楚皇的身體原因,需要諾姐兒身上的聖女血脈為藥引,所以我不得不騙你說諾姐兒及笄之前不可離開雲族。」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端起一旁的茶壺斟了一杯熱茶,呷了一口茶才繼續道:「如今楚皇也已經沒有了,現在諾姐兒也不用一直待在雲族,她若是想出去走走,就去吧。」
原本陸鳴鳳想要問靈墟長老,她的這顆彩石能不能讓諾姐兒報命,沒想到靈墟長老卻告訴了她這個答案,這讓她心中驚訝。
不過她心裡也沒有多想,聽到這個消息十分開心,便對靈墟長老道:「過些日子我準備帶諾姐兒去大曆看看,順便看看我的那些產業,這些以後都是要給諾姐兒的。」
聞言,靈墟長老面上閃過一抹異色,卻也不再多說什麼。
靈墟長老走了之後,沉香把諾姐兒帶進來,陸鳴鳳讓她再吃點東西,結果沉香已經帶她去廚房吃過了飯,陸鳴鳳對沉香讚賞的點了點頭。
沉香做事,越來越精明能幹了,不過她沒有想到陸和竟然沒有把她追到手,沉香自從來了雲族,就沒有提過陸和一次,她隱晦的提了提,沉香也是敷衍著揭了過去。
那之後,陸鳴鳳就沒有再提過這件事了畢竟在現代,二十八九歲再結婚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可是這裡到底還是古代,和現代有很大的區別,沉香也有二十四歲了,她還是不要耽擱她了,陸鳴鳳尋思著給她找個好人家。
晚上,陸鳴鳳把沉香叫到跟前來坐,沉香也習慣了和陸鳴鳳這種輕鬆的相處方式,自然的坐在臨窗大炕的另一邊。
她為陸鳴鳳續了一杯熱茶,這才問道:「夫人有什麼事要囑咐我嗎?」
陸鳴鳳笑而不語,打量了沉香片刻,這才道:「大姑娘該嫁人了。」
短短一句話,卻讓沉香驚訝的張大了嘴,她忙搖頭道:「不,我不嫁人,婦人都是獨身,我也不願意嫁人,婢子要在夫人身邊服侍婦人一輩子。」
誰知陸鳴鳳卻嘴角帶笑道:「傻姑娘,該嫁人還是要嫁人,不許說胡話。」
陸鳴鳳嘆了一口氣,語氣低沉帶著傷感:「你也是跟了我八年的老人了,以後嫁了人,也可以時常回來看我,看小姐,都是可以的,我把你都留成了看姑娘了,不能再這樣子了,陸和現在還沒有成親,你不然……」
沉香搖頭不語,臉上的不願意卻表現的很明顯,陸鳴鳳心中低沉,不知道怎麼說了,便耐心的問她:「那你可有鐘意的人?」
沉香的臉上頓時浮起兩朵紅雲,看著羞怯動人,陸鳴鳳不由輕笑了:「你這個年紀若是還沒有個鐘意的人,反而不好,你和我雖是主僕,可是我們年紀相差無幾,你更是在我身邊帶了這麼多年我們雖名為主僕,實際卻是情同姐妹,你心裡有人,就說給我聽,我也好為你做主,想必你也不願意隨便嫁了一個不喜歡的人吧。」
沉香面色大有鬆動,陸鳴鳳趁熱打鐵,勸說道:「幸福是需要自己爭取的,你若是的確有心,就好好想想,如果折騰半天,嫁了一個不得歡喜的夫君,這個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而是關乎一輩子的大事。」
沉香咬了咬唇,用力的點了點頭,臉色已經緋紅的滴得出血來了。
陸鳴鳳不由笑了,耐著性子問她:「說吧,我替你做主,不管成不成,好歹你爭取過了,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沉香很想說,可是嘴上卻怎麼這張不開,半晌才憋了兩個字出來:「陸勇。」
陸鳴鳳萬萬沒有想到,沉香竟然還對陸勇有心思,陸勇如今已經三十有五,並且曾經也有過妻兒,自從他妻兒沒有了以後,陸勇彷彿就沒有這個意思了。
這讓陸鳴鳳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她要怎麼處理才能讓這兩人喜結連理啊。
不過為了不打擊沉香的信心,她十分淡定的應了下來,讓沉香等她好消息,沉香紅著臉躲了出去。
馮嬤嬤在一旁失笑,搖了搖頭,這時候,陸鳴鳳突然想知道馮嬤嬤……不過想到馮嬤嬤的兒子好像是犯了事兒被流放了,曾經她不經意的提起過一次,就當寧古塔那個地方,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陸鳴鳳想著找人去打聽一下,拿點銀子把人弄出來,也不枉馮嬤嬤盡心儘力的服侍了她這麼多年。
心裡想好了,陸鳴鳳便沒有再說什麼了。有些事,辦好了再說,皆大歡喜,若是提前說出來,如果沒有辦成,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入夜了,每日里陸鳴鳳都會去諾姐兒那裡看一看,給她掖好被子才會放心的回來睡覺。
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已經成了陸鳴鳳的一種習慣。
諾姐兒小小的閨房布置的色彩溫柔,都是暖色系的格調,還都是諾姐兒小時候,陸鳴鳳親自給她選的。
此時鵝黃色公主紗簾籠罩的床榻上,小姑娘均勻的呼吸聲讓陸鳴鳳十分安心,她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替她掖被角,雖然這些事馮嬤嬤也會做,可是陸鳴鳳就是想親自來看看,才會安心。
燭光下,諾姐兒濃密纖長的睫毛靜靜的垂著,嘴角呈現著上揚的弧度,看起來溫柔可人,十分好看。
吹滅了燈,陸鳴鳳又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馮嬤嬤輕聲關上了門,兩人這才走出去。
陸鳴鳳心裡十分安寧,心裡溫暖的如同一湖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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