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節又見強盜
「將軍,你說我們要是率軍渡過清水河,在息城東面紮營,然後約斗如在城外交戰,他會不會答應?」「息城東門外?」養敖想了想說:「地勢比較平坦開闊,他應該不會懷疑什麼。然後呢?」「我們利用弩、盾,組成堅固的陣勢,但假裝不敵,向這裡退。」姜海濤指了指地圖上清水河、淮河的交匯處。這裡的河面形成一個橫過來的y字形,胡軍退到這裡就是一個死地。
養敖看了姜海濤一眼,眼睛一亮:「我們另外一隊,就從這裡渡過清水河,繞往斗如的後面進攻?」他立刻又搖了下頭:「不行,以斗如的性格,肯定會派人在四周查探,發現我們這支隊伍。」「他會查多遠?也就是到這裡吧?或者再遠幾公里。我們不從這裡渡河,到上游去,這樣他肯定發現不了,就會放心大膽地往清水河、淮河交匯處追擊我們。」
「我明白了。你是想利用我們戰車、運輸車的優勢,繞一個大圈過來。嗯,好像能行。斗如肯定不會想到,我們的戰車一天能跑那麼遠。不過這有兩個問題。第一,你怎麼從上游過河?第二,我們不往大營、浮橋那裡退,會不會讓斗如懷疑?」「這只是個初步想法,很多細節都得回去后再商量。比如渡河,我們可以架浮橋。」「架橋?那得多長時間?恐怕得一天啊。」
姜海濤搖了搖頭:「肯定不能用那麼長時間。從出發到渡河,最後繞到楚軍的後面,最多只能在一天內完成。先不管這個,我提出來,是因為如果想這樣打,我們就要對清水河上游的情況多了解一下,至少找幾個合適的渡河地點。最好現在就去看看,有備無患嘛。」
於是大家又沿清水河東岸向北走了十多公里,花了一天時間查看地形、打聽情況。養慶和測量器械不在,他們無法準確測量距離,但這不算大問題。姜海濤畫了一張清水河流向的草圖,把估算的行車裡程,還有地面情況、離河遠近、林木水深等情況都記錄下來。
作戰計劃的大概既然已經有了想法,那就趕緊回去細化、準備。而且此時他們已經離開胡城一個月了。於是這個「商隊」立刻回到大路,直接返回胡城。一路上他們不再測量精確的地形、道路,只是簡單估算一下行車裡程,時不時停下來看看路面的土質情況。
淮河南岸,養慶、胡審帶領的隊伍先返回蓼城,此時已經走了一半路程。他們時不時停下來進行精確測量,因此走得比較慢。這一天養慶剛剛收拾好器械,就看到前面的大路升起一道煙塵。
「胡審,好像有車來了。」「看到了。大家準備一下,小心點。」
一輛雙馬牽引的戰車從前面的拐彎處繞了出來,看到養慶他們后減了減速,然後又馬上加速跑過來。車上還站起一個人,高聲喊道:「是卞舒大人嗎?」
「咦?自己人?」胡審有點奇怪,也從車上站起了身。等對方跑近后,他認出來了:是蓼犀,蓼羆手下的一名伍長。
「你怎麼來了?」「我們這幾天一直在這條路上來回跑,就是在等你們。海濤公子呢?」「他和將軍、卞舒從息城直接回胡城。我們這一隊沒有過河去息城,先回蓼城。」「啊!那他們現在已經往回走了嗎?」胡審聽后奇怪了看了看蓼犀,然後看向養慶。
養慶說:「應該是吧。息城戒備比較嚴,我想他們不會多呆。不過在息城周圍,他們可能要仔細看一看。怎麼,著急找海濤公子?」「是啊。胡城派人送信過來,讓他儘快回去。」「有什麼事?」「我也不知道。」
養慶看了看胡審,然後說:「既然是胡城送來的信,那他們肯定也派人在北岸找了。這樣吧,蓼犀,你趕緊回蓼城,讓人把消息送往胡城,就說公子他們應該是從息城直接回胡城。胡審,咱們繼續勘查,同時分一輛車往回走,以防將軍和公子他們改走這條路。你說怎麼樣?」
