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激流勇退
子弟兵們齊聚金鑾殿，這是皇帝給予他們的殊榮。激動之餘，他們偷拿眼角打量，卻怎麼也沒瞧見本該出現的人。
皇帝滿意地看底下一個個瞧著就孔武有力精神飽滿的子弟兵，卻隱隱肉痛，即便後浪奮勇直追，可不該死在沙灘上的前浪卻悄無聲息的遁了。
將子弟兵們表揚一番，並且寄予厚望后，皇帝便命丞相主持子弟兵們進行選擇。出乎意料的是，彷彿商量好了一般，有半數的子弟兵選擇從軍，半數選擇從文，竟無一人另擇他路。
皇帝詫異了，但又覺在情理之中，因為有林瑾玉幾人，好似就沒有什麼是不應該的。而朝臣們卻是震撼了，仔細想想，是從什麼時候，自家紈絝且不學無術的兒子成了今日堅強又堅定的模樣？講真，他們漸漸想不起自家兒子從前弔兒郎當的樣子。
林將軍，溫先生，果然真神人也。
等一切塵埃落定，終於有子弟兵忍不住道：「皇上，今日林將軍為何……」
「朕正要說此事。」皇帝沉聲道：「從即日起，若非亡國亂朝之事，瑾玉將徹底淡出朝堂，而你們。」垂眸看向震驚的子弟兵們，「將繼承他的衣缽，完成他未了責任，推廣學院，壯大子弟兵隊伍，讓大周蒸蒸日上，你們能否做到？」
幾乎沒有猶豫的，子弟兵們齊聲道：「能！能！能！」
還是這般氣勢十足，很好，皇帝心裡暗想，但見子弟兵們神情落寞，想來還是被林瑾玉猝不及防的隱退打擊到了，想了想，輕咳道：「瑾玉素來喜歡遊山玩水，指不定哪日就去了你們所在，可莫要被他發現你們敷衍了事，否則……朕聽說你們的懲罰都十分嚴厲？所以，你們懂的。」
子弟兵們：「……」不知為何，雖然還沒開始，卻已經有一種被盯上的感覺。
散朝後，雖然心疼但仍以兒子為榮的朝臣們正想跟兒子說幾句，可還沒靠近，就見子弟兵們訓練有素地自發形成隊伍，然後喊著「一二一」，「一二一」跑了，跑了，了……
數臉懵逼的朝臣：「？？？」怎麼有一種兒子不是自己的的感覺？不是，他們這急哄哄的幹啥去？連老子也不管了？
尚未遠去的皇帝也十分好奇，李公公見了，忙讓人跟上去瞧瞧。
皇帝距離將軍府有一段距離，但跟繞著西山大營跑幾圈都是小意思，子弟兵們就這麼跑著去的，不少大臣們一見這方向，頓時猜測到了，一時心情十分複雜。
「原地踏步走，一二一，一二一，立定！」
霸氣十足的子弟兵們一路跑來早引起百姓們的圍觀，有不少跟著過來的，一見子弟兵們將將軍府圍起來，心情十分微妙，在他們記憶中，將軍府不知被圍了多少次，每回的事情不盡相同，不知這回又為的什麼？
彷彿早有預料，子弟兵們在外站定，還未開口，將軍府的朱漆大門就打開了，出來的是一老僕，抬眼看了看，如實道：「各位請回吧，將軍兩日前便離京了。」
「？？？！！！」
是的，為求低調，闔府的人錦衣夜奔，沒有驚動任何人，甚至連俞惜燕和秦蘇羽都不知道，委實走得不著痕迹。
「將軍有一話讓老奴帶給諸位，『仰不愧於天，府不怍於人，本將軍始終在你們身後看著你們』。」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將軍府的老僕也十分有個性，說完就將門關上，完全不理會目瞪口獃人，也不關心他們是否還有話要說。怪我咯，反正我把話帶到了。
「你騙人！」一句十分突兀且委屈的話從陽剛的子弟兵方陣傳出，竟隱約帶著哭腔，反駁道：「將軍才不會文縐縐的說話，肯定是夫人，或者是溫先生！」
「嗷嗚，將軍不要我們了！」
「連最後一面也不肯見，太絕情了！我要回家找娘親！」
「……」
不遠處某房頂坐著晃腳的兩人俱抽了抽嘴角，某女道：「看來訓練不夠成功啊，動不動就要找娘親，還是爺們嗎？」
「嗯，以後有機會再教育一下。」某男道。
在一片哀嚎聲中，將軍府的大門又打開了，在眾人的期待中，老僕淡定露臉，平和道：「你們說的不錯，那話不是將軍說的，將軍說的是『以後再胡亂嗷嗷叫丟本將軍的臉，本將軍非打斷你們的腿不可』。」
子弟兵和圍觀百姓：「……」果然你將軍還是你將軍，這小暴脾氣。
「我怎麼不知道你說過這話？」
「我也不知道。」
「那老馮？」
「嗯，嫌他們太吵了，自己胡說的。」
「……」
在二人對話期間，子弟兵們迅速恢復冷靜，堅毅的小眼神與方才判若兩樣，然後……拔腿就跑——再不跑腿就沒啦！可是將軍真的好殘忍，人家的小心心受傷了啦！
圍觀的百姓們間卻散去，卻三五成群地討論著，「哎你說，這好端端的，怎麼林將軍說走就走，莫非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
「應該吧，只是林將軍近年來尋常也不回京，這突然離京也不稀奇。」
「只希望是真的離京了，而非……唉，不可說不可說，伴君如伴虎啊，且林將軍又功高蓋主，你瞧瞧那辦得有聲有色的朝陽書院，再看看方才的子弟兵，那處不是林將軍的功勞？」
「你這麼一說倒也是，只是咱皇上瞧著是聖主明君，瞧著不是個……」
「唉不說不說……」
更為震驚的，莫過於朝臣，本以為隱退而已，反正是在京城，只是不出面辦事而已，沒想到人都走得沒影了，心中又是感慨，敢在盛名之時急流勇退，且退得一乾二淨不留餘地，就問除了林瑾玉還有誰有這魄力？果然，皇帝偏愛他是有道理的。
但所有人都相信，即便林瑾玉五年不出，十年不出，或者終此一生不再出現，但他卻永遠不會離開人們的視線——不說赫赫戰功，即將壯大的朝陽書院和子弟兵隊伍就是活招牌啊。
哥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仍有哥的傳說，這就是了。