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股份制

歸豹的表情似乎有點尷尬，皺著眉頭扭了扭身子，然後說：「哦，霍不是一直都歸蓼邑管轄嗎，何必再分出來呢？」停了一會，他又說：「那裡雖然重新開礦冶銅了，可是現在封給海濤也不是白封的，他每年還得貢奉一些銅料。」

這一下，大殿里爭論的焦點轉移到了正角，銅礦上。雖然歸豹是胡國的領主，但能夠打敗楚軍、守住蓼霍，其他各家族也是出了不少力。繳獲的兵器物資，俘虜的奴隸，都已經按功勞大小分給了大家，現在則要把最值錢的一樣東西單獨封給姜海濤，欒、華、章等家族自然不樂意了。而且看歸儀、歸章的表情，他們似乎也不贊同歸豹的封賞。

就在大家爭論得愈來愈激烈時，歸豹突然站起身：「夠了！聽了半天，你們就是不想把銅礦交給海濤治理，對嗎？那你們誰去管？我看你能不能挖出礦。海濤，去把那些工匠都叫回來，還有那些提水管、豎爐什麼的，全都拆了！」

大殿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靜了一會，姜海濤站起來對歸豹說：「公子，我有個辦法也許能解決這問題。」歸豹看向姜海濤：「哦？什麼辦法？」

「把銅礦算作蓼邑的一部份，全都封給一人，可能確實太多了。」「那我就不封了。這樣行嗎？」歸豹氣呼呼地看向大家。

欒元等人心說：你要是一開始就沒打算封給某人，我們大概也就不會鬧了；現在看無法封給自己人，就又想收回去，那怎麼能行呢？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歸儀、歸章。他們倆可是歸家的人，就算一點好處不給我們，總得給他們一些吧？這下歸家有的瞧了。

姜海濤說：「這樣當然行，不過我看大家好像都有點意見。」大家聽到這話，感覺很意外。聽起來，他的想法和歸豹不同，於是大家都看向姜海濤。「公子，我的意思是把銅礦的一部分封給我，還有一些部分封給大家。」

欒元等人有點糊塗了，歸豹也慢慢跪坐下來：「一部分？把那豎爐封給你，還是礦井？」

「把出產的銅錠。小理這麼說吧：今後銅礦所出的銅錠都按一定比例分給大家。比如100公斤，我得多少，公子得多少，公叔章得多少，我們都事先商量好。」姜海濤不等有人發問，馬上接著說：「至於分多分少，就根據各人在這個銅礦里作出的貢獻大小來確定。比如現在我們面臨的最大問題是如何抵擋楚軍，否則就沒了銅礦，大家一片銅葉都得不到。要守住銅礦，就要向蓼邑派兵，那派兵多的就能多分，派兵少的就少分。」

聽了姜海濤的話，大多數人開始琢磨起來。欒元覺得這辦法似乎對自己有好處，因為只要自己捨得出兵，就能在銅礦里分得一些利益。要是歸豹較起真來，還真可以不理睬自己，自己和華梁等外來家族就只能挑唆歸豹、歸儀、歸章他們，最多再加上章通一家，四家去爭搶。而且從另一方面來說，就算沒有這個銅礦，自己恐怕也躲不過去向蓼邑派兵的任務。要是楚國前來攻打胡國，他能躲在胡城裡嗎？

這時又聽到姜海濤說：「這辦法可以叫股份制。小理就像把這一個銅礦當做了一根粗大的麻繩，是由100根細麻繩編成的。這100根里，可能公子出了50根，公叔儀出了20根，公子梁出了10根。現在我們用這一根麻繩提起了100斤水，那麼公子就應該分得50斤，公叔儀能分20斤，公子梁能分10斤。我們如果把銅礦分成100股，那每一股就相當於1公斤銅錠。今後誰持有多少股份，就可以分多少。這辦法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轉讓股份。」

「轉讓？」章通問道。

「對。如果您覺得自己的股份少，想多得一些，可以去買別人的股份。所以在一開始，您也可以不入股，看看情況怎樣。覺得不好呢，您也沒什麼損失。覺得好呢，您可以再去找某位股東，就是有股份的人，交換一些股份。當然，這時要花更多一些代價了，比如說給對方更多的田地交換。」

歸儀、歸章倆人的臉色似乎緩和了一些，看來他們並不反對這個分法。可是歸豹不太高興了：「難道我派去的那些工匠，就白派了？還有你發明的提水機、風箱，就當白做的？沒有這些東西，那裡還只能是個廢礦。」這話一出，欒元覺得還真有點不好意思，歸豹、姜海濤他們似乎吃虧了。

「當然也不是。工匠都是公子的，所以銅礦今後的生產就由公子說了算，其他股東等著分銅錠就行了。真要是所有股東都去管，反倒亂了。而且公子首先在銅礦里佔一定比例的股份，比如30、40股，剩下的股份再和大家按照出兵多少分。至於我發明的那些東西，可以算技術入股，比如算個10股、20股的。具體多少，咱們可以再議。」

「技術入股？」魚偃對這個新名詞很感興趣。

「對，用技術代替出兵來入股。我打個比方：您發明了一種新工具，可以讓銅錠的產出增加一半，這時您希望給您些什麼好處？一次賞給您一堆珠寶，好嗎？」「那有何用？我寧願要銅。」「對呀，所以我們可以賞給您一些股份。」「給股份？你給？」

「大家一起給。我們可以這樣算：銅錠產出從100公斤變成了150公斤，如果還是每一股1公斤，那銅礦就相當於變大了，從100股變成了150股。這多出的50股，就是因為您的發明才有的。是不是？」「嗯，是這個道理。你是說把這多出的50股賞給我？」聽到魚偃這樣說，有幾個人的雙目一下子瞪成了魚眼。

姜海濤笑著搖了搖頭：「當然不會那麼多。雖然是靠您發明的工具才多出了50公斤，但沒有原來那些股東的投入，單靠您的工具，能有這50公斤嗎？」魚偃笑了笑：「那自然不會有。你的意思是這50股大家一起分。」「也不完全是。首先從這裡拿出一部份賞給您，算作您技術入股。具體多少，可以由股東們一起討論，比如賞您10股。那還剩下40股，再按照原來的比例分給原來的股東。比如原來10股的變成14股，50股的變成70股。這樣，您有了好處，更願意發明新工具，原來的股東也能得到好處。」

這麼一說，那幾個人的眼睛才算恢復回來，只留下魚偃的大眼睛。他接著問了一個所有人都很關心，但還沒來得及問的問題：「現在霍每日可以產出多少銅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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