車隊重新上路后,蓼犀的車像來時那樣,急匆匆地繞過拐彎處,奔向蓼城。當養慶他們的車也拐過彎后,幾個人從路旁的草叢裡鑽了出來。
「主人,剛才那幾輛車上的人,好像見過。」唐河一邊攙扶起隨嬰,一邊向東張望。隨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嘟囔著說:「可惡的胡人!沒一個好東西!」然後他用手背碰了碰唐河,指了指地上。唐河趕緊把一根木棍撿起來遞給他。「主人,要不再歇會。」「不了。現在沒有車,路上要的時間更長。還是趕緊走吧,不然吃的會不夠了。」
唐河轉身沖一個僕役瞪了一眼,嚇得對方趕緊跑過來攙扶隨嬰。他是車夫。在被蓼羆搶走其它車輛、貨物后,他們只剩下一輛牛車。不幸的是,這位車夫不小心把車趕進一條溝,當時車上坐的人也多了點,還有所有的口糧,結果車軸斷了。現在他們只能徒步回去。
隨嬰雖然也很生氣,但明白這不能全怪車夫。唐河的表現他也不好批評,於是用話題叉開:「剛才胡人的那輛車,跑得很快啊!」車夫似乎聽出了主人的善意,而且這是自己的「本專業」,於是立刻接話說:「是啊,主人。那車雖然也是雙馬,可要比我們的車快多了。就算是我們以前見過的胡國戰車,也沒有這麼快。肯定有什麼特殊之處。」
「哦?是嗎?」隨嬰停住了腳步。唐河這時也說道:「確實古怪。還有,從西面過來的那群人,好像就是我們剛離開大隧時,碰到過的胡國商人。」隨嬰又看向他:「你沒看錯?」「我在草叢裡看到他們時,就覺得見過。剛剛才想起來,應該沒錯。」
隨嬰轉頭看了看大路的兩個方向,然後說:「剛才那一輛車從胡國方向過來,難道沒有碰到我們見過的那一大群強盜?」唐河冷哼了一聲:「我看他,還有這些從西面過來的胡國商人,根本不擔心那些強盜。他們沒準是一夥的,只搶我們楚人。」「幾十個強盜?還有這麼好的車?他們的劍戈,好像也很多吧?」「是啊,簡直像一隊士卒。」
隨嬰聽后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是不是逃出來的胡國士卒?」車夫這時小心翼翼地說:「也許是我們上次戰敗時,留下的楚國士卒。他們不敢回去,就在這裡搶東西了。」唐河又瞪了他一眼:「那他們怎麼專搶我們,不搶胡國人?」隨嬰苦笑了一下:「他說的也許有道理。不搶胡國人,所以胡國才不出兵剿滅。走吧。」
幾個僕役趕緊跟了上來。隨嬰一邊走一邊想:自己本想到胡國直接購買絲綢,發一筆財,卻碰上這種事;這些強盜多半和胡國商人有勾結,不想讓我們多掙錢,實在可惡;看來自己只能在大隧和胡國商人交易;或者從別的方向繞過去,比如蔡國?
正想著,路旁的樹林里鑽出了幾個人,破衣爛衫,亂糟糟的頭髮上滿是草葉、土塊。有兩個人手裡拿著長劍,另外幾人拿著木矛。
隨嬰、唐河等人嚇了一大跳。「又是強盜!?」車夫忍不住哀嘆了一句。唐河回過神后,趕緊往四周看了看。沒有其他人從周圍冒出來。可就算這樣,他也感到有些無奈,因為他們用於自衛的劍早就被騎馬的大鬍子強盜搶走了。赤手空拳面對這幾個人,就算對方只有一把劍、一根木矛,也沒有勝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